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沈芷,曾倾尽十年心血,辅佐三皇子萧衍登临帝位。换来的,
却是史书上寥寥几笔“贤后”之名,与我所有的功绩尽数归于他身。
重生回命运转折的那一夜,我烧掉了救驾的密信。“殿下,这次你自己行不行?
”我转身投入朝堂,步步为营。多年后,我铁甲在身,剑指金銮。
龙椅上垂老的帝王惊怒交加:“沈芷,你竟敢谋逆!”我执剑向前,声音响彻大殿:“陛下,
不是谋逆,是拿回本就属于我的东西。”---第一章 醒悟凤仪宫的地龙,
总是烧得过于暖热,暖得让人连骨头缝里都透出倦意。沈芷搁下批阅奏章的朱笔,
指尖因长时间握笔而微微泛白。案头堆积的,是她耗时三年心血拟定的新政细则,
关乎赋税、漕运、吏治,字字句句皆是她殚精竭虑之作。贴身宫女云袖轻步上前,
低声道:“娘娘,殿下说新政推行顺利,他在清风阁备了酒,请您过去一叙。”清风阁。
那是他们当年在潜邸时,常挑灯夜战、共商大计的地方。沈芷起身,行至镜前。镜中女子,
眉目依稀还有当年的锐利,却被深宫岁月与无尽案牍磨去了棱角,只剩下一种沉静的疲惫。
她想起昨日在史馆偶然瞥见的史稿,关于三年前那场艰难的漕运改革,开篇便是“上睿智,
纳沈氏谏言,力排众议...”,将她耗时一年调研、反复推敲的完整方案,
轻描淡写地归结为一句“谏言”。而萧衍在朝堂上那番慷慨陈词的“力排众议”,
则被浓墨重彩地渲染。又想起北境大捷还朝时,万民夹道欢呼的是“三殿下英明”,
她这个曾亲赴前线、调整布防、甚至在关键时刻提出奇袭方案的人,在流传的逸闻中,
渐渐变成了站在他身后,默默支持他的影子。就连那杯为他挡下、几乎让她丧命的毒酒,
换来的,也不过是他衣不解带守了三日,于是便成就了“三皇子情深似海,
对发妻不离不弃”的佳话。她所有的心血、才智、甚至性命之忧,
最终都化为了他“雄才大略”、“从谏如流”、“情深义重”的注脚。他们并称“双璧”,
但他的光芒,永远更盛,吸走了绝大部分的视线与赞誉。“娘娘?”云袖见她望着镜中出神,
小心提醒。沈芷回神,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嘲讽与彻底的了悟。
她看着镜中依旧年轻、却仿佛已能看到未来数十年轨迹的自己。“去回禀殿下,
”她声音平静,无波无澜,“我有些乏了,今夜就不去了。”云袖微愕,却不敢多问,
应声退下。沈芷独自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开得正盛的玉兰。若所谓的“并肩”,
所谓的“传颂你我之名”,
最终只是让她的一切努力都成为衬托他伟大的背景板……那这“双璧”之名,这皇后之位,
她沈芷,宁可不要。意识沉入黑暗前,她仿佛听到史官笔下,
关于她这个“贤后”的最后定论,轻飘飘,无足轻重。再睁眼,是熟悉的青纱帐幔,
鼻尖萦绕着未出阁少女闺房中特有的淡淡馨香。“小姐!您可算醒了!
”丫鬟玉簪惊喜地扑到床边,“三殿下府上的幕僚方才又来递话,说殿下仍在清风阁等您,
有要事相商……说是关于……关于陛下北巡遇险之事……”沈芷坐起身,心潮微涌。是了,
就是今夜。前世今夜,萧衍得到父皇北巡遇险的密报,他的谋士们提出了几个方案,
但都风险不小或成效难料。他深夜邀她前往清风阁,正是看中了她往往能另辟蹊径,
提出更稳妥有效的计划。那一次,她确实提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救驾与肃清余孽的连环计,
助他立下大功,彻底在夺嫡中占据上风。也从那夜起,她更深地卷入他的大业,
成了他不可或缺的“自己人”。“小姐,要更衣吗?”玉簪捧来外衫。
沈芷看着镜中十五岁的自己,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而清明。不可或缺?或许吧。
但他的谋士团队并非庸才,没有她,他或许会多费些周折,多冒些风险,但并非全无办法。
他只是需要“更好”的方案,需要确保万无一失,需要更大的功劳,更稳固的地位。她起身,
淡淡道:“不必。备车,我要去外祖父府上。”马车辘辘,经过清风阁所在的街巷时,
窗帘微动,她甚至没有侧目一眼。清风阁内,
萧衍听完侍卫禀报“沈小姐车驾径直往林太傅府方向去了”,眉头微蹙。
他确实有几个备用计划,但都不如沈芷可能提出的方案让他放心。他走到窗边,
看着楼下空荡的街巷,心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和……疑虑。
她从未在他明确表示需要时,如此干脆地缺席过。林太傅府,书房。
须发皆白的老太傅林文正看着深夜来访的外孙女,眼中满是惊讶与担忧。“芷儿,这么晚了,
何事如此急切?”沈芷敛衽一礼,姿态恭谨,眼神却坚定如磐石:“外祖父,
芷儿近日研读史书典章,于吏治、漕运、兵制略有浅见,写成策论数篇,恳请外祖父点拨。
”她将一叠厚厚的、墨迹犹新的纸笺呈上。那上面写的,正是她前世在后来数年里,
逐步向萧衍提出,并最终大多付诸实践的那些改革思想的雏形,但更为系统、深入。
林文正起初只是随意翻阅,越看神色越是凝重。
这《漕运改革疏》、《边镇屯田策》、《吏治考成法》……见解之深刻,思路之缜密,
绝非寻常闺阁女子所能及。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沈芷:“这些……都是你所想?
”“是。”沈芷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芷儿想请教外祖父,女子之身,
若想践行这些想法,除却依附未来夫婿,借力而行,可还有他路?”林文正沉默了。
他知道这有多难,风险有多大。但手中的策论又告诉他,这个外孙女的价值,
或许远超他的想象。良久,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此事……急不得。这些策论,
先留在我这里。北巡之事,你切勿再对外人提起。至于其他……容外祖父想想。”沈芷知道,
这已是巨大的突破。她再次深深一礼:“多谢外祖父。
”皇帝北巡遇险的消息终究没能完全封锁住,朝野震动。
三皇子萧衍最终还是采用了他麾下谋士提出的方案,经历一番周折,将皇帝平安接回。
功劳不小,但过程远不如前世那般干脆利落。萧衍得到的赏赐和赞誉也打了折扣。
更让他心烦的是,父皇回宫后,看他的眼神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他不由得再次想起沈芷。若她在……而这段时间,
沈芷则在外祖父林文正的默许甚至暗中支持下,开始以另一种方式接触朝政。
林文正将她的一些见解,“匿名”地通过可靠的门生故旧提出,
或者作为自己的“偶得”呈递给皇帝。例如,
那份《边镇屯田策》中关于安抚流民、快速恢复生产的精华部分,
就被一位在户部任职的林氏门生稍加修改后上奏,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沈芷的名字自然不会出现在台前,但她通过外祖父,密切关注着进展。她不再需要依附于谁,
她的才智,正通过一种更隐蔽也更稳妥的方式,渗透进这个王朝的肌理。这日,
林文正下朝回府,神色复杂地将沈芷叫到书房。“芷儿,陛下听闻你自幼聪慧,博览群书,
问你是否愿意入宫,陪伴几位公主读书,同时也可在弘文馆整理典籍。”沈芷心中迅速权衡。
这并非官位,却是一个极好的跳板。能接触到大内藏书和档案,能建立自己的人脉。
“芷儿愿意。”她恭敬答道。临入宫前,在一次京中贵女举办的赏花诗会上,
沈芷“偶遇”了萧衍。“阿芷,”他看着她,眼神复杂,“近日为何避而不见?北巡之事,
若有你在,或许不致如此周折……”沈芷施了一礼,姿态优雅而疏离:“殿下言重了。
殿下洪福齐天,自有良臣辅佐。芷儿入宫在即,还需回去准备,先行告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萧衍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那个曾经眼中映照着他的光芒的少女,
已经悄然转身。皇宫,对沈芷而言,是知识的宝库和权力的前沿。她名义上是陪伴公主读书,
实际上,大部分精力都投入了弘文馆。那里浩如烟海的典籍、档案,
对她而言是无比珍贵的养分。她如饥似渴地阅读、整理,结合前世的记忆,
对王朝的运作机制、积弊根源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同时,她也不忘观察宫中的权力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