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姐，求你了，就加上我姐的名字吧，不然我妈不让我结婚！”民政局门口，
张毅死死拽着我的手，滚烫的汗珠从他额角滑落，声音里带着哭腔。阳光刺得我眼睛发酸。
今天，本该是我和张毅领证的日子。我俩异地五年，工作后又一起在这个城市打拼了三年，
眼看就要修成正果。为了这场婚礼，我爸妈全款买下这套一百二十平的婚房，
写在我一个人名下。车是我三年前自己摇号买的，他们赞助了二十万。彩礼，
我们家象征性地要了八万八，但我爸妈转头就用这笔钱，加上他们自己添的，
凑了十八万八给我当嫁妆。可以说，我们家为了我的婚事，仁至义尽。而张毅家，从头到尾，
除了一句“我们家农村的，实在没钱”，再无表示。我体谅他家境困难，
体谅他作为“凤凰男”在大城市立足的不易，从未计较过这些。可我没想到，
就在踏进民政局的前一秒，他姐姐张莉莉，那个只在视频里见过几次的“大姑姐”，
一通电话打了过来。“小薇啊，我听我妈说，你们那房子只写了你一个人的名？”电话那头，
张莉莉的语气理所当然，“这不行。我弟一个名牌大学生，不能让人家说他上门女婿。
这样吧，你把我的名字也加上去，这样外人看来，就当是我们家也出了钱，我弟有面子。
”我当时就懵了。这是什么荒唐的逻辑？为了你弟的面子，
要把你的名字加到我爸妈买的房子上？我还没来得及反驳，
张莉莉又慢悠悠地补充道：“你放心，我就是挂个名，绝对不要你们房子。再说了，
你俩以后过日子，万一吵架了，有我这个姐姐在中间调和，你还能吃亏不成？
这也是为了你们好。”我气得浑身发抖，直接拒绝：“姐，这房子是我爸妈买给我的，
写谁的名字他们说了算。你的名字，加不了。”电话那头瞬间就炸了。“林薇你什么意思？
看不起我们农村人是吧！我弟还没跟你结婚呢，你就开始防着我们家了？你这样的女人，
心机太重，我们家要不起！”紧接着，电话就被挂断。再然后，就是张毅接到了他妈的电话，
电话内容我听不清，只看到张毅的脸色从涨红到惨白，最后，他挂了电话，
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我。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林薇，我姐就是那个臭脾气，
她没恶意的，她就是想让我有面子！”张毅还在苦苦哀求，“你就当帮帮我，行吗？
不然我妈真的会逼我回老家的！”我看着眼前这个我爱了八年的男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帮他？拿我父母的血汗钱，去给他姐姐撑一个莫名其妙的面子？“张毅，
”我一字一句地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你觉得，你的面子，值几百万吗？”他愣住了，
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在你眼里就只剩下钱了吗？”他满脸的受伤和不可置信。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感情？张毅，从谈恋爱到现在，你给我买过最贵的礼物，是五百块钱的一条项链，
那还是你刚工作时发的奖金。我过生日，你带我去吃人均三百的西餐，然后悄悄告诉我，
这个月生活费可能有点紧张。”“我爸妈给我们买房，给你买车位，给你准备婚礼的一切，
你家除了会哭穷，还会做什么？现在，你姐姐一个电话，就要在我的房本上加名字，
你还觉得是我在谈钱？”我的声音越来越大，路过的行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张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恼羞成怒地压低声音：“你小声点！家丑不可外扬！”“家丑？
”我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现在知道是家丑了？
让你姐姐提这种无理要求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是家丑？”“我……”张毅语塞，半晌，
他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咬着牙说，“林薇，我只问你一句，这个名字，你到底加不加？
”他的眼神里，不再有哀求，只剩下威胁和逼迫。我心底最后一丝温情，
彻底被这冰冷的眼神击碎。“不加。”我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好，好，林薇，算你狠！
”他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这婚，不结了！你别后悔！”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留下我一个人，站在民政局门口，像个天大的笑话。阳光依旧明媚，可我的世界，
却在这一刻，彻底黑了。我以为，这只是他一时之气。我以为，我们八年的感情，
不会如此不堪一击。可我错了。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2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那间“婚房”。钥匙插进锁孔，拧开门，
一股浓烈的饭菜味混杂着汗味扑面而来。客厅里，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正翘着二郎腿，
一边嗑瓜子，一边对着电视里播放的家庭伦理剧指指点点。瓜子壳吐了一地，
和我精心挑选的羊毛地毯混在一起，格外刺眼。听到开门声，她掀起眼皮瞥了我一眼，
眼神里满是挑剔和不屑。“你就是林薇吧？磨磨蹭蹭的，现在才回来，饭都凉了。
”她的语气，仿佛我是这个家的保姆。我怔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这个女人是谁？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有我家的钥匙？“你是？”我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冷声问道。“我？
”她把眼一瞪，声音拔高了八度，“我是张毅他妈！我儿子不跟你结婚了，我这个当妈的，
还不能过来看看我儿子受了什么委屈吗？”张毅的妈妈？她怎么会来？
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信息，一个更让我震惊的画面出现了。次卧的门被推开，
张莉莉打着哈欠走了出来，身上穿着的，赫然是我最喜欢的一件真丝睡衣。“妈，吵什么呢，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她揉着眼睛，看到我时，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和挑衅，“哟，
林薇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敢回来了呢。”我只觉得一股血直冲脑门。“你们怎么进来的？
”我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我儿子有钥匙，我们当妈当姐的，过来住几天怎么了？
”张母理直气壮地站起来，双手叉腰，一副准备干架的姿态，“这房子以后是我儿子的，
我们提前来熟悉熟悉环境，不行吗？”“你儿子？”我气笑了，“阿姨，您是不是搞错了？
这房子，房本上写的是我的名字，跟我儿子没半点关系。
请你们现在、立刻、马上从我家出去！”“你的名字？”张莉莉嗤笑一声，走到她妈身边，
“妈，你听听，人家多硬气。还没过门呢，就防我们跟防贼似的。幸亏这婚没结，
不然我弟还不得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张母一听，更是火冒三丈，指着我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花言巧语骗我儿子，让我们家张毅背井离乡给你当牛做马，
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不给我们！你安的什么心？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
你就休想进我们张家的门！”污言秽语像潮水般向我涌来。我浑身冰冷，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因为恶心。我拿出手机，准备报警。就在这时，大门又被推开了。
张毅提着一个行李箱走了进来，看到屋里的情景，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妈，姐，你们怎么来了？”“我们再不来，你就要被这个女人给吃了！
”张母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拉着张毅的手开始哭诉，“儿啊，你可算回来了。
这个女人，她要赶我们走啊！我们大老远跑过来，连口热饭都没吃上，
她就要把我们扫地出门，我们张家是造了什么孽啊……”张莉莉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弟，
你看看她那态度，简直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这房子明明是你俩的婚房，她凭什么不让我们住？
”张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满是责备。“林薇，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妈和我姐？她们大老远过来，人生地不熟的，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吗？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体谅？张毅，她们不请自来，用你的钥匙闯进我的家，
穿着我的睡衣，睡在我的床上，还对我破口大骂，现在你让我体谅她们？
”“那她们也是长辈！是我妈和我姐！”张毅的声音也拔高了，
“你就不能先让着她们一点吗？非要闹得这么难看？”“让？
”我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心如刀割，“张毅，在你眼里，
是不是只要是你的家人，无论她们做什么，我都必须无条件地退让和忍耐？”“不然呢？
”他脱口而出，“她们是我最亲的人！我不向着她们，难道向着你一个外人？”外人。
这两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脏。八年的感情，在他眼里，
我终究只是一个外人。我笑了，笑得无比凄凉。“好，好一个外人。”我收起手机，
脸上的表情平静得可怕，“张毅，既然我是外人，那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团聚了。
”我转过身，一言不发地走进主卧，反锁了房门。门外，
传来张母得意的笑声和张莉莉的窃窃私语。“妈，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对付这种城里姑娘，
就得来硬的。”“还是我女儿有办法。等着瞧吧，这房子，早晚是我们的。
”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我原以为，张毅只是一时糊涂，
被亲情绑架。现在我才明白，我错了。他们不是糊涂，他们是坏。是从骨子里就烂掉的，
贪得无厌的坏。他们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面子，而是我的一切。我的房子，我的车子，
我未来可能拥有的一切。他们要把我敲骨吸髓，榨干我身上最后一点价值，
来填满他们那永无止境的欲望深渊。而张毅，不是帮凶，他就是主谋。想到这里，
我反而冷静了下来。悲伤和愤怒已经没有意义。对付豺狼，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
我擦干眼泪，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那是我爸妈当初给我买房时，
顺便办好的一份全权委托律师函。我的律师，姓王。我拿出手机，拨通了王律师的电话。
“王律师，是我，林薇。”我的声音平静而清晰，“我需要您帮我处理一点家事。是的，
关于那套房子。”游戏，该结束了。不，应该说，我的反击，现在才刚刚开始。
3接下来的几天，我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我把自己锁在主卧里，
靠着提前囤积的零食和矿泉水度日。而张毅的母亲和姐姐，则把客厅当成了她们的领地。
她们每天不是高声播放着震耳欲聋的广场舞音乐，
就是邀请一些我素未谋面的“老乡”来家里打牌、喝酒，弄得整个屋子乌烟瘴气。
我新买的戴森吸尘器，被她们拿去吸打翻的酒水，直接报废。我珍藏的茶叶，
被她们当成普通茶叶蛋的调料，煮了一大锅。我放在鞋柜里的限量版球鞋，
被张莉莉穿着去菜市场踩了一脚泥，回来后就那么随意地扔在门口。她们似乎在用这种方式，
逼我妥协，逼我崩溃。张毅每天下班回来，面对一屋狼藉，只是象征性地说他妈和他姐几句，
然后就躲进次卧，关上门，假装什么都看不见。他偶尔会敲我的门。“薇薇，你出来吧，
我们谈谈。”“薇薇，你别这样，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林薇！你到底想怎么样？
非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僵吗？”从一开始的温言软语，到后来的不耐烦，再到最后的恼羞成怒。
我始终没有开门。因为我知道，门外那个男人，已经不值得我再多说一个字。这天中午，
我正在房间里跟王律师通电话，确认最后的细节。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巨大的撞击声。“砰！
砰！砰！”像是有人在用重物撞门。我吓了一跳，赶紧挂了电话，走到门边，
透过猫眼往外看。只见张毅和他妈，一人抬着一个大花瓶，正一下下地猛砸我的房门。
那是我爸特意从景德镇淘回来的青花瓷，价值不菲。“林薇！你给我出来！你这个缩头乌龟！
”张母一边砸门，一边声嘶力竭地叫骂，“躲在里面算什么本事！有种你出来！
今天你不把房本加上我儿子的名字，我就砸烂你这扇破门！”张毅也跟着吼道：“林薇！
我妈身体不好，你要是气出个好歹，我跟你没完！赶紧开门！
”我看着猫眼里那两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只觉得一阵反胃。这就是我爱了八年的男人，
这就是我差点要嫁入的家庭。为了房子，他们已经彻底撕下了伪装，
露出了最狰狞、最贪婪的嘴脸。我没有理会他们的叫嚣，而是再次拨通了报警电话。这一次，
我没有说家庭纠纷，而是直接说：“有人非法入侵，并正在暴力毁坏我的私人财物，
请求立刻出警。”警察来得很快。当他们看到客厅里的一片狼藉，
以及正在疯狂砸门的母子俩时，脸色也沉了下来。“住手！警察！
”张母和张毅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手里的花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适时地打开房门，脸色苍白，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警察同志，你们可算来了。
他们……他们要杀了我……”张母一看到我，立刻戏精上身，一屁股坐在地上，
开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警察同志啊！你们要为我做主啊！这个恶毒的女人，她虐待我啊！
不给我饭吃，不给我水喝，还要把我赶出去，没天理了啊！
”张毅也赶紧上前辩解：“警察同志，这是个误会，我们是一家人，就是闹了点别扭。
”“一家人？”我冷笑一声，拿出我的身份证和房产证复印件，“警察同志，
这是我的身份证，这是这套房子的房产证，上面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他们两个，对我来说，
就是非法入侵的陌生人。”警察看了看证件，又看了看满脸错愕的张毅母子，表情严肃起来。
“既然房主不欢迎你们，请你们立刻离开。否则，我们将以非法侵入住宅罪对你们进行拘留。
”张母的哭声戛然而停，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警察，又看看我。“凭什么？这是我儿子的婚房！
我凭什么不能住？”“阿姨，法律上没有‘婚房’这个概念。”警察耐心地解释，
“房产证上是谁的名字，房子就是谁的。现在房主要求你们离开，你们就必须离开。
”张毅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拉着警察的胳膊，急切地说：“警察同志，她是我女朋友，
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这真是我们自己家的事。”“是不是你家的事，我们不管。
我们只认法律。”警察不为所动，指着门口，“现在，请你们收拾东西，马上走。
”眼看警察态度强硬，张母和张莉莉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始收拾东西。她们一边收拾，
一边还在小声咒骂。“黑心的烂货，早晚遭报应。”“等着瞧，有你哭的时候。
”我冷眼看着她们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搬出去，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张毅走在最后，
他回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林薇，
你真的要做到这么绝？”我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直到他们所有人都消失在门口，
我才当着警察的面，“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世界，终于清静了。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