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神袛的我选择

第一章 昆仑深处秦岭山脉，心脏深处。三百米的花岗岩岩层，

将“昆仑”情绪能源主控中心与外部世界彻底隔绝。这里的空气维持在零下五度，

带着精密冷却液循环系统散发的、混合了金属离子与高效消毒液的微腥气味，

每一次呼吸都冰冷而纯粹，仿佛能涤荡掉所有属于人间的浮躁。

只有无数服务器阵列与显示终端运行时低沉的嗡鸣，如同某种巨兽沉睡时的呼吸，

填满了这片绝对寂静的空间。陈望站在主控中心的最深处，

面前是占据了整面超过一百八十度弧形墙壁的巨幅光幕。光幕之上，

以中国雄鸡版图为澎湃跳动的心脏，无数条纤细而明亮的光脉，

以光速向全球每一个角落辐射、延伸，最终织成一张笼罩整个星球的、无声脉动的能量网络。

每一条光脉的明暗与色彩流动，

区域情绪能量的汲取与传输效率——代表“愉悦”与“平静”的区域呈现柔和的暖黄与绿色，

定而高效；而代表“愤怒”、“恐惧”、“悲伤”的区域则闪烁着不祥的赤红、幽紫与深蓝，

波动剧烈，却往往意味着更高的能量产出峰值。“全球情绪网络同步率，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八。‘丰收’行动效能评估，持续超越预期百分之十五。

”一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毫无感情地播报着。陈望的目光掠过那些跳跃的数据流，

最终停留在光幕一角，

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需要最高权限才能访问的次级界面标签——“兵俑”。他知道，

那里面流淌着的，是经过特殊提纯与武器化处理的“负面情绪浓缩质”，

是“悲悯”系列导弹的真正核心。公开报告里，它们被称作“高密度心理干预介质”。

“主任，‘和谐指数’采样分析显示，

北美七号区民众对‘情绪贡献’的认同度出现小幅波动。”一名年轻的女技术员转过身，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控制室里显得有些单薄。陈望甚至没有回头，

他的视线依旧焦着在那些代表负面情绪的能量流上，仿佛在欣赏某种残酷的艺术。

“启动‘春风’抚慰程序，等级二。加强该区域‘幸福感’宣传素材投放密度，

特别是……关于他们通过佩戴‘心链’手环，为全球新能源事业做出卓越贡献的感人故事。

”“是。”技术员熟练地执行操作。所谓的“春风”程序，不过是利用网络，

定向推送更多经过精心筛选的、能引发短暂愉悦和满足感的信息流，一种精神上的舒缓剂，

或者说是……麻醉剂。陈望抬起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长期处于这种高度信息冲击和道德割裂的环境中，即使是他，

有时也会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但他很快将这点不适压了下去。

他是“昆仑”的首席技术官，是这座“情绪水坝”的总工程师，他没有软弱的资格。

第二章 “心链”的枷锁巴黎，塞纳河畔。曾经充斥着浪漫絮语与自由歌声的河岸，

如今多了几分诡异的“宁静”。人们依旧散步、喝咖啡，

但许多人手腕上都戴着一枚造型简洁、泛着微光的银色手环——“心链”。

它是进入现代社会几乎所有公共服务体系的钥匙，也是“情绪收割机”的个体终端。

年轻的艺术家皮埃尔坐在他的老位置上，画板支着，却迟迟没有下笔。

他厌恶手腕上这个东西，它像一个无形的枷锁，时时刻刻窥探着他内心的每一丝波动。

他曾试图摘掉它，结果立刻失去了乘坐公共交通、进入超市甚至使用网络银行的权限。

社会告诉他，这是为了“全人类的共同福祉”，为了收集“幸福能量”，

构建一个更和谐的世界。可是，他感受不到幸福。他只感到一种被剥离感，

仿佛自己的情感不再完全属于自己。他抬起头，看到街角巨大的电子屏幕上，

正播放着宣传片：“您的每一点情绪波动，都是照亮人类未来的能量！

感谢您为‘和谐纪元’做出的贡献！”画面里，

不同肤色的人们脸上洋溢着标准化、略显僵硬的灿烂笑容。皮埃尔猛地抓起画笔，

蘸满浓重的黑色与靛蓝，狠狠地在画布上涂抹。愤怒，压抑，

迷茫……这些情绪在他胸中翻涌。他感觉到手腕上的“心链”微微发热，他知道，

这些“负面”能量正被实时汲取、传输。他几乎能想象，在遥远的中国，

某个像“昆仑”一样的地方，这些代表他痛苦的能量，

正化作屏幕上某个冰冷数据的一点微小跃升。“真是……该死的仁慈。”他低声咒骂，

声音淹没在塞纳河的风中。第三章 无声的惊雷“昆仑”控制中心，今日的气氛与往常不同。

一种更加凝重的、仿佛暴风雨前的低气压笼罩着所有人。李振邦上将出现在了主控台前。

他身着笔挺的将官常服，花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肩章上的将星在冷白色的灯光下反射出坚硬、冰冷的光泽。他的背脊挺得如同松柏，

历经风雨却更显刚直。他的到来，本身就意味着有超越常规层级的重大事件即将发生。

巨大的环形主屏幕上，原本全球情绪能量网络图被切换成了更高层级的战略界面。

复杂的星图、引力场模型、以及前所未见的能量聚焦轨道计算参数在快速滚动。背景处，

一个被标注为“文明跃迁”系统的复杂结构图若隐若现，

其核心是一个不断进行着拓扑变换的奇异多维模型。“坐标锁定，北纬40度42分46秒，

西经74度00分21秒。目标区域，纽约曼哈顿核心区，时代锚点，新石器时代晚期，

仰韶文化聚落模板，生态兼容模式启动。

”李振邦的声音通过内置通讯器传遍控制中心的每一个角落，平稳，清晰，

不带任何多余的修饰，每一个字都像经过精密机床加工过的零件，准确嵌入各自的位置，

构成一个无可辩驳的指令集合。“‘文明跃迁’系统，第一次非生命体全域实景演示，启动。

”他没有去看身后那些年轻技术军官们骤然攥紧的拳头，

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也没有理会角落里几位文职官员瞬间失去血色的脸，

和那无法抑制的细微颤抖。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越过透明的操作界面和无数闪烁的指示灯，

牢锁定在主屏幕中央那个被高亮标注出的、熟悉而又陌生的岛屿轮廓上——那是纽约曼哈顿，

旧时代资本与权力的象征。“最终指令确认。”首席工程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控制中心内部的光线瞬间暗了下去，仿佛连灯光也在为这历史性的一刻屏息。

只剩下主屏幕和各个操作台上幽幽闪烁的光芒，映照着每一张表情各异，

但都写满了紧张与未知的面孔。空气凝固了，时间也仿佛被拉长。没有人出声，

连呼吸都被刻意压制到最轻，生怕一点多余的声响会干扰这超越想象的进程。

工程师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

在那个猩红色的、象征着最终授权的物理按键上悬停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然后，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决然，用力按了下去。没有预想中的震耳欲聋的轰鸣，

没有刺眼欲盲的强光，也没有任何冲击波。

控制中心内部依旧安静得只能听到服务器运行的嗡鸣和人们自己的心跳声。然而，主屏幕上，

卫星和残留的、获得特殊许可的无人机传回——正在经历一场无声的、打败物理法则的剧变。

时间与空间的规则在那里被彻底改写。摩天大楼的钢结构骨架，

那些曾经象征着人类工业文明巅峰的钢铁森林，在百分之一秒内，

仿佛经历了千万年的自然风化与氧化锈蚀，如同沙堡般瓦解，

化作漫天飘扬的、带着铁锈色的细腻尘埃。这些尘埃还未曾来得及按照重力规则落地，

便被无形的力量牵引、重构。沥青铺就的马路瞬间软化成黏稠的黑色浆糊，

旋即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厚实而肥沃的黄土层覆盖、压实。

中央公园那些被精心修剪的树木和草坪，如同被按下了亿万倍快进键，

疯狂地抽枝、蔓延、演化，转瞬间化为一片茂密的、物种丰富的原始混交林，

第五大道和百老汇的遗迹被深埋其下，不见天日。

哈德逊河的河道被无形之力轻易地拓宽、改道，河水变得异常清澈而湍急，

撞击着新生的、布满苔藓的岩石。取而代之的，

是一片布局规整、充满原始生命力的史前聚落。圆形、半地穴式的泥壁茅屋星罗棋布，

屋顶覆盖着厚厚的、干燥的茅草。屋舍之间，分布着用于储存粮食的窖穴，

以及露天搭建的、用于制作陶器的手工工坊，

甚至还能看到一些仿照仰韶文化特征的、用于鞣制兽皮和编织的简单工具。空地上，

散落着打磨得相当精细的石斧、石镰、石铲，

以及大量绘着典型鱼纹、人面鱼纹的彩陶盆、陶罐，那鲜明的红黑彩绘，

带着浓郁的、只属于东方大河文明的古朴、神秘与生命力。聚落的边缘，

靠近那条新出现的、蜿蜒的河流旁，

甚至出现了一小片明显是人工种植的、类似狗尾草的早期谷物，

在模拟的、温暖的史前阳光下微微摇曳。从太空俯瞰到地面特写，所有视角传回的画面，

都忠实地、残酷地记录着这宛若神迹，或者说魔迹的景象。

一个拥有精美石器工具和初级农业雏形的原始人部落遗址，

安静地、天衣无缝地躺在原曼哈顿岛的土地上，仿佛它已经在那个地方存在了数千年，

与周围的自然环境和谐地融为一体。没有爆炸，没有废墟，没有硝烟，

只有彻底的、完全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替换”。控制中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