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序章 午夜十二点的电梯市一院的旧住院部大楼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在深夜里蛰伏。
新楼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而这里，时间仿佛凝固在了十年前，
空气里都飘着消毒水和旧纸张混合的、有点发霉的味道。林未晞拖着灌了铅的双腿，
从心外科的手术室里走出来。手术灯在她眼前还留着一团团绿色的光斑，晃得她有点恶心。
连续三十六个小时，她只趴在桌上眯了不到两小时，咖啡因和肾上腺素像两条毒蛇，
缠绕着她的神经。她揉了揉发僵的脖子，白大褂的口袋里，
那把早就不能用的手术刀柄硌着她的掌心，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一点。
走廊尽头的挂钟，时针和分针在数字“12”上重合，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咔哒”。
午夜了。新楼的电梯为了节能，午夜后会停运一半，她懒得等，便拐进了通往旧楼的连廊。
这里更暗，声控灯坏了一半，她走过时，灯光在她身后一盏盏熄灭，
像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赶。旧楼的电梯是那种老式的、需要手动拉开铁栅栏门的款式。
她走近时，才发现电梯门旁边墙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打印体写着几行字，
标题是“乘梯规则”。林未晞皱了皱眉，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恶作剧。她扫了一眼，
内容却让她心里莫名一紧。“电梯运行时，若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不要回头。
”“电梯到达‘3’层时，无论门外多像熟人，都不要开门。
”……每一条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她嗤笑一声，觉得是哪个实习医生的无聊玩笑，
伸手拉开了沉重的铁门。电梯里空无一人，只有一面有些斑驳的镜子。她按下一楼的按钮，
电梯缓缓启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就在这时，她听到了。
那是一种极轻、极慢的脚步声，就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林未晞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后颈的皮肤一阵发麻。她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一个念头疯狂地叫嚣着：回头看看！
但她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条规则——“不要回头”。脚步声越来越近，
仿佛就贴在她的后背上，甚至能感觉到一阵冰冷的气息。她死死地盯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
镜中的她，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恐惧。突然，电梯顶上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低语，
像有人在叹息。与此同时，镜子里她的倒影旁边，一闪而过一个模糊的人影。
林未晞心脏骤停，猛地闭上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1楼。
她像是逃命一样冲了出去，连滚带爬地冲进夜色里，直到冰冷的空气灌满肺腑，
才敢大口喘息。那不是玩笑。---2 第1章 规则的阴影林未晞一夜没睡好。
梦里全是旧电梯里那模糊的人影和冰冷的脚步声，搅得她心神不宁。第二天上班，
她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整个人像一根绷得过紧的弦。查房、开医嘱、跟家属谈话，
她机械地重复着日常工作，可注意力总是无法集中。护士长让她去签一份文件，她拿着笔，
脑子里却回响着电梯顶的低语。“林医生，你没事吧？脸色这么差。
”实习医生小李端着水杯路过，关切地问了一句。林未晞回过神，
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昨晚没睡好。”她不想把昨天的经历告诉任何人，那太荒谬了，
说出来只会被人当成精神衰弱。可那种被未知恐惧攫住的感觉，像藤蔓一样缠着她。
她开始下意识地避开旧楼，宁愿绕远路走新楼，哪怕要多等十几分钟。然而，
命运似乎偏要跟她作对。下午，一个急诊病人被送进来，情况危急，需要立刻进行介入手术。
而手术室，恰好就在旧楼的四楼。林未晞的心沉了下去。她别无选择。手术持续了五个小时，
当她脱下沾血的手套，走出手术室时，墙上的时钟指针又一次指向了十一点半。
她疲惫地靠在墙上，犹豫着要不要等新楼电梯。就在这时，保洁员张姐推着清洁车过来，
看到她，压低了声音说：“林医生，又加班啊？这么晚了，别走旧楼了，不安全。
”张姐的话像一根针，刺破了林未晞强装的镇定。她看着张姐那张写满“我懂的”的脸，
忍不住问：“张姐，那部电梯……是不是有什么说法？”张姐左右看了看，
把拖把往墙边一靠，凑过来说：“说法可多了。都说那电梯不干净，午夜十二点后，
它会自己‘逛’。以前有个小护士不信邪，非要去坐，结果在里面困了一晚上，
出来后人就傻了，嘴里一直念叨着‘别回头，别回头’。”张姐说得绘声绘色，
林未晞听得手心直冒冷汗。“所以啊，咱们这些老员工，晚上宁可爬楼梯，也不碰那玩意儿。
你记住，要是实在没办法非得坐，就按墙上那几张纸写的做，那不是闹着玩的。”张姐的话，
印证了林未晞昨晚的猜想。那不是幻觉，也不是恶作剧。她深吸一口气，心里盘算着。
爬楼梯？从四楼爬到一楼，还要穿过阴森森的地下停车场，她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她看了看手表，十一点五十分。她决定再冒一次险，这次，她要遵守规则。她走到电梯前，
再次仔细阅读了那五条规则，把它们牢牢记在心里。拉开门，她走进去，先按了一楼，
然后转身，面朝电梯门，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轿厢壁。电梯门缓缓关上，开始下行。
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果然，那种熟悉的、轻微的脚步声又响起了，就在她身后。
林未晞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掐进掌心，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住自己回头的冲动。
脚步声持续了大概半分钟，然后消失了。她刚松一口气，电梯猛地一顿，停在了“3”层。
门外的走廊灯光昏黄，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站在门口，背对着她，似乎在等电梯。
那人影很熟悉，像极了科室里的刘主任。他似乎察觉到了电梯的到达，转过身来，
脸上带着焦急的表情，开始用力拍打电梯门，嘴里喊着：“林医生！快开门！有急事！
”林未晞的心脏狂跳起来。是刘主任的声音，一模一样。
可规则第二条清清楚楚地写着：“无论门外多像熟人，都不要开门。
”她看着门外焦急拍门的人，又看了看冰冷的电梯按钮，陷入了天人交战。
---3 第2章 镜中的陌生人“林未晞！开门！病人出事了！
”门外“刘主任”的声音愈发急切，拍门声也越来越响，
仿佛下一秒就要把那扇老旧的铁门给砸开。林未晞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的手悬在开门按钮上，指尖在微微颤抖。理智告诉她这是规则，是陷阱，
但那声音太真实了，作为一名医生，听到“病人出事”四个字，她的本能反应就是冲出去。
就在她快要动摇的瞬间，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电梯里的镜子。镜子里，她的倒影脸色惨白，
眼神里满是挣扎。而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镜中倒影的身后，那个模糊的人影又出现了。
这一次，清晰了一点，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长发遮住了脸，正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头。
林未晞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猛地闭上了眼睛。
规则第三条：“若电梯内的镜子里出现不属于自己的倒影，立刻闭眼默数10秒。
”她开始在心里默数。一、二、三……门外的拍门声和呼喊声还在继续，像魔音贯耳，
搅得她心烦意乱。四、五、六……她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碰了碰她的脸颊，像是头发丝。
七、八、九……她强忍着睁开眼的冲动，把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数字上。十！数完最后一个数，
她猛地睁开眼。镜子里的倒影恢复了正常，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门外的“刘主任”和拍门声也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电梯“叮”的一声，继续下行，
最终稳稳地停在了1楼。林未晞几乎是虚脱般地走出电梯，靠在墙上大口喘气。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这一次的经历比上次更加恐怖，
也更加让她确信，这电梯里藏着某种她无法理解的、遵循着特定规则的东西。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办公室，瘫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一片混乱。那个镜中的女人是谁？
为什么规则里要特别提到“那个病人”？“还没走？”一个低沉而温和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林未晞吓了一跳，抬头看去，是神经内科的沈慕言医生。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
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深邃而平静。他是新来的医生，
听说是从别的医院跳槽过来的，医术高明，但人很疏离，平时很少跟人打交道。“嗯，
还有点事。”林未晞拢了拢头发，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沈慕言走进来，
将一份文件放在她桌上，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她苍白的脸。“你看起来不太好。”他说，
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洞察力。“没事，就是有点累。”林未晞避开他的视线。
沈慕言没再说什么，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放在她桌上。“提提神。”说完，
他便转身离开了。林未晞看着桌上那颗银色的薄荷糖，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这个人，
好像总能看穿她的伪装。接下来的几天，林未晞刻意避开了所有需要在深夜加班的情况。
她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在医院附近租个房子，这样就不用在午夜时分面对那可怕的电梯。
然而，医院的工作哪里是她能说了算的。一周后，一个突发状况让她再次陷入了绝境。
那天晚上，她负责的一个病人突然出现术后并发症，需要紧急处理。等一切稳定下来，
时钟的指针已经越过了十二点。她认命地走向旧楼，这一次，她心里充满了恐惧。
她深吸一口气，走进电梯。出乎意料的是，电梯里不止她一个人。
沈慕言正安静地站在角落里，看着手机。他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是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林未晞愣住了，他怎么会在这里？神经内科的办公室在新楼，
他来旧楼干什么？电梯门关上，开始下行。林未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紧张地盯着镜子，
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沈慕言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紧张，他收起手机，
淡淡地开口：“别怕，遵守规则就行。”林未晞猛地看向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他竟然知道规则！---4 第3章 “那个病人”“你……你怎么知道？
”林未晞的声音有些发颤，她感觉自己最深的秘密被人窥探了，一种赤裸的恐慌感油然而生。
沈慕言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
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医院里待久了，总会听到一些传说。”他顿了顿，
视线转向电梯里那面斑驳的镜子，“尤其是关于这栋旧楼的。”他的回答模棱两可，
既承认了知道规则的存在，又没有透露任何具体信息。林未晞还想再问，
电梯里却响起了那种熟悉的、轻微的脚步声。这一次，声音似乎比之前更近，更清晰。
林未晞的身体瞬间僵硬，她下意识地朝沈慕言的方向靠了靠，仿佛这样能获得一点安全感。
沈慕言没有回头，甚至连姿势都没变一下。他只是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了林未晞的肩膀上。
他的手很温暖，掌心干燥而有力，透过薄薄的衣料，一股暖流瞬间传遍了林未晞的全身，
奇迹般地安抚了她狂跳的心脏。“别回头。”他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林未晞点了点头，强迫自己把视线固定在电梯门上。脚步声持续了一分钟左右，
然后悄然消失。她刚想松口气，电梯却猛地一震，停在了“3”层。门外的灯光依旧昏黄，
但这一次，走廊里空无一人，寂静得可怕。林未晞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
寂静往往比喧嚣更可怕。果然，电梯顶上，那种若有若无的低语声又响了起来，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清晰，像一个女人在哭泣，断断续续地，充满了悲伤和怨恨。紧接着，
镜子里的变化发生了。林未晞的倒影旁边，那个穿着病号服的长发女人再次出现。这一次，
她的脸清晰了一点，虽然还是被长发遮挡，但林未晞能感觉到，那双眼睛正透过镜子，
死死地盯着她。“闭眼，默数十秒。”沈慕言的声音再次响起，冷静而果断。
林未晞立刻闭上眼睛，开始在心里默数。这一次，她没有再感到恐惧，
因为身边有沈慕言的存在。他的沉稳像一剂镇定剂，让她混乱的心绪渐渐平复。
数到十的时候，她睁开眼，镜中的女人已经消失了。电梯顶的哭声也停了。
电梯“叮”的一声，继续下行。“谢谢你。”林未晞轻声说，
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不客气。”沈慕言收回手，插回口袋里，
“我们是同事。”电梯到达一楼，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去。走出旧楼，
沐浴在停车场昏暗的灯光下，林未晞终于鼓起勇气，
很久的问题：“第四条规则……‘永远不要在电梯里谈论那个病人’……‘那个病人’是谁？
”沈慕言的脚步顿住了。他转过身，看着林未晞，脸上的表情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复杂，
有悲伤，有愧疚，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痛苦。“一个三年前死在这家医院里的病人。
”他缓缓地说，“一个……因为手术失败而死亡的病人。
”林未晞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
三年前……手术失败……死亡的病人……这些词像一把把尖刀，
刺进她记忆深处那道最不愿触碰的伤疤。三年前，她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医生，
主刀了一台心脏瓣膜修复手术。手术过程很顺利，但病人却在术后第二天突发恶性心律失常，
抢救无效死亡。那场事故，成了她职业生涯的污点，也成了她心里永远的痛。
她因此被停职了半年，从此变得谨小慎微，甚至有些神经质。“那个病人……叫什么名字？
”她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沈慕言沉默了很久，
久到林未晞以为他不会回答。最后，他才低声说出一个名字：“陈玥。”陈玥。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林未晞尘封的记忆。就是她。
那个二十八岁的、笑起来有两个浅浅酒窝的、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女人。
那个在手术前还握着她的手，说“林医生，拜托了”的病人。林未晞的腿一软，
差点瘫倒在地。
---5 第4章 被困的实习医生沈慕言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林未晞。
他的手臂坚实有力，将她半揽在怀里，才没有让她摔倒。林未晞的脸色白得像纸，
嘴唇都在哆嗦，显然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真相给击垮了。她从未想过，
电梯里那些诡异事件的源头，竟然是自己三年前那个失败手术的病人。
“你……你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林未晞靠在沈慕言怀里，声音微弱地问。她抬起头，
泪眼模糊地看着他。沈慕言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扶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
然后又缓缓松开。“因为，”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三年前，
我是陈玥的主治医生。你是她的手术医生。”这句话像一颗炸弹，
在林未晞的脑海里轰然炸开。她震惊地看着沈慕言，完全无法消化这个信息。
沈慕言……竟然就是当年那个因为患者家属大闹而被逼走的主治医生？
他怎么会又回到了市一院？他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栋诡异的旧楼里，
出现在这部充满规则的电梯里，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吗？“你……”“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沈慕言打断了她，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空旷的停车场，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先离开这里。
”他半扶半抱着林未晞，将她带到自己的车旁，让她坐在副驾驶座上。
他从车里拿出一瓶水递给她，然后绕到驾驶座，却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车厢里一片寂静，
只有林未晞粗重的呼吸声。“陈玥的手术，你没有错。”沈慕言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肯定，
“她的死亡，是一个意外。一个……谁也无法预料的意外。”林未晞握着水瓶的手一紧，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三年来，她一直活在自责和愧疚中，
反复复盘手术的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出自己的失误，却始终无果。现在，沈慕言的话，
像一道光，照进了她黑暗的内心。
“可是……她的家属……”“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发泄的对象。”沈慕言看着窗外，
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我当时太年轻，处理不好那种情况，选择了逃避。我离开，
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林未晞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原来，
他和自己一样，也背负着同样的枷锁。他们都是那场悲剧的受害者。
“那电梯里的……那些东西……”“是怨念。”沈慕言转过头，看着她，“陈玥的怨念，
还有她家人的怨念。他们无法接受她的离去，所以灵魂被困在了这里，用规则的方式，
不断地重复着那天的绝望。”林未晞终于明白了。规则不是凭空出现的，
它是陈玥和她家人痛苦的具象化。不回头，是因为不想看到追赶而来的绝望；不开3楼的门，
是因为3楼就是当年陈玥所在的楼层；不谈论她，是因为那份伤痛太深，无法触碰。
就在这时，林未晞的手机突然疯狂地响了起来，尖锐的铃声划破了车厢里的寂静。
她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是科室的值班护士。“林医生！不好了！小李不见了！”“小李？
”林未晞的心猛地一沉，“他什么时候不见的？”“就刚才！他说要去旧楼拿个落下的东西，
结果快半小时了还没回来！电话也不接！我们找遍了旧楼，都没有人！”旧楼！又是旧楼！
林未晞和沈慕言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他们立刻想到了那部电梯。
“他是不是……坐了电梯？”“我们不知道啊！旧楼那部电梯现在停在1楼，门开着，
里面空无一人！但是……但是清洁工说，电梯的运行记录显示，它在十几分钟前，去过3楼，
然后就停在那里不动了！”林未晞的血液瞬间凝固了。违反规则！小李一定是违反了规则！
他很可能在3楼开了门，或者……在电梯里谈论了陈玥！“我们得去救他！
”林未晞推开车门就要下去。“等等！”沈慕言一把拉住她，“你现在去有什么用？
你知道怎么救他吗？”林未晞愣住了。是啊，她不知道。她连自己都救不了。“规则是死的，
但人是活的。”沈慕言的眼神变得异常锐利，“既然有规则，就一定有破解的方法。
我们必须找到它。”---6 第5章 破解规则的线索“破解方法？”林未晞看着沈慕言，
眼中充满了困惑和一丝渺茫的希望，“我们要怎么找？”沈慕言没有立刻回答，
他松开拉着林未晞的手，眉头紧锁，似乎在快速地思考着什么。
车厢里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几分钟后，他终于开口，
声音冷静得不像话：“我们得重新梳理一遍规则。每一条规则，都是一个警告，同时，
也可能是一个提示。”他拿出手机，调出备忘录，将那五条规则一字不差地打了出来。
“第一条，听到脚步声不回头。这很明确，是让我们忽略身后的干扰，专注于前方。
”他看着林未晞，“‘前方’是什么？是电梯门，是我们要去的楼层。”“第二条，
3楼不开门。3楼是陈玥生前所在的楼层，是悲剧发生的地方。开门，
就意味着直面那段痛苦的记忆。”“第三条，镜中出现陌生倒影，闭眼默数十秒。
这一条最关键。”沈慕言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闭眼默数十秒’，这不仅仅是逃避，
更像是……一种重置。一个让异常状态恢复正常的冷却时间。”“第四条，
不谈论‘那个病人’。这是在回避问题的核心，回避痛苦的根源。”“第五条，
看到电梯顶的‘眼睛’，假装没看见。‘眼睛’是监视，是怨念的凝视。假装没看见，
是一种消极的抵抗。”林未晞认真地听着，沈慕言的分析条理清晰，
让她混乱的思绪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她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想：“所以，破解的关键，
可能就在第三条规则里？‘默数十秒’，这个十秒，会不会有什么特殊含义？
”沈慕言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有道理。十秒，在医学上，
是心脏骤停后开始进行心肺复苏的黄金时间。陈玥是心外科病人，她的死亡与心脏有关。
这个时间点，或许不是巧合。”“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利用这个‘十秒’？
”林未晞的心跳开始加速。“不是利用，是……反向操作。”沈慕言的眼神变得深邃，
“规则让我们闭眼，是让我们‘看不见’。那如果我们睁开眼，主动去‘看’呢？
”主动去看？林未晞打了个寒颤。光是想象那个画面，就让她觉得头皮发麻。
“我知道这很可怕。”沈慕言的声音放柔了一些，“但这是唯一的办法。小李被困在3楼，
说明他很可能是在那里开了门，被怨念拖进了某个夹缝里。我们要想把他拉回来，
就必须进入那个空间，而进入那个空间的钥匙，可能就在镜子里。
”“可是……我们怎么确定小李就在3楼的夹缝里？万一他……”“他会没事的。
”沈慕言打断了她，语气异常坚定，“怨念的目标是我和你，是小李只是个无心的闯入者。
它不会立刻伤害他，它只是在……惩罚他。”他的笃定给了林未晞一丝勇气。她深吸一口气，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好，我跟你一起去。”沈慕言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欣慰，也有担忧。“你确定？这比你之前经历的任何一次都危险。”“我确定。
”林未晞点了点头，眼神里是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坚定，“陈玥是我的病人，这件事，
我也有责任。”沈慕言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好。那我们现在就去。不过，
在去之前，我们还需要准备一样东西。”“什么东西？
”“能让我们在‘十秒’内保持清醒的东西。”沈慕言说着，
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金属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根根细如牛毛的银针。“这是针灸针。
当我们进入镜中世界时，怨念会冲击我们的精神，很容易迷失。用这个刺激穴位，
可以保持清醒。”林未晞看着那些闪着寒光的银针，心里虽然害怕，
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为了救小李，更是为了救她自己，
为了解开困扰她三年的心魔。两人下了车，快步走向旧楼。午夜的旧楼比白天更加阴森，
风穿过空荡荡的走廊，发出呜呜的声响，像鬼魅的哭泣。他们来到电梯前，
那扇老旧的铁门正敞开着，里面黑洞洞的，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准备好了吗？
”沈慕言问。林未晞点了点头，紧紧握住了口袋里的那把手术刀柄。
沈慕言按下了“3”楼的按钮。电梯门缓缓关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安静得可怕。
轿厢里的灯光忽明忽暗，镜子里的倒影也跟着闪烁不定。林未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7 第6章 镜中世界电梯开始上升，但这次，
它没有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而是悄无声息的，像幽灵在滑行。轿厢里的灯光越来越暗，
最后完全熄灭了，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林未晞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
是沈慕言。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掌心的温度传递着力量。黑暗中，
镜子里突然亮起了一团幽幽的白光。那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柔和。紧接着，
电梯里响起了陈玥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哭泣和低语，
是一种空洞的、没有感情的重复：“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林未晞的心被揪得生疼。
她对着黑暗的方向，轻声说：“陈玥，对不起，不是我们不要你，是我们……没能留住你。
”话音刚落，镜中的白光猛地大盛，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镜子里传来。
林未晞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镜子飞去。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沈慕言的手。沈慕言反手将她拉得更近，另一只手迅速从口袋里掏出银针，
毫不犹豫地刺进了自己手臂的穴位上。“睁眼！看着镜子！”他低喝道。
林未晞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直视着那片刺目的白光。光芒中，她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那是一个和医院一模一样的走廊，但色调是灰败的，空气中漂浮着尘埃，
所有的人和物都像是褪了色的老照片。她看到了小李，他正呆呆地站在走廊中央，眼神空洞，
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开门……让我出去……”在他的周围，飘荡着几个模糊的人影，
其中一个，就是陈玥。她穿着病号服，长发遮脸，正慢慢地向小李靠近。“小李！
”林未晞大喊，但她的声音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阻隔了，根本传不过去。“别白费力气了。
”沈慕言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里是精神世界，声音传不过去。我们得过去。
”他拉着林未晞，一步步走向镜子。当他们的身体触碰到镜面时，
感觉像是穿过了一层冰冷的水膜。一阵天旋地转后，
他们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那条灰败的走廊里。这里的空气充满了压抑和悲伤，每呼吸一口，
都感觉胸口沉甸甸的。陈玥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停下了走向小李的脚步，
缓缓地转过身，面向他们。虽然依旧看不清她的脸，但林未晞能感觉到，
那双隐藏在长发后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恨。
“又是你们……”陈玥的声音在他们脑海中直接响起，带着刺骨的寒意，
“你们……都是凶手！”“我们不是凶手，陈玥。”沈慕言上前一步，将林未晞护在身后，
“我们和你一样，都是那场悲剧的受害者。”“受害者？”陈玥的声音里充满了嘲讽，
“你们活得好好的，而我，却永远被困在这里！这不公平！”“没有什么是公平的。
”沈慕言的声音异常平静，“死亡，也不是终点。你这样困住自己，也困住了别人，
只会让痛苦无限延续。”“我不管！我要你们也尝尝我的痛苦！”陈玥尖叫起来，
周围的空气开始震动，那些飘荡的人影变得狂躁起来，朝他们扑了过来。“闭上眼，
默数十秒！”沈慕言迅速对林未晞说，同时将一根银针递给她，“刺进合谷穴，保持清醒！
”林未晞接过银针，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剧烈的刺痛让她瞬间清醒。她闭上眼，
开始在心里默数。但这一次，她没有逃避。她在心里对陈玥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愿意付出一切，换回你的生命。数到十的时候，她睁开眼。
眼前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那些扑过来的人影，在距离他们不到一米的地方，突然停住了，
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而陈玥，也停止了尖叫，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长发下的肩膀在微微颤抖。“为什么……”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为什么……没有用？
”“因为这一次，我们没有逃避。”沈慕言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悲悯，
“我们接受了你的痛苦，也承认了我们的愧疚。你的怨念，对我们已经不起作用了。
”陈玥沉默了。过了很久，她才缓缓地抬起手，拨开了遮住脸的长发。
那是一张苍白而美丽的脸，但眼睛里却没有眼珠，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带我……出去……”她哀求道。---8 第7章 怨念的真相“带你出去？
”林未晞看着陈玥空洞的眼眶，心里一阵刺痛。她知道，陈玥的灵魂已经被困在这里太久了，
久到她自己也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执念。“不，不是带你出去。”沈慕言摇了摇头，
他的声音很轻，但异常清晰，“你该去的地方，不是这里，也不是外面的世界。
是……你该去的地方。”陈玥的身体猛地一颤，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眶里，
似乎流出了黑色的泪水。“你们……也要赶我走……”“不是赶你走，是让你解脱。
”沈慕言向前走了一步，他的目光穿透了陈玥的怨念，
仿佛看到了她灵魂深处那个疲惫不堪的女孩，“陈玥，你还记得吗？
你生前最喜欢去天台看日落，你说那是城市里最美的风景。你还说，等病好了，
要去环游世界，要去看看大海。”陈玥的身体开始颤抖，那些褪色的记忆，
像是被唤醒了一样，在她周围浮现。灰败的走廊里，渐渐出现了一抹温暖的夕阳余晖。
“你说……要做一个自由的画家，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画下来。
”林未晞也想起了和陈玥聊天时的片段，她走上前，站在沈慕言身边，轻声说，“你的画，
画得很好。我至今还记得你画的那幅向日葵，充满了生命力。
”“向日葵……”陈玥喃喃自语，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周围的怨念气息也在慢慢消散。
那些狂躁的人影，都安静了下来，渐渐淡去。“是啊，向日葵。”林未晞的眼泪流了下来，
“陈玥，放手吧。去一个没有痛苦，没有疾病，可以自由画画的地方。
去看看你一直想看的大海。”“大海……”陈玥的声音越来越轻，她的脸上，
第一次露出了一丝释然的微笑。那笑容，就像三年前，林未晞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
温暖而美好。“谢谢你……林医生……还有……沈医生……”她最后看了一眼他们，
然后整个身体化作无数光点，像萤火虫一样，飞向了远方。那条灰败的走廊，也随之崩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