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实验室里的坚守清晨七点半的都市，还裹着一层朦胧的薄雾。
主干道上的车流刚泛起零星光点，李薇已经攥着双肩包的背带，
站在了 “康泰生物” 研发中心的玻璃门前。指纹识别器发出 “滴” 的轻响时，
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衣领 —— 初秋的风带着凉意，可一推开那扇门，
熟悉的混合气味就扑面而来：消毒水的清冽、培养基的微甜，
还有仪器散热口飘出的淡淡金属味。这味道像一把钥匙，
瞬间打开了她身体里的 “工作模式”，三年来从未失灵。二十七岁的李薇，
白大褂穿在身上总显得比同龄人格外挺拔。
她的实验台永远是实验室最整洁的角落：移液器按量程依次排开，
离心管架上贴着颜色分明的标签，连笔记本都按日期码成整齐的一摞。本科到博士的七年，
她在分子生物学领域浸淫日久，指尖触碰到离心管时，
能精准感知到管壁的温度是否符合样本保存要求。
当初拒绝美国斯坦福大学实验室的橄榄枝时，导师曾替她惋惜，可李薇心里清楚，
能给她 “遗传性耳聋基因编辑药物” 的主导权 —— 这个项目藏着她心底最软的执念。
她的表姐林静，比她大五岁，从小就活在无声世界里。李薇至今记得十岁那年，
表姐因为没听见汽车鸣笛，在路口被自行车撞倒，
膝盖渗血时却只是茫然地看着周围人焦急的嘴型。后来她才知道，
这种常染色体隐性遗传耳聋，会像隐形的网，困住家族里每一代携带致病基因的人。
“等我长大了，一定让你听见小鸟叫。” 这句儿时的承诺，成了她埋在实验室里的动力。
“咔嗒” 一声，液氮罐的阀门被轻轻旋开，白色的雾气顺着罐口缓缓溢出。
李薇戴着防冻手套，小心地取出装有基因编辑载体的冻存管，放进 37℃的水浴锅里解冻。
今天要做的载体转染效率检测，是项目的 “生死关”—— 前三次实验，
转染效率始终在 75% 上下浮动，离进入动物实验的标准差着关键的 5%。
她盯着水浴锅的显示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试管架边缘，连呼吸都放轻了些。“李薇，
早啊！” 清脆的声音伴着轻快的脚步声传来，陈萌萌扎着高马尾，
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三明治。这个刚入职一年的小姑娘，是实验室里的 “小太阳”，
总爱跟在李薇身后问东问西。“早，怎么又没吃早饭？” 李薇回头时，
正好看见陈萌萌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嘴里，嘴角还沾着面包屑。她递过一张湿纸巾，
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的温柔。“别提了，昨天整理 WB 实验数据，熬到十点才出公司，
今早差点睡过头。” 陈萌萌接过纸巾，一边擦嘴一边凑到李薇身边，压低声音时，
马尾辫还轻轻晃了晃，“对了，我昨天路过张总监办公室，听见他跟人打电话，
说‘那个项目不能让李薇攥太久’，语气怪怪的，你可得多留意点。
”李薇手里的冻存管 “咚” 地碰到了水浴锅壁。张海涛 —— 研发部总监，
也是她的直属领导。半年前公司空降分管研发的副总裁周明后，
张海涛对她的态度就像变了个人。以前他会拿着她的实验记录，
逐行讨论优化方案；现在每次部门例会，她汇报项目进展时，他要么低头刷手机，
要么打断她：“数据再核实一遍，别急于求成。”“我知道了，谢谢你，萌萌。
” 李薇把解冻好的载体溶液倒进离心管，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她不是没察觉到异常，
只是在研发领域待久了，总觉得 “数据才是硬通货”—— 只要转染效率能稳定达标，
就算有人想搞小动作，也拿她没办法。接下来的四个小时，
实验室里只剩下仪器运转的细微声响。李薇坐在生物安全柜前，左手持移液器，
右手扶着离心管，每一次加样都控制在 ±0.5μL 的误差内。阳光透过百叶窗，
在实验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盯着显微镜下的细胞形态，连午饭都忘了去吃。
直到下午一点十分，电脑屏幕上跳出转染效率的分析结果 ——82.3%！
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差点碰翻旁边的试剂瓶。这个数据，不仅远超预期，
还意味着项目能按计划进入动物实验阶段。她掏出手机，
手指飞快地在项目组微信群里打字：“下午三点，会议室讨论动物实验方案，
大家准备好相关资料。”消息还没发出去，张海涛的助理赵琳就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脸上没什么表情：“李薇，张总监让你现在去他办公室。”李薇心里 “咯噔” 一下。
赵琳的语气太冷淡了，不像平时那句带着笑意的 “张总监找你”。
她把手机揣回白大褂口袋，跟着赵琳穿过走廊，路过茶水间时，
还看见几个同事正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眼神里藏着好奇。张海涛的办公室门虚掩着，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张海涛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
眉头拧成一个 “川” 字，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旁边站着的法务部经理王鹏，
手里拿着一叠文件，脸色同样严肃。“李薇，你来了。” 张海涛的声音像结了冰，
“我问你，昨天晚上七点半，
是不是你把‘遗传性耳聋基因编辑药物’项目的核心数据拷贝走了？”李薇愣住了，
手里的文件夹 “啪” 地掉在地上。“什么？我没有啊！
昨天我在实验室整理 WB 数据到八点，根本没碰过存放核心数据的服务器电脑！
”“没碰过？” 张海涛猛地一拍桌子，文件散落一地。他从抽屉里抽出一张打印纸，
扔到李薇脚边：“这是监控室的记录 —— 昨天晚上七点二十八分，
你刷卡进入服务器机房，用 U 盘插入了主机；七点三十五分，
系统显示有一个 2.8GB 的文件夹被拷贝，
文件名就是‘耳聋项目核心数据 V3.0’！你还想狡辩？”李薇蹲下身，捡起那张纸。
监控截图上，她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清晰可见，服务器主机的 USB 接口处，
确实插着一个黑色 U 盘。可她明明记得，昨天去服务器机房，
只是为了调取三个月前的细胞培养数据，根本没带 U 盘 —— 她的 U 盘是粉色的，
上面还挂着表姐送她的小海豚挂件。“张总监，这肯定是误会！”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手里的纸都被攥皱了，“我昨天真的没带 U 盘，您可以去查我的办公桌，
也可以让 IT 部检查我的个人电脑，里面绝对没有核心数据！”“误会？
” 张海涛冷笑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他比李薇高半个头，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时，眼神里满是失望，“李薇，我本来还很看好你，
觉得你是个能沉下心做研发的人。结果呢？你是不是觉得这个项目离了你不行，
想把数据带走，跟其他公司谈条件？”王鹏往前站了一步，
手里的文件 “哗啦” 响了一声：“李薇，根据《员工保密协议》第五条，
泄露公司核心技术数据，需承担违约金 50 万元，情节严重的，公司有权追究刑事责任。
现在，你最好如实交代，拷贝的数据存放在哪里，有没有传给第三方？”李薇的指尖冰凉。
她看着眼前这两个咄咄逼人的人，脑子里飞速运转 —— 张海涛为什么要诬陷她？
是因为她的项目进展太快，威胁到了他的地位？还是想把她踢走，把项目功劳揽到自己身上？
“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不会承认。”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后背，眼神里带着倔强，
“如果公司认为我泄露数据，可以走正规调查流程。但我希望你们能尊重事实，
不要仅凭一张监控截图，就给我定罪。”“尊重事实？” 张海涛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监控记录、系统日志，这都是铁证！李薇，我劝你识相点 —— 主动把数据交出来，
写份检讨，公司可以不追究你的法律责任，还能给你开一份‘个人原因离职’的证明。否则，
不仅你的工作保不住，以后在生物医药行业，没人敢要你！”李薇看着张海涛那张扭曲的脸，
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她想起自己无数个在实验室熬夜的夜晚，想起表姐期待的眼神，
想起当初加入康泰时的初心。这些东西，在权力和利益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我会等公司的调查结果。”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件夹，转身走向门口，
“如果最后证明我是清白的，我希望公司给我一个说法。”走出办公室时，
走廊里的同事都假装在忙自己的事，可她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
回到实验室，陈萌萌想过来跟她说话，却被旁边的老员工刘洋拉了一把，
嘴型像是在说 “别多事”。李薇坐在自己的实验台前，
看着那瓶标注着 “82.3%” 的转染样本，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第二章 众叛亲离的困境李薇没有回实验室，而是径直走到了走廊尽头的茶水间。
这里平时是同事们聊天的地方，此刻却空无一人，只有咖啡机还在 “嗡嗡” 地运转着，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咖啡香。她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双手抱着胳膊，眼泪无声地滑过脸颊，
滴在白大褂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她掏出手机，
屏幕上还停留在项目组微信群的聊天界面。
尖在陈萌萌的头像上犹豫了很久 —— 她想跟这个唯一提醒过她的小姑娘说说心里的委屈，
可又怕连累她。张海涛在公司的势力不小，要是陈萌萌因为帮她说话被穿小鞋，
她会愧疚一辈子。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 “刘洋” 的名字。
刘洋是项目组的老员工，今年三十五岁，平时对她很照顾 —— 她刚入职时，
不知道怎么调试流式细胞仪，是刘洋手把手教了她一整天；她上次发烧还硬撑着来做实验，
是刘洋把退烧药塞到她手里，让她回家休息。“喂，刘洋。” 李薇深吸一口气，
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些。“李薇，你现在在哪儿呢？” 刘洋的声音有些急促，
背景里还能听到键盘敲击的声音，“刚才张总监在部门群里发了通知，
说你涉嫌泄露项目核心数据，已经被暂停工作，等待调查。还说以后项目组的事，
大家直接向他汇报，不用跟你对接了。”李薇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张海涛竟然这么快就 “官宣” 了 —— 他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
直接把 “泄密者” 的帽子扣在她头上。“刘洋，你相信我，我没有泄露数据，
这是个误会。” 她的声音忍不住发颤，“昨天我去服务器机房，
只是为了调取之前的细胞数据，根本没拷贝核心资料。”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五秒钟，
然后传来刘洋犹豫的声音：“李薇，我知道你平时工作很拼，也从来不是贪小便宜的人。
可张总监手里有监控和系统日志，这都是实打实的证据啊。
你……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比如家里出了急事，需要钱？要是真的犯了错，
就主动跟张总监认个错，说不定还有挽回的余地。”“难言之隐？” 李薇苦笑了一声，
眼泪又流了下来，“我没有难言之隐，也没有做过那种事。刘洋，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不是不相信你，是…… 是证据太硬了。” 刘洋的声音越来越低，“李薇，
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昨天不小心插错了 U 盘？或者操作的时候没注意，误点了拷贝键？
”李薇挂了电话，把手机调成静音，塞进白大褂口袋。她靠在墙上，
看着茶水间里那台老旧的咖啡机，想起以前刘洋还跟她开玩笑：“这台机器跟我一样，
都快成实验室的‘老古董’了，不过煮出来的咖啡，比外面买的还香。”可现在，
连这个 “老古董” 一样的朋友，都选择相信 “证据”，而不是相信她这个人。
下午两点，李薇还是决定回实验室收拾东西。她不能一直躲在茶水间 —— 就算要走，
也要把自己的私人物品带走。推开门的瞬间，实验室里原本嘈杂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活，齐刷刷地看向她。陈萌萌手里的移液器停在半空中，
眼神里满是担忧，可她刚想开口，旁边的女同事赵倩就拉了她一把，凑到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陈萌萌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低下头，继续加样。李薇低着头，快步走到自己的实验台前。
她的笔记本、保温杯、还有表姐送她的小海豚挂件，都还放在原来的位置。
她把这些东西一件件放进包里，手指碰到那个小海豚挂件时，
心里一阵发酸 —— 表姐还等着她的好消息，可现在，她连自己都保不住了。
“叮” 的一声，有人不小心把离心管掉在地上，碎玻璃渣溅到了她的白大褂上。
她抬头一看，是组里的实习生王浩。王浩平时总跟在她身后，一口一个 “李姐” 地叫着，
问她实验操作的问题。“对不起，李姐，我不是故意的。” 王浩的声音很小，头也不敢抬。
“没事。” 李薇蹲下身，想捡地上的玻璃渣，可赵倩却抢先一步，拿着扫帚走过来，
一边扫一边说：“还是我来吧，免得有些人‘手脚不干净’，再把什么东西带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