天空墨蓝,星子渐现,最终汇成璀璨银河。
沙漠夜晚寒冷刺骨。
众人决定露宿。
篝火升起,带来光明温暖。
经过共患难,气氛缓和。
夏星团队成员围着艾尔肯听故事,夏星则鼓起勇气坐到独自查看资料的季沉身边。
“那个……今天真的多亏你。
“夏星递过一瓶水,“还没正式认识,我叫夏星,是个……旅行博主。
“他省去了“网红“二字,觉得在那双沉静眼睛前,这称呼有些轻浮。
季沉接过水,抬头看他:“季沉。
河南援疆工作组。
“他的自我介绍简洁得像工作报告。
“季沉……“夏星念了一遍,名字和他的人一样,沉稳有力,“你对这里真熟悉,连沙暴都能预测。
““工作需要。
在这里,不了解环境,不尊重规律,寸步难行。
“季沉目光扫过星空,“就像这些星星,它们有自己的运行法则。
“夏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银河壮阔,令他这习惯了追逐美景的人,也心生震撼。
“你的工作,就是帮助这里变得更好?
““嗯。
“季沉合上资料,看向篝火,“做一些具体的事。
比如防风固沙,改善牧民生活。
“语气平淡,夏星却听出沉甸甸的力量。
这和他追求流量热点的世界截然不同。
“我觉得你很了不起,“夏星由衷道,“像胡杨,默默扎根。
“季沉微微摇头,火光在他眼中跳动:“胡杨不是为了被称赞才生长。
它只是找到了最适合这里的生存方式。
“夏星哑然,想起自己那些为“美感“设计的动作,脸上发烫。
“我是不是……显得很不懂事?
“他有些讪讪。
季沉看他一眼,目光里没有批评,更像客观审视:“你有你的视角。
但这片土地,需要的是理解和融入,而不是征服和表演。
“理解和融入,而不是征服和表演。
夏星咀嚼着这句话。
“我能……用我的镜头记录你们的工作吗?
“他脱口而出,“让更多人看到真实的新疆,不只是风景,还有……你们在做的事。
“季沉默然片刻,似在衡量。
“可以。
但前提是不干扰工作,不泄密,守规矩。
““一定!
“夏星眼睛亮起来。
篝火噼啪,远处传来艾尔肯苍凉的歌声。
“你知道吗,“夏星望着银河,声音轻了下来,“我们双子座,据说是追逐风的使者。
可今天,差点被风送走。
“他自嘲地笑。
季沉嘴角似乎弯了一下,很浅:“摩羯座,负责把风吹走的东西捡回来,埋进土里,等它生根发芽。
“夏星怔住,第一次听季沉用比喻说话,务实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哲理和幽默。
风与星,追逐者与扎根者,在古老胡杨林下,正式相遇。
沙漠的黎明,是悄无声息降临的。
第一缕熹微的晨光,像一支柔软的画笔,小心翼翼地将东方的天际染成鱼肚白,继而晕开淡淡的金粉。
温度尚未回升,空气中还残留着夜间的寒意,吸入肺里,带着清冽的沙土气息。
夏星是在一阵轻微的响动中醒来的。
他蜷在房车的简易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依旧觉得骨头缝里都透着凉意。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透过车窗,看到季沉和艾尔肯大叔己经在外面,正围着他们那辆陷过沙的房车仔细检查。
他赶紧推开车门,冷空气瞬间包裹了他,让他打了个激灵。
踩着柔软的沙子走过去,正好听到镇上那位被请来的老师傅操着带口音的普通话下诊断:“底盘有轻微变形,悬挂可能伤了,最麻烦是发动机进气道,进了细沙喽。
彻底清理检查要时间,关键是,“老师傅无奈地摊手,“镇上没合适配件,得从县里调,最快……也得三天。
““三天?!
“助理小陈先叫了起来,脸垮了下来,“星哥,我们后面去喀纳斯的行程,还有品牌方的拍摄……“夏星的心也沉了下去。
行程耽搁意味着违约和巨大的经济损失,更致命的是,他正处于事业上升期,长时间的“消失“会对流量产生难以估量的打击。
他尝试用卫星电话联系外界,却发现由于昨夜异常的沙暴活动,附近的通讯基站受损,信号极其微弱,时断时续,微信消息转了半天都发不出去。
一种与世隔绝的焦灼感,像冰冷的藤蔓,悄悄缠住了他的心脏。
另一边,季沉己经和艾尔肯检查好了自己的越野车。
得益于他丰富的经验和车辆本身优越的性能,越野车完好无损。
他挂断卫星电话——他的通讯优先级更高,能够稳定联系上级——向夏星走来。
“联系不上外面,对吧?
“季沉的声音平静,陈述着显而易见的事实。
夏星脸上写满了焦虑,点了点头,之前的洒脱消失无踪,像个迷路的孩子。
季沉的目光扫过那辆瘫痪的房车和一脸愁容的团队,最后落在夏星身上,言简意赅,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我必须要立刻赶往克鲁昂苏的试验田,然后返回县里参加一个重要会议。
我的车还有空位。
“夏星猛地抬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你可以带上必要的设备和一个人,跟我走。
“季沉继续说,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像是在部署一项工作,“到县里,你有稳定的网络处理你的工作,也可以尽快联系你的团队和寻找设备维修渠道。
你的其他队员和行李,暂时留在镇上招待所,艾尔肯大叔会帮忙照应,等房车修好再与你会合。
“这个方案清晰、务实,瞬间击中了夏星面临的核心困境——信息隔绝和行程中断。
“可是……太麻烦你了……“夏星本能地犹豫,骨子里不愿亏欠他人的性格冒了头。
“没有可是。
“季沉打断他,话语简洁有力,在这种情境下反而让人安心,“这是目前最高效、最安全的方案。
这里环境复杂,单独滞留风险很高。
给你十分钟准备。
“他说完,便转身去整理自己的车辆,留下一个利落而可靠的背影。
夏星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身边无计可施的同伴和那辆***的房车,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更好的选择。
而且,内心深处,那个关于“理解和融入“的承诺,以及想要记录季沉工作的强烈好奇心,也推动着他做出决定。
“小陈,你留下照顾大家,尽量……保持联系。
我带基础设备和电脑跟季干部走。
“夏星迅速吩咐道,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果断。
十分钟后,夏星背着一个硕大的登山包(里面塞满了笔记本电脑、备用相机、充电宝和少量衣物),坐上了季沉越野车的副驾驶。
车门关上的瞬间,世界仿佛被隔绝开来,车内弥漫着一种干净而冷冽的气息,和季沉身上的味道很像。
引擎发动,车辆平稳地驶出小镇,再次投入那片广袤的沙海。
这一次,夏星的心情与来时截然不同。
不再是游客般的猎奇,而是带着一种明确的、与身边这个男人紧密相关的目的。
他侧头看向专注开车的季沉,阳光透过车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这条路,仿佛成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轨道,将他带向一个未知却又充满吸引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