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一处荒庙里。
“本殿说了，救他，救不活，你们全都给他陪葬！”
看着面色发狠的女子，一众被抓来的大臣和太医立刻哆哆嗦嗦就跪了一大片，“殿下饶命。”
有人爬出来，战战兢兢地出声，“殿下，君后殿下他......”“公子。”
被女子冰冷的眼刀扫到，她抖了一下，迅速改口，“公子这身子己经油尽灯枯，臣等实在是无力回天......”话还没说完，陡然出现的寒光晃了她一眼，女子森寒的声音旋即落在头顶。
“既然无用，那你也没必要活着了。”
利剑出鞘，鲜血乍现。
望着倒地女子死不瞑目的惨状，寺庙内噤若寒蝉，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无人能救？”
视线略过众人，姜禾垂眸擦拭着剑，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话家常，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那就——”“都杀了吧。”
“你，你是疯了吗？！”
蓦地，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刘大人不可......”“别拦本官！
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本官还怕什么！”
年老的大臣甩开那个死命拉着她的年轻官员，颤巍巍地站起来，气得手都在发抖，“姜禾，你谋害先帝，又迫害新皇，还掳走君后，简首罄竹难书！”
战乱时期，活下来的大多是文臣，她一开头，气性高的文臣哪还跪得住。
当下，立刻有好几个人附和。
一时之间，寺庙里一声又一声的“狼心狗肺””不配为人”“狼子野心”，谩骂声、诅咒声此起彼伏。
“呵。”
短促的一声冷笑后，姜禾踱步走到刘大人面前，“谋害先帝，迫害新皇，掳走君后？”
刘大人梗着脖子和她对视，撑不过一息，膝盖一软，又跪了下去。
倒也没见多有骨气。
姜禾居高临下地睨她，红唇微动，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
“刘大人是不是忘记了，这个国家姓什么？”
刘大人原本臊红了一张老脸，听了这话，却坚持道，“当今陛下励精图治，功绩颇丰，是位仁君。”
她匍匐在地，一字一叩首，“殿下，收手吧，别再错下去了。”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被那冰冷视线扫过的人，都不由自主低下了头。
“哈哈哈，好！”
姜禾仰天大笑，“好得很！”
这些人，有人看着她长大，有人陪她经历生死，她也曾敬过，爱重过，如今，他们无一不把她当做乱臣贼子。
可时至今日，她若收手，焉有活命的机会！
他们，是想让她死！
姜禾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眸子里冰冷一片，厉声道，“见微、知末！
还等什么！
还不快动......”“殿下不要！
咳咳咳......”听着身后这撕心裂肺的疾咳，女子全身气势陡然一收，她不可置信地转头，视线落在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的男子身上，她快步走到他面前，“你，你醒了？”
“嗯，醒了。”
男子苍白着脸，躺在那张寺庙里唯一一张被她搭建起来的小榻上，目光随着她移动。
“醒了就好。”
方才气势凌然的人，这会儿莫名局促起来了。
姜禾沉默片刻，“你......”可红唇张了又张，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复又沉默。
倒是陆云辞比她坦然许多，轻声道，“殿下放了他们吧。”
姜禾敛眸，后者不偏不倚和她对视，良久，她终是败下阵来，“好。”
“都带下去。”
“是。”
很快，寺庙里只剩下了两人。
这毕竟是荒庙，即使有意修缮了，还是一片破败之际，姜禾犹豫着开口，“你还好吗？
要不要……”“殿下，都这个时候了。”
说这话时，陆云辞咳了一声，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也不愿意抱抱我吗？”
姜禾眼眶一热，俯身下来抱住他，终是颤声道，“阿辞。”
“我......”陆云辞闭着眼靠在她怀里，眼里慢慢蓄了泪，“很久都没听见有人这么唤我了。”
十年了。
再也没有人这么唤过他了。
“……对不起。”
陆云辞摇摇头，想说些什么，身体上传来的剧痛迫使他停了一下，缓过来之后勉强对着手足无措的女子笑了一下，“你别担心，我没事。
我还有一件事咳咳……要说。”
姜禾如何看不出他的强撑，可她只是将他耳侧的碎发挽至耳后，声音轻了又轻，“嗯，你说。”
“殿，不，妻主。”
陆云辞唤她，只觉得呼吸都在疼。
远在京郊外，又是弥留之际，他己经顾不得许多了。
“妻主，当年，我，我不是要离开你……”想起她当日的狠决，他蓦然又红了眼，几近哽咽，“我，我没有办法……”这十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姜禾哪里知道他在说什么。
可看着他费力地说着，忽然想起诀别那日，她心灰意冷时硬着心肠说起的那句——“我与你，除却死生，不复相见”。
一时气话，竟一语成谶。
“是我错了。”
姜禾潸然泪下，抱紧了他，“以后，我好好弥补你，好不好？”
大约是她此时的神情太过温柔，陆云辞怔忪好久，“可是，来不及了。”
“不会的，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不好了殿下……啊！”
慌慌张张闯进寺庙的将士被一刀毙命，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冷得彻骨的声音，“给朕放开他！”
姜禾抱着人，堪堪躲过了那幽幽的寒光，可她自己也是负伤多日，这一躲尽显弱势。
戎袍加身的女子见状，剑锋一转，又乘势冲着她而来。
“不要！”
可谁也没料到，那个方才还气若游丝的男子瞳孔一缩，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挡在了姜禾面前。
“阿辞！”
“云辞！”
“我，我没事……”“怎么会没事！
这血你是看不到吗！”
姜禾徒劳地替他捂着腹部，见那血越来越多，整个人焦躁到不行，“谁让你替我了！
你身体什么情况不知道吗？
你……”触及男子的目光时，陡然失声。
那双眼里带了点遗憾，痛意，更多的，则是庆幸。
他就那样看着她，眸光细碎，任谁都能看出其中绵绵情意，“你没事就好。”
“......”姜禾咬紧牙关，小心翼翼地，欲抱起他，“我带你去找太医。”
“不行……”陆云辞抽了抽气，头偏转向另一边的女子，艰难地说道，“我，我有话同陛下说……”
“本殿说了，救他，救不活，你们全都给他陪葬！”
看着面色发狠的女子，一众被抓来的大臣和太医立刻哆哆嗦嗦就跪了一大片，“殿下饶命。”
有人爬出来，战战兢兢地出声，“殿下，君后殿下他......”“公子。”
被女子冰冷的眼刀扫到，她抖了一下，迅速改口，“公子这身子己经油尽灯枯，臣等实在是无力回天......”话还没说完，陡然出现的寒光晃了她一眼，女子森寒的声音旋即落在头顶。
“既然无用，那你也没必要活着了。”
利剑出鞘，鲜血乍现。
望着倒地女子死不瞑目的惨状，寺庙内噤若寒蝉，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无人能救？”
视线略过众人，姜禾垂眸擦拭着剑，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话家常，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那就——”“都杀了吧。”
“你，你是疯了吗？！”
蓦地，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刘大人不可......”“别拦本官！
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本官还怕什么！”
年老的大臣甩开那个死命拉着她的年轻官员，颤巍巍地站起来，气得手都在发抖，“姜禾，你谋害先帝，又迫害新皇，还掳走君后，简首罄竹难书！”
战乱时期，活下来的大多是文臣，她一开头，气性高的文臣哪还跪得住。
当下，立刻有好几个人附和。
一时之间，寺庙里一声又一声的“狼心狗肺””不配为人”“狼子野心”，谩骂声、诅咒声此起彼伏。
“呵。”
短促的一声冷笑后，姜禾踱步走到刘大人面前，“谋害先帝，迫害新皇，掳走君后？”
刘大人梗着脖子和她对视，撑不过一息，膝盖一软，又跪了下去。
倒也没见多有骨气。
姜禾居高临下地睨她，红唇微动，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
“刘大人是不是忘记了，这个国家姓什么？”
刘大人原本臊红了一张老脸，听了这话，却坚持道，“当今陛下励精图治，功绩颇丰，是位仁君。”
她匍匐在地，一字一叩首，“殿下，收手吧，别再错下去了。”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被那冰冷视线扫过的人，都不由自主低下了头。
“哈哈哈，好！”
姜禾仰天大笑，“好得很！”
这些人，有人看着她长大，有人陪她经历生死，她也曾敬过，爱重过，如今，他们无一不把她当做乱臣贼子。
可时至今日，她若收手，焉有活命的机会！
他们，是想让她死！
姜禾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眸子里冰冷一片，厉声道，“见微、知末！
还等什么！
还不快动......”“殿下不要！
咳咳咳......”听着身后这撕心裂肺的疾咳，女子全身气势陡然一收，她不可置信地转头，视线落在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的男子身上，她快步走到他面前，“你，你醒了？”
“嗯，醒了。”
男子苍白着脸，躺在那张寺庙里唯一一张被她搭建起来的小榻上，目光随着她移动。
“醒了就好。”
方才气势凌然的人，这会儿莫名局促起来了。
姜禾沉默片刻，“你......”可红唇张了又张，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复又沉默。
倒是陆云辞比她坦然许多，轻声道，“殿下放了他们吧。”
姜禾敛眸，后者不偏不倚和她对视，良久，她终是败下阵来，“好。”
“都带下去。”
“是。”
很快，寺庙里只剩下了两人。
这毕竟是荒庙，即使有意修缮了，还是一片破败之际，姜禾犹豫着开口，“你还好吗？
要不要……”“殿下，都这个时候了。”
说这话时，陆云辞咳了一声，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也不愿意抱抱我吗？”
姜禾眼眶一热，俯身下来抱住他，终是颤声道，“阿辞。”
“我......”陆云辞闭着眼靠在她怀里，眼里慢慢蓄了泪，“很久都没听见有人这么唤我了。”
十年了。
再也没有人这么唤过他了。
“……对不起。”
陆云辞摇摇头，想说些什么，身体上传来的剧痛迫使他停了一下，缓过来之后勉强对着手足无措的女子笑了一下，“你别担心，我没事。
我还有一件事咳咳……要说。”
姜禾如何看不出他的强撑，可她只是将他耳侧的碎发挽至耳后，声音轻了又轻，“嗯，你说。”
“殿，不，妻主。”
陆云辞唤她，只觉得呼吸都在疼。
远在京郊外，又是弥留之际，他己经顾不得许多了。
“妻主，当年，我，我不是要离开你……”想起她当日的狠决，他蓦然又红了眼，几近哽咽，“我，我没有办法……”这十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姜禾哪里知道他在说什么。
可看着他费力地说着，忽然想起诀别那日，她心灰意冷时硬着心肠说起的那句——“我与你，除却死生，不复相见”。
一时气话，竟一语成谶。
“是我错了。”
姜禾潸然泪下，抱紧了他，“以后，我好好弥补你，好不好？”
大约是她此时的神情太过温柔，陆云辞怔忪好久，“可是，来不及了。”
“不会的，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不好了殿下……啊！”
慌慌张张闯进寺庙的将士被一刀毙命，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冷得彻骨的声音，“给朕放开他！”
姜禾抱着人，堪堪躲过了那幽幽的寒光，可她自己也是负伤多日，这一躲尽显弱势。
戎袍加身的女子见状，剑锋一转，又乘势冲着她而来。
“不要！”
可谁也没料到，那个方才还气若游丝的男子瞳孔一缩，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挡在了姜禾面前。
“阿辞！”
“云辞！”
“我，我没事……”“怎么会没事！
这血你是看不到吗！”
姜禾徒劳地替他捂着腹部，见那血越来越多，整个人焦躁到不行，“谁让你替我了！
你身体什么情况不知道吗？
你……”触及男子的目光时，陡然失声。
那双眼里带了点遗憾，痛意，更多的，则是庆幸。
他就那样看着她，眸光细碎，任谁都能看出其中绵绵情意，“你没事就好。”
“......”姜禾咬紧牙关，小心翼翼地，欲抱起他，“我带你去找太医。”
“不行……”陆云辞抽了抽气，头偏转向另一边的女子，艰难地说道，“我，我有话同陛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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