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了。他话语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扎进我的耳膜，
刺穿我摇摇欲坠的尊严。 一年。随叫随到。满足一切要求。包括身体。
还有那枚被他强行塞回我手中，此刻正硌着我掌心的、滚烫的硬币。 用这一块钱，
买我一年。 原来，他留着最后一块钱，是要买这个。买我这个人，
买我残存的、在他看来一文不值的骄傲，买我未来三百六十五个日夜的屈辱和服从。
巨大的羞辱和一种近乎绝望的荒谬感，让我浑身冰冷，牙齿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我想把手里的硬币狠狠砸回他脸上，想对着他那张冷漠英俊的脸嘶吼，
想告诉他我宁愿去死也不会接受这样的条件。 可是……母亲。 病床上那张苍白憔悴的脸，
透析时她强忍痛苦的皱眉，医生拿着缴费单时无奈的叹息……那些画面如同潮水般涌来，
瞬间淹没了我的愤怒和挣扎。 八十万。那是救命的钱。
是我拼尽全力、辗转多个城市、做着最辛苦的工作也攒不下的天文数字。 而我，
除了这具他曾经珍视、如今却只想践踏的身体，还有什么可以拿来交换？
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呼吸变得异常艰难。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旧情，只有冰冷的算计和毫不掩饰的报复欲。
“怎么？不愿意？”他微微挑眉，语气带着一丝嘲讽，“看来，你母亲的命，在你心里，
也没有那么重要。” 他松开包裹着我的手，后退半步，重新拿起酒杯，
姿态悠闲地晃动着里面的琥珀色液体，仿佛刚才那个提出魔鬼交易的人不是他。 “或者，
你觉得你还能找到第二个愿意出八十万买你的人？”他轻笑一声，
目光扫过我身上廉价的制服，“林晚，认清现实。除了我，
谁还会要一个为了钱就能出卖感情、如今又一无是处的女人？” 他的话像鞭子，
一下下抽打在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痛，却奇异地将我从那阵剧烈的颤抖中剥离出来。
是啊，认清现实。 从三年前我接过那五十万开始，
我就已经失去了在他面前保有尊严的资格。如今的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一年。
三百六十五天。 换母亲活下去的希望。 这笔交易，听起来……似乎很“公平”。
用他眼中廉价的我，去换他指缝里漏出的一点“施舍”。 我缓缓低下头，
看着掌心那枚硬币。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冰冷，沉默，却重若千钧。 然后，我慢慢地，
极其缓慢地，收拢手指，将它紧紧攥住。金属的边缘几乎要嵌进肉里，带来清晰的痛感。
再抬起头时，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尽管声线依旧带着无法控制的微颤：“钱……什么时候能到账？
” 沈聿晃动着酒杯的动作顿住了。他看向我，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什么，
快得让我捕捉不到，随即又被更深的冷嘲覆盖。 “这么快就进入状态了？”他嗤笑，
“放心，我沈聿说话算话。签了协议，第一笔款，立刻到你母亲的医院账户。” 协议。
他还准备了协议。 真是……周到。要把这场羞辱，用白纸黑字固定下来，让我无处可逃。
“好。”我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我签。” 他放下酒杯，走到书桌前，
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递到我面前。 “看看吧。”他的语气公事公办，
“条款写得很清楚。一年期，从今天开始。在此期间，
你需无条件服从我的一切合理或不合理的安排，未经允许不得离开本市，
不得与任何异性有超出正常社交范围的接触，并且，随时满足我的生理需求。” 他顿了顿，
目光锐利地看着我：“当然，作为回报，我会支付你母亲的全部医疗费用，
以及……你的‘服务费’，每年一块钱，刚才已经预付了。” 我的指尖冰凉，
接过那份协议。纸张很轻，上面的字却像有千斤重。一条条，一款款，
详尽地规定了我的义务和……他的权利。字里行间，充满了对我的物化和轻蔑。
我甚至没有勇气去细看那些具体条款，目光直接扫到末尾。 乙方签名处，是空白的。
甲方处，龙飞凤舞地签着“沈聿”两个字。 “看完了？”他问，递过来一支笔。
我接过笔，冰凉的触感让我指尖一缩。笔尖悬在乙方签名处的上空，微微颤抖。
这一笔下去，我就真的把自己卖了。用一年的人身自由和尊严，去换一个渺茫的希望。
“怎么？后悔了？”他的声音带着不耐，“我的时间很宝贵，林晚。” 我闭上眼，
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死寂。不再犹豫，我低下头，
飞快地在乙方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林晚。 字迹歪歪扭扭，像个拙劣的模仿。 签完字，
我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连笔都几乎握不住。 沈聿拿起协议，扫了一眼我的签名，
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冰冷的弧度。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苏晴，按协议，
把第一笔款，五十万，立刻划拨到市一院，账户名林玉芬。”他对着电话那头吩咐，
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只是在处理一笔再寻常不过的业务。 挂了电话，他看向我：“好了。
你可以打电话去医院确认。” 我愣愣地站在那里，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
我颤抖着手，从制服口袋里掏出那个屏幕已经有些碎裂的旧手机，找到医院护士站的电话，
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起，是我熟悉的那位护士长的声音。 “是林晚啊？你来得正好！
刚接到财务科通知，你母亲的账户里刚刚收到一笔五十万的汇款！
这下手术费和前期治疗费用就够了！你们家属抓紧时间来办一下相关手续……” 后面的话，
我已经听不清了。耳朵里嗡嗡作响，只有“五十万”“够了”这几个字在反复回响。
真的……到账了。 母亲有救了。 巨大的、混杂着屈辱和庆幸的复杂情绪，
猛地冲上我的眼眶。我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有让那酸涩的液体决堤。 “确认了？
”沈聿的声音将我从失神中拉回。 我挂断电话，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那就好。
”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现在，履行你的第一个义务。” 我心头一紧，
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警惕地看着他。 他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讥诮：“放心，
我现在对你还没什么‘性’致。去，把你这身碍眼的制服换了。
” 他指了指套房卧室的方向：“里面有准备好的衣服。换好出来，跟我走。
”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扇紧闭的卧室门，像是一张吞噬一切的巨口。
但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攥紧了手心那枚几乎要与我皮肉粘连的硬币，低着头，
脚步虚浮地走向卧室。 推开卧室的门，里面的奢华让我有一瞬间的窒息。巨大的落地窗，
king size的豪华大床，昂贵的羊毛地毯。而在床尾凳上，
整齐地放着一套女士衣物。 不是多么暴露或者性感的款式，
而是一条看起来质地精良的米白色连衣裙，旁边还搭配了一件浅咖色的羊绒开衫，
以及一双裸色的低跟皮鞋。甚至连内衣裤都准备好了，标签还没拆，尺寸……分毫不差。
我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一种被彻底看穿、连最后一点隐私都被剥离的羞耻感，
席卷了全身。他连这个都……查得清清楚楚。 我站在原地，僵了很久。最终，
还是颤抖着手，开始解身上服务生制服的扣子。每解开一颗，
都像是在剥离一层属于自己的皮肤，将那个努力维持着最后一点体面的林晚，彻底埋葬。
换上那套柔软的连衣裙，布料贴着皮肤，很舒适，却让我感到无比别扭和难堪。这身衣服，
像是另一个身份的象征，一个被他圈养、等待他“临幸”的玩物的包装。
我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陌生衣裙、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的女人，几乎认不出那是自己。
走出卧室时，沈聿正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打电话。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
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没有什么情绪，只是淡淡地说：“还行。走吧。
” 他率先朝门口走去。我像个提线木偶，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酒店门口，
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早已等候在那里。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沈聿弯腰坐了进去。
我犹豫了一下，在他没什么温度的目光注视下，也硬着头皮坐进了后排，
尽可能地缩在靠近车窗的角落。 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城市璀璨的霓虹透过车窗，
在我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我偏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一片茫然。
他要带我去哪里？他的家？还是某个……酒店房间？ 未知的恐惧，
像藤蔓一样缠绕住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车厢内一片沉默，只有空调系统发出细微的声响。
沈聿似乎在用手机处理公务，偶尔会低声吩咐前面的司机几句，自始至终，没有再看我一眼，
也没有跟我说一句话。 这种彻底的忽视，比直接的羞辱更让人难堪。我在他眼里，
仿佛真的成了一件没有生命、没有思想的物品，
一件他用一块钱买来的、可以随意处置的附属品。 不知过了多久，
车子驶入了一个戒备森严的高档公寓小区，最终在一栋视野极佳的顶层复式公寓前停下。
“下车。”沈聿收起手机，淡淡命令。 我跟着他下了车，走进电梯。电梯直达顶层，
门开后，是一个宽敞无比的入户玄关。 他指纹解锁，推开沉重的实木大门。
“以后你就住这里。”他一边换鞋，一边没什么情绪地说，“你的活动范围，
除了我带你出去，仅限于这个公寓。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大门半步。” 公寓极大，
装修是极简的现代风格，黑白灰的主色调，线条冷硬，昂贵，却没有一丝烟火气，
冰冷得像是个样板间，或者说，一个精心打造的牢笼。 他带着我，简单地参观了一下。
客厅，餐厅，厨房，书房……最后，他推开一扇门。 “这是你的房间。”他说。
房间不小，带独立卫生间，布置得也很舒适，该有的都有。但很明显，这不是主卧。
主卧在走廊的另一头，门紧闭着。 “我的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去。”他补充道，
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我……我需要去医院看看我母亲。”我鼓起勇气，低声说。
这是我眼下最迫切的事情。 沈聿看了我一眼，眼神淡漠：“可以。明天让司机送你去。
记住，除了医院，哪里也不准去，见了你母亲，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自己掂量。
晚上八点前，必须回来。” 他的控制，无孔不入。 “还有，”他像是想起什么，
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色的信用卡副卡，递到我面前，“拿着。以后你的所有开销，用这张卡。
买衣服，化妆品，或者其他你需要的东西。我不希望带出去的人，看起来寒酸。
” 我看着那张卡，没有接。这更像是一种侮辱。 “怎么？嫌少？”他挑眉。 “不用了。
”我低声说，“我……我有衣服。” 他冷笑一声，直接将卡塞进我手里：“林晚，
摆正你的位置。你现在是我的人，你的形象，关系到我的脸面。
别再让我看到你穿那种地摊货，或者……”他目光扫过我刚才换下来的、放在袋子里的制服，
“那种衣服。” 地摊货……我身上所有的衣服，几乎都是淘来的最便宜的款式。
为了省钱给母亲治病，我已经很久没有给自己买过一件像样的新衣服了。
屈辱感再次涌上心头，我握紧了那张冰冷的信用卡，指尖泛白。 “我累了，要去休息。
”他不再看我，转身朝主卧走去，“你自己熟悉一下环境。记住我说的话。” 说完，
他径直走进主卧，“咔哒”一声，关上了门。将那扇象征着权力和界限的门，
在我面前彻底隔绝。 我独自站在空旷冰冷的客厅里，看着这间奢华却毫无温度的“牢笼”，
一种巨大的、无边无际的绝望和孤独，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慢慢走回属于我的那个房间，关上门，背靠着门板，身体缓缓滑落，
最终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摊开手心，那枚一元硬币，已经被我的体温焐热，
却依旧冰冷地提醒着我，我此刻的身份和处境。 我用它，买下了母亲活下去的机会，
也卖掉了自己未来的一年。 眼泪，终于在这一刻，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没有声音，
只有滚烫的液体，无声地滑过脸颊，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这一夜，我在地板上坐了整整一夜。没有开灯，在黑暗中，
听着窗外这座城市永不停歇的喧嚣，感觉自己的心，正在一点点死去。 第二天一早，
我被敲门声惊醒。我几乎是一夜未眠，眼睛红肿，脸色憔悴。 门外是沈聿的司机，
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 “林小姐，沈总吩咐，送您去医院。”他公事公办地说。
我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看着镜子里那个形容枯槁的女人，用力拍了拍脸颊，
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至少，不能让母亲看出异样。 司机一路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