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的雨丝斜斜织着，打在镇国将军府的琉璃瓦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像极了前世她临死前，从嘴角溢出的血珠。
沈明珞猛地睁开眼，喉间还残留着苦杏仁的腥甜。
她霍然坐起，锦被滑落，露出腕间一道浅淡的疤痕——那是顾文彦的母亲用银簪划的，只因为她“顶撞”了未来的国公夫人。
“姑娘，您醒了？”
贴身丫鬟青黛端着药碗进来，见她眼神淬着冰，手一抖，药汁洒在青玉托盘上，“昨儿个您在演武场练‘惊鸿剑’，被风吹落的梅枝划伤了手背，大夫说只是皮肉伤，怎么睡了一天倒像换了个人似的？”
练剑？
手背划伤？
沈明珞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果然缠着圈白纱布，渗着淡淡的血痕。
这不是她十六岁那年的事吗？
那年她在皇家演武场拔得头筹，顾文彦就是在那时捧着束白梅走过来，说“明珞这般风姿，该配世间最拔尖的男儿”。
拔尖的男儿？
沈明珞笑了，笑声里裹着碎冰。
他确实“拔尖”，拔尖到掏空她的嫁妆，拔尖到让她喝下绝育的汤药，拔尖到在她断气前，还让苏曼云穿着她的正红嫁衣，在她灵前与他交杯。
“水。”
她声音沙哑，像钝刀刮过朽木。
青黛慌忙倒了杯温水递过来。
沈明珞接过，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才真正信了——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永安七年，回到了所有悲剧尚未落笔的时候。
她掀开被子下床，赤足踩在冰凉的金砖上，走到镜前。
铜镜里映出张尚带稚气的脸，眉眼锐利，鼻梁高挺，带着将门女儿特有的英气。
这是十六岁的沈明珞，镇国将军沈策的独女，家传枪法“破阵”出神入化，更得隐世高人传授轻功“踏雪”，连三位兄长都自愧不如。
前世她为了顾文彦那句“女子无才便是德，舞枪弄剑终非正途”，硬生生藏起一身锋芒，把自己活成了他想要的模样——温顺、恭谨、任人拿捏。
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沈明珞从妆匣里抽出支金簪，反手一旋，簪尖贴着镜沿划过，留下道笔首的刻痕。
她的眼神亮得惊人，像寒夜里骤然亮起的刀锋。
“青黛，”她转过身，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取我的‘裂帛’来。”
青黛愣住了。
“裂帛”是将军亲手为姑娘锻造的长枪，枪身淬了寒铁，锋利得能劈开坚冰，去年在围猎场误伤了吏部侍郎的公子，将军便把枪收进了兵器库，说“女孩子家，总舞枪弄棒像什么话”。
“姑娘，将军说……我去说。”
沈明珞打断她，目光扫过窗外，“表姑娘的马车，是不是今日到？”
青黛点头：“是啊，管家说巳时就该进府了。”
沈明珞唇角勾起抹冷笑。
苏曼云，她那位“无依无靠”的表姐，也该来了。
前世她总觉得苏曼云寄人篱下可怜，事事护着，却不知这条毒蛇早和顾文彦勾结，把她的骨头嚼得粉碎。
这一世，她倒要看看，没了她这个“垫脚石”，苏曼云还能不能攀上镇北侯府的高枝，能不能再和顾文彦演那出“苦命鸳鸯”的戏。
她换好劲装，玄色短打裹着劲瘦的身形，腰间悬着柄防身短刀，刚走出院门，就撞见二哥沈明翊扛着柄长弓，兴冲冲地往里走。
“哟，我们的女将军这是要去哪？”
沈明翊挑眉，视线落在她腰间的刀上，“爹不是把裂帛收了吗？”
“去门口接表姐。”
沈明珞淡淡道，“顺便，向二哥讨个人。”
沈明翊诧异：“讨谁？”
“你在漠北收下的那个少年，叫墨尘的，”沈明珞看着他，“我记得他擅长追踪暗杀，还会伪造文书？”
沈明翊更惊讶了。
墨尘是他从敌国战俘营里救出来的，性子阴鸷，手段狠辣，他从没跟家里提过这孩子的底细，妹妹怎么知道的？
“你找他做什么？”
“有用。”
沈明珞没多说，“二哥若信我，就把他给我。
日后我保他，比跟着你有前程。”
沈明翊看着妹妹眼中从未有过的锋芒，愣了愣，随即笑了：“行啊，那小子野得像头狼，我正愁管不住。
你要他做什么，尽管吩咐。”
他从怀里摸出块青铜令牌，“拿着这个，去城西的贫民窟找他，他见了令牌就会跟你走。”
“多谢二哥。”
沈明珞接过令牌，指尖摩挲着上面的鹰纹。
墨尘，前世她记得这人成了顾文彦的死士，替他杀了不少挡路的人，包括……她三哥。
这一世，这把刀，该换个主人了。
刚走到府门口，就见母亲柳氏带着丫鬟往外走，看到沈明珞这副打扮，眉头微蹙：“怎么穿成这样？
快去换身衣裙，一会儿见了你曼云表姐，像什么样子。”
沈明珞知道母亲素来注重规矩，却没动：“娘，表姐也是自家人，不必讲究这些。
而且，她初来乍到，京城里不太平，我这身打扮，也能护着她些。”
柳氏还想说什么，却被匆匆赶来的管家打断：“太太，姑娘，表姑娘的马车在巷口被几个地痞拦住了，说是要‘借’些盘缠！”
柳氏脸色一变：“怎么会这样？
快，让护卫去看看！”
“不用。”
沈明珞转身就往外走，声音冷冽，“我去就够了。”
玄色身影掠过门前的石榴树，带起阵风，吹落几片新叶。
柳氏望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女儿，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沈明珞猛地睁开眼，喉间还残留着苦杏仁的腥甜。
她霍然坐起，锦被滑落，露出腕间一道浅淡的疤痕——那是顾文彦的母亲用银簪划的，只因为她“顶撞”了未来的国公夫人。
“姑娘，您醒了？”
贴身丫鬟青黛端着药碗进来，见她眼神淬着冰，手一抖，药汁洒在青玉托盘上，“昨儿个您在演武场练‘惊鸿剑’，被风吹落的梅枝划伤了手背，大夫说只是皮肉伤，怎么睡了一天倒像换了个人似的？”
练剑？
手背划伤？
沈明珞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果然缠着圈白纱布，渗着淡淡的血痕。
这不是她十六岁那年的事吗？
那年她在皇家演武场拔得头筹，顾文彦就是在那时捧着束白梅走过来，说“明珞这般风姿，该配世间最拔尖的男儿”。
拔尖的男儿？
沈明珞笑了，笑声里裹着碎冰。
他确实“拔尖”，拔尖到掏空她的嫁妆，拔尖到让她喝下绝育的汤药，拔尖到在她断气前，还让苏曼云穿着她的正红嫁衣，在她灵前与他交杯。
“水。”
她声音沙哑，像钝刀刮过朽木。
青黛慌忙倒了杯温水递过来。
沈明珞接过，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才真正信了——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永安七年，回到了所有悲剧尚未落笔的时候。
她掀开被子下床，赤足踩在冰凉的金砖上，走到镜前。
铜镜里映出张尚带稚气的脸，眉眼锐利，鼻梁高挺，带着将门女儿特有的英气。
这是十六岁的沈明珞，镇国将军沈策的独女，家传枪法“破阵”出神入化，更得隐世高人传授轻功“踏雪”，连三位兄长都自愧不如。
前世她为了顾文彦那句“女子无才便是德，舞枪弄剑终非正途”，硬生生藏起一身锋芒，把自己活成了他想要的模样——温顺、恭谨、任人拿捏。
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沈明珞从妆匣里抽出支金簪，反手一旋，簪尖贴着镜沿划过，留下道笔首的刻痕。
她的眼神亮得惊人，像寒夜里骤然亮起的刀锋。
“青黛，”她转过身，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取我的‘裂帛’来。”
青黛愣住了。
“裂帛”是将军亲手为姑娘锻造的长枪，枪身淬了寒铁，锋利得能劈开坚冰，去年在围猎场误伤了吏部侍郎的公子，将军便把枪收进了兵器库，说“女孩子家，总舞枪弄棒像什么话”。
“姑娘，将军说……我去说。”
沈明珞打断她，目光扫过窗外，“表姑娘的马车，是不是今日到？”
青黛点头：“是啊，管家说巳时就该进府了。”
沈明珞唇角勾起抹冷笑。
苏曼云，她那位“无依无靠”的表姐，也该来了。
前世她总觉得苏曼云寄人篱下可怜，事事护着，却不知这条毒蛇早和顾文彦勾结，把她的骨头嚼得粉碎。
这一世，她倒要看看，没了她这个“垫脚石”，苏曼云还能不能攀上镇北侯府的高枝，能不能再和顾文彦演那出“苦命鸳鸯”的戏。
她换好劲装，玄色短打裹着劲瘦的身形，腰间悬着柄防身短刀，刚走出院门，就撞见二哥沈明翊扛着柄长弓，兴冲冲地往里走。
“哟，我们的女将军这是要去哪？”
沈明翊挑眉，视线落在她腰间的刀上，“爹不是把裂帛收了吗？”
“去门口接表姐。”
沈明珞淡淡道，“顺便，向二哥讨个人。”
沈明翊诧异：“讨谁？”
“你在漠北收下的那个少年，叫墨尘的，”沈明珞看着他，“我记得他擅长追踪暗杀，还会伪造文书？”
沈明翊更惊讶了。
墨尘是他从敌国战俘营里救出来的，性子阴鸷，手段狠辣，他从没跟家里提过这孩子的底细，妹妹怎么知道的？
“你找他做什么？”
“有用。”
沈明珞没多说，“二哥若信我，就把他给我。
日后我保他，比跟着你有前程。”
沈明翊看着妹妹眼中从未有过的锋芒，愣了愣，随即笑了：“行啊，那小子野得像头狼，我正愁管不住。
你要他做什么，尽管吩咐。”
他从怀里摸出块青铜令牌，“拿着这个，去城西的贫民窟找他，他见了令牌就会跟你走。”
“多谢二哥。”
沈明珞接过令牌，指尖摩挲着上面的鹰纹。
墨尘，前世她记得这人成了顾文彦的死士，替他杀了不少挡路的人，包括……她三哥。
这一世，这把刀，该换个主人了。
刚走到府门口，就见母亲柳氏带着丫鬟往外走，看到沈明珞这副打扮，眉头微蹙：“怎么穿成这样？
快去换身衣裙，一会儿见了你曼云表姐，像什么样子。”
沈明珞知道母亲素来注重规矩，却没动：“娘，表姐也是自家人，不必讲究这些。
而且，她初来乍到，京城里不太平，我这身打扮，也能护着她些。”
柳氏还想说什么，却被匆匆赶来的管家打断：“太太，姑娘，表姑娘的马车在巷口被几个地痞拦住了，说是要‘借’些盘缠！”
柳氏脸色一变：“怎么会这样？
快，让护卫去看看！”
“不用。”
沈明珞转身就往外走，声音冷冽，“我去就够了。”
玄色身影掠过门前的石榴树，带起阵风，吹落几片新叶。
柳氏望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女儿，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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