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铜镜里映出一张陌生的脸。
程徽怔怔地望着镜中少女，十六岁的容颜如初绽的芍药，杏眼樱唇，眉间一点朱砂痣鲜艳欲滴。
她缓缓抬手触碰自己的脸颊，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
"姑娘，该梳妆了。
"丫鬟青杏捧着妆奁站在身后，声音里带着几分紧张，"今日是殿选的日子，夫人特意嘱咐要打扮得素净些。
"程徽眨了眨眼，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六十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前世她作为程家嫡女入宫，靠着装病避宠，熬死了三任皇帝，最终以太后之尊寿终正寝。
而现在，她竟回到了永和三年选秀的早晨。
"把母亲准备的衣裳拿来。
"她听见自己说，声音年轻得陌生。
青杏连忙捧来一件月白色襦裙，素净得近乎寡淡。
程徽指尖抚过衣料，忽然冷笑一声，抓起剪刀"咔嚓"几下将衣裙剪成碎片。
"姑、姑娘！
"青杏吓得脸色煞白。
"去取我那件绯色绣金襦裙来。
"程徽扔下剪刀，从妆台上抽出一张宣纸，提笔蘸墨，手腕悬空写下"论吏治十疏"四个大字。
笔锋凌厉如刀，全然不似闺阁女子手笔。
青杏呆立原地："姑娘，您不是一直假装字迹拙劣...""从今日起，不必装了。
"程徽搁下笔，看着镜中的自己，眼中闪过六十年的沧桑，"既然重活一世，何必再做他人手中的提线木偶？
"御花园的玉兰开得正好。
程徽站在一株白玉兰下，左手执笔在随身携带的小册子上记录着什么。
这是她前世的习惯——右腕曾在宫变中受伤，此后便练就了一手漂亮的左笔字。
"大胆！
见到皇上还不行礼？
"尖利的呵斥声惊得她笔尖一顿。
程徽缓缓抬头，不远处，身着明黄龙袍的年轻男子正冷冷注视着她。
那张脸——剑眉入鬓，凤眼如刀，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是苏执，二十岁的苏执，尚未被权谋磨去棱角的暴君。
程徽心头剧震。
前世她入宫时苏执已近不惑，眼角有了细纹，鬓边生了华发。
而眼前人眉目如画，眼中却藏着化不开的寒冰。
她从容合上册子，屈膝行礼："臣女程徽，参见皇上。
""左手写字？
"苏执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倒是少见。
"程徽心头一跳。
前世她与苏执相识于微时，曾以"
程徽怔怔地望着镜中少女，十六岁的容颜如初绽的芍药，杏眼樱唇，眉间一点朱砂痣鲜艳欲滴。
她缓缓抬手触碰自己的脸颊，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
"姑娘，该梳妆了。
"丫鬟青杏捧着妆奁站在身后，声音里带着几分紧张，"今日是殿选的日子，夫人特意嘱咐要打扮得素净些。
"程徽眨了眨眼，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六十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前世她作为程家嫡女入宫，靠着装病避宠，熬死了三任皇帝，最终以太后之尊寿终正寝。
而现在，她竟回到了永和三年选秀的早晨。
"把母亲准备的衣裳拿来。
"她听见自己说，声音年轻得陌生。
青杏连忙捧来一件月白色襦裙，素净得近乎寡淡。
程徽指尖抚过衣料，忽然冷笑一声，抓起剪刀"咔嚓"几下将衣裙剪成碎片。
"姑、姑娘！
"青杏吓得脸色煞白。
"去取我那件绯色绣金襦裙来。
"程徽扔下剪刀，从妆台上抽出一张宣纸，提笔蘸墨，手腕悬空写下"论吏治十疏"四个大字。
笔锋凌厉如刀，全然不似闺阁女子手笔。
青杏呆立原地："姑娘，您不是一直假装字迹拙劣...""从今日起，不必装了。
"程徽搁下笔，看着镜中的自己，眼中闪过六十年的沧桑，"既然重活一世，何必再做他人手中的提线木偶？
"御花园的玉兰开得正好。
程徽站在一株白玉兰下，左手执笔在随身携带的小册子上记录着什么。
这是她前世的习惯——右腕曾在宫变中受伤，此后便练就了一手漂亮的左笔字。
"大胆！
见到皇上还不行礼？
"尖利的呵斥声惊得她笔尖一顿。
程徽缓缓抬头，不远处，身着明黄龙袍的年轻男子正冷冷注视着她。
那张脸——剑眉入鬓，凤眼如刀，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是苏执，二十岁的苏执，尚未被权谋磨去棱角的暴君。
程徽心头剧震。
前世她入宫时苏执已近不惑，眼角有了细纹，鬓边生了华发。
而眼前人眉目如画，眼中却藏着化不开的寒冰。
她从容合上册子，屈膝行礼："臣女程徽，参见皇上。
""左手写字？
"苏执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倒是少见。
"程徽心头一跳。
前世她与苏执相识于微时，曾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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