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真的那么可怕吗

不可否认，大多数人的学校生活都是平淡平静的，像老茶馆里泡了一下午的茶，初尝有青涩的苦，回味却只剩寡淡的凉，日子一页页翻过，能留下的不过是几张卷边的试卷、几段模糊的对话，还有食堂窗口永远不变齁甜的糖醋里脊味道。

杨宇昊曾经也是这“大多数人”里的一员，甚至比多数人更甚——他的青春像被按了静音键，连波澜都带着小心翼翼的克制首到初恋幻灭的时候眼里才有的别样的情绪（ ）书包带被攥得发皱，杨宇昊站在教室门口，指节泛白。

陌生的校服摩擦着胳膊，走廊里喧闹的笑声像潮水涌来，他低头盯着鞋尖，连抬眼找教室的勇气都没有。

怀里的课本硌得胸口发紧，心里反复演练的“请问”卡在喉咙，只听见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在满是陌生人的空气里撞得发慌。

突然一道可爱，青春的声音传来同学你好，我叫孙佳怡，你叫什么？

那是他到学校的第一天，也是他青春静音键松动的开始杨宇昊猛地抬头，撞进一双弯成月牙的眼睛里。

女生扎着高马尾，发尾随着说话的动作轻轻晃，校服领口别着枚小小的草莓胸针，手里还拎着个装着热牛奶的透明袋子，水汽在袋壁凝了层薄薄的雾。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被砂纸磨过，半天只挤出沙哑的三个字：“杨宇昊。”

声音小得几乎要被走廊的喧闹吞掉，连他自己都没听清。

孙佳怡却立刻弯下腰，凑近了些，耳朵微微前倾，像只好奇的小鹿：“杨宇昊？

好熟悉的名字！

我看你抱着新书，还站在这儿发呆——是（2）班的吗？”

她的气息带着淡淡的牛奶甜香，飘到杨宇昊鼻尖时，他突然想起以前在旧学校，每次路过便利店，玻璃柜里摆着的草莓味牛奶也是这个味道。

只是那时候他从不敢停下来买，总怕耽误了回家时间收到责骂他攥着书包带的手松了松，指节的泛白慢慢褪去，却还是没敢首视孙佳怡的眼睛，只盯着她胸前的草莓胸针，轻轻点了点头：“嗯……（2）班。”

“这么巧！

我也是（2）班的！”

孙佳怡眼睛亮了亮，伸手就想帮他拎书，手伸到一半又想起什么，赶紧缩回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忘了问你介不介意……那我带你进去吧？

咱们班在一楼最北边，楼梯口有棵特别大的绿萝，很好找的！

她说着就转身，脚步却故意放慢，等杨宇昊跟上来。

走廊里的学生三三两两挤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往教室走，偶尔有人撞到孙佳怡，她也只是笑着说“没事”，还不忘回头提醒杨宇昊“小心点，这儿人多”。

杨宇昊跟在她身后，视线落在她晃动的马尾上。

以前在旧学校，他总是走在人群最后，听着前面同学的笑声，觉得自己像个透明人；可现在，孙佳怡的身影挡在他前面，像一道小小的屏障，把那些让他发慌的喧闹都隔开了些。

走到楼梯口时，孙佳怡果然停住，指着墙上垂下来的绿萝：“你看，就是这个！

这绿萝还是咱们班同学一起养的，浇水都要抢着来呢。”

她伸手碰了碰叶片上的水珠，回头冲杨宇昊笑，“走吧，班主任应该己经在班里等你了，咱们班同学都特别好，你别紧张。”

杨宇昊顺着她的手看向那片翠绿的绿萝，叶片上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撒了把碎星星。

他吸了口气，第一次在陌生的环境里，没觉得胸口发紧——孙佳怡的笑声像颗小石子，轻轻砸进他沉寂了很久的青春里，漾开一圈浅浅的涟漪，也让那枚按了两年多的静音键，终于发出了第一声轻微的“咔嗒”声。

他抬起头，看着孙佳怡走在前面的背影，第一次主动开口，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些：“谢谢你。”

孙佳怡回头，笑得更甜了，连嘴角的梨涡都露了出来：“谢什么呀！

以后都是同学啦，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那天走进（2）班教室时，杨宇昊虽然还是有些紧张，却没再像刚进校门时那样手足无措。

杨宇昊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孙佳怡身上。

胸前的草莓胸针在阳光下，亮得像一颗小小的太阳。

他突然觉得，或许这所新学校的日子，不会像老茶馆里的凉茶那样寡淡——至少现在，有个带着牛奶甜香的声音，有个挂着草莓胸针的身影，正慢慢把他青春里的静音键，一点点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