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顾渊，是冯家的赘婿。我的工作，就是活着，以及假装自己不存在。入赘三年，
我见过冯家所有的主子，他们高高在上，御剑飞行。唯独一个人例外。大小姐，冯沧泠。
她住在最偏僻的院子，比我这个赘婿还像个透明人。下人们说她天生废柴，家族之耻。
长辈们当她不存在，甚至忘了给她发每月的修行丹药。我以为，
她会和院子里的那棵老树一样，沉默到腐朽。直到那天，那个叫萧澈的男人来了。
他脚踏七彩剑光，身后跟着一群绝色女子，说是天命所归的龙傲天。整个冯家都疯了，
像狗一样谄媚。然后，他说，他要纳冯沧泠为第一百房小妾，这是她的荣幸。
所有人都以为冯沧泠会感激涕零。我躲在墙角，却看见她皱了皱眉，
像是在看一只嗡嗡叫的苍蝇。那一刻我才知道，我们这些凡人眼里的天命之子，在她眼中，
可能连尘埃都算不上。一、我，赘婿，专职看戏我叫顾渊。一个赘婿。在冯家，
我的地位大概和后院那条叫大黄的土狗差不多。不，可能还不如大黄。大黄见了家主，
还能摇摇尾巴。我见了家主，得把头埋进地里。我名义上的妻子是冯家七长老的孙女，
一个修炼走火入魔，神智不太清醒的病秧子。娶她，是为了用我的“文曲星命格”给她冲喜。
这是冯家请来的算命瞎子说的。我觉得他们主要是图我家传的那几张丹方。丹方给了，
我爹的病也拿到钱治了。一笔交易，很公平。我住在冯家最西边的角落，
一个叫“听雨轩”的小院。名字好听，其实就是个下人房改的。隔壁是“静心苑”。
住着冯家的大小姐，冯沧泠。这个大小姐，比我这个赘婿还像个外人。我来冯家三年，
见过她三次。一次是她从院门口走过，一阵风吹过，我看清了她的侧脸，很白，没什么表情。
一次是她在院子里的老树下坐着，不知道在看什么，一坐就是一下午。还有一次，
是家族大餐，她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全程没说过一句话，安安静静吃完了自己的那份，
然后安安静静地走了。整个饭局，没人跟她说话，好像她坐的那张椅子是空的。
下人们提起她，都是摇头。“大小姐啊，可惜了，天生灵脉堵塞，不能修炼。
”“家主早就当没这个女儿了。”“要不是老祖宗当年定下的规矩，估计早被赶出去了。
”所以，冯家有两个透明人。一个是我，顾渊。一个是她，冯沧泠。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各自在自己的小院里发霉。我每天的工作，就是照顾我那个疯疯癫癫的妻子。喂她吃饭，
给她擦脸，念书给她听。她大多数时候都很安静，偶尔会突然抓住我，问我是谁。
我说：“我是顾渊。”她就笑，说：“不，你是一本书。”然后就睡着了。我闲下来的时候，
就坐在院子里看天。看冯家的弟子们御剑飞来飞去，像一群没头苍蝇。
听他们讨论谁又突破了，谁又得了什么法宝。我觉得很无聊。还不如看隔壁院子的那棵老树。
那棵树，据说冯家建宅的时候就在了，几百年了。冯沧泠经常坐在树下。她不修炼，
也不看书，就是坐着。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和那棵树是一体的。安静，古老，而且，
非常非常的……寂寞。直到那天。天边飘来一朵五彩祥云。不对，不是祥云，
是一把巨大无比，闪着七彩光芒的飞剑。剑上站着一个男人。白衣飘飘，长发飞扬，
脸上挂着那种“老子天下第一”的笑容。他身后，还站着一排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的美女。
整个冯家都被惊动了。家主冯开山，那个我只敢用眼角余光偷看的老头，
亲自带着所有长老飞出去迎接。那场面，比过年还热闹。
我听见旁边扫地的下人激动得声音发抖。“是萧澈！天骄榜第一的萧澈公子！”“我的天，
他来我们冯家干什么？”“你看他身后那些仙子，听说都是他的红颜知己！”我没什么感觉。
天骄榜第一，关我屁事。我只是觉得，那把剑飞得太低，有点吵。
可能会吵到隔壁院子里的冯沧泠。她今天，好像又在树下坐了一上午。二、天命之子，
和他的KPI萧澈的到来，让冯家上下都陷入了一种癫狂。
家主冯开山笑得满脸褶子都开了花，对着萧澈一口一个“贤侄”。那态度，比对他亲爹还亲。
萧澈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他大咧咧地坐在主位上，身后那群莺莺燕燕自动分列两旁，
给他倒酒的，给他捶背的，给他扇风的，分工明确，业务熟练。我远远地看着，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人，是来搞团建的吗？大厅里，冯开山清了清嗓子，
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不知萧贤侄今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萧澈喝了一口酒，
慢悠悠地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冯伯父，我也不绕圈子了。
”“我此来，是为了一桩姻缘。”姻缘？冯家所有未嫁的女儿，孙女，侄女，眼睛都亮了。
那眼神，像是饿了三天的狼看见了肉。我身边几个年轻的婢女，更是激动得脸都红了。
冯开山也愣了一下，随即大喜。“贤侄看上了我冯家哪个丫头？这是我冯家的福气啊！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身后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冯家小姐们赶紧站出来。那架势，
跟菜市场的猪肉贩子没什么两样。萧澈笑了。他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
冯伯父误会了。”“我要找的人，可能你们自己都快忘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
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得意。“我此生修行，顺应天命，
需集齐九十九位身负特殊气运的女子为伴，方能功德圆满。”“如今，
我已经找到了九十八位。”他指了指身后的美女团。“而最后一位，就在贵府。”“她叫，
冯沧泠。”“轰”的一声。我感觉整个大厅的空气都炸了。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脸上。
惊讶，错愕，难以置信。冯开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萧贤侄……你……你说谁？”“冯沧泠？”萧澈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说：“没错，
就是她。”“根据我系统的提示，她身负‘太阴之体’，正是我命中注定的最后一块拼图。
”“我今天来，就是要纳她为第九十九房妾室。”“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们冯家。
只要她跟了我，以后你们冯家，就是东洲第一修仙世家。”他说得很大声，很自信。
仿佛纳冯沧泠为妾，是对冯家天大的恩赐。大厅里一片死寂。过了好久，才有人窃窃私语。
“冯沧泠？那个废物？”“太阴之体？我怎么听说她是灵脉堵塞？”“萧公子是不是搞错了？
”冯开山的老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大概觉得，让萧澈看上一个废物，是冯家的耻辱。
但他又不敢得罪萧澈。只能尴尬地笑着：“贤侄……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沧泠那孩子……她……她体弱多病，恐怕配不上贤侄你啊。”萧澈摆了摆手，
一副“我懂你们凡人”的表情。“你们肉眼凡胎，看不出她的不凡，很正常。”“总之，
人我今天就要带走。”“叫她出来吧。”那语气，不像是在商量，像是在下命令。
我躲在柱子后面，心里觉得荒谬又好笑。一群人，为了一个他们根本看不起的人，
在这里讨价还价。而那个当事人，冯沧泠。此刻，大概还在她那个破院子里，
对着老树发呆吧。她知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当成了一个KPI，一个任务道具？我猜，
她不知道。或者，知道了，也根本不在乎。三、她看他的眼神，
像看一块石头冯沧泠还是被叫出来了。是被两个仆人半推半请地带到大厅的。
她还是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裙，头发简单地用一根木簪绾着。脸上没任何表情，
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她一出现，整个大厅更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有同情，有幸灾乐祸，有鄙夷。萧澈的眼神最直接。那是一种打量货物的眼神。
他上下扫了冯沧泠几遍，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不错，虽然看着普通，
但底子很好。跟了我之后，我保证让你脱胎换骨。”他说完，等着冯沧泠的回应。
他大概以为，冯沧泠会受宠若惊，会跪下来感谢他的垂青。毕竟，他是萧澈，天命之子。
多少女人对他投怀送抱，他都懒得看一眼。现在他主动要一个废物，那个废物应该感恩戴德。
但是，冯沧泠没有。她甚至没有看萧澈一眼。她的目光，越过所有人，落在了大厅外面，
那棵被夕阳染成金色的老树上。好像那棵树，比眼前这个天骄榜第一的男人，更有吸引力。
萧澈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不喜欢被无视。他身后的一个红衣女子站了出来，
娇声斥责道：“大胆！萧公子跟你说话，你是什么态度？”“一个不能修炼的废物，
能被萧公子看上，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还不快跪下谢恩？”冯沧泠终于有了反应。
她缓缓地转过头，看了那个红衣女子一眼。就那么一眼。很平淡，很安静。
那个红衣女子突然就闭嘴了，脸色变得煞白，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然后，
冯沧泠的目光，才落到萧澈身上。我离得远，看不清她的眼神。但我能感觉到，
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没有欣喜，没有害怕，没有愤怒。什么都没有。如果非要形容。
那就像一个人，在看路边的一块石头。一块挡了路的石头。她开口了。
声音也和她的眼神一样，没什么起伏。“你很吵。”就三个字。整个大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萧澈也愣住了。他大概从来没被人这么说过。
他身后的美女团个个义愤填膺，就要发作。萧澈却摆了摆手，制止了她们。他非但没生气，
反而笑了起来。“有意思。”“真有意思。”“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决定了，不纳你为妾了。我要娶你为妻，正妻。”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命之子？这脑回路，是被驴踢过吗？
冯开山和一众长老们，则是从地狱到了天堂。妾室和正妻，那可是天壤之别。
冯开山激动得胡子都在抖。“沧泠！还不快谢谢萧公子！你这孩子，真是……真是好福气啊！
”他一边说，一边对冯沧泠使眼色，让她赶紧答应。冯沧泠没看他。
她的目光依然停在萧澈身上。她又说了一句话。“滚。”这次，只有一个字。干净利落。
萧澈的笑容，终于僵在了脸上。四、家宴，一场鸿门宴那天的闹剧，
最终以萧澈的一句“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收场了。他似乎觉得，冯沧泠的拒绝，
是一种欲擒故纵的把戏。他带着他的美女团，心满意足地住进了冯家最好的客院。而冯家，
则炸开了锅。所有人都觉得冯沧泠疯了。放着天大的机缘不要，居然敢叫萧澈滚。当天晚上，
家主冯开山就把冯沧泠叫到了祠堂。我在外面偷听。里面传来冯开山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孽障！你知道你今天在做什么吗！”“萧公子是什么人物？他看上你，是你的荣幸，
是整个冯家的荣幸！”“我命令你，三天之后，必须答应萧公子的求亲！
”里面很久没有声音。我以为冯沧泠会被吓住。结果，
我听见她平静地问了一句：“说完了吗？”“说完了我回去了。”“那棵树，晚上开花。
”冯开山气得差点当场去世。要不是长老们拦着，他估计能一掌拍死冯沧泠。接下来的三天，
冯家上演了一场全员总动员。所有的亲戚，长辈，轮番上阵，去“静心苑”劝说冯沧泠。
说辞都差不多。无非就是家族荣誉，个人前途，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我看见三婶唾沫横飞地在她门口说了半个时辰。冯沧泠的院门，连开都没开。
最后三婶气得跺着脚走了，骂她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这个赘婿，也被派了任务。
我名义上的妻子，冯沧泠的堂妹，被她娘推着，让我带去劝说冯沧泠。我没办法，
只能扶着她到了“静心苑”门口。我那个神智不清的妻子，看着紧闭的院门，
突然开口说：“姐姐在睡觉。”“她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谁吵她，谁就会死。
”说完，她就笑了，笑得像个孩子。我听得后背发凉，赶紧把她带走了。第三天晚上，
冯家设了家宴。名义上是为萧澈接风，实际上就是一场鸿门宴。地点就设在演武场上，
摆了几十桌，冯家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冯沧泠也被强行从院子里带了出来，按在了主桌。
她旁边，坐着的就是萧澈。萧澈今天换了一身金色的袍子，更显得骚包了。
他全程都在对冯沧泠献殷勤。“沧泠，尝尝这个，北海的雪鱼，对女子皮肤好。”“沧泠，
喝点这个，万年石钟乳，能改善你的体质。”“沧泠，你看我的眼神，是不是对我动心了？
”冯沧泠理都没理他。她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吃着自己面前的一碟青菜。那样子，
仿佛身边坐着的不是天命之子，而是一团空气。酒过三巡。冯开山站了起来。他端着酒杯，
满脸红光。“今日，借着为萧贤侄接风的机会，老夫要宣布一件大喜事！
”他看向冯沧泠和萧澈。“我们冯家的大小姐冯沧泠，与萧澈贤侄，情投意合，天作之合！
三日之后，便举行双修大典！”话音刚落，全场欢呼。所有人都端起酒杯，说着恭喜的话。
仿佛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仿佛冯沧泠的意愿，根本不重要。萧澈得意地看着冯沧泠。
那眼神好像在说：看到了吗？这就是天命，你反抗不了。冯沧泠终于放下了筷子。她用餐巾，
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然后，她抬起头，看向冯开山。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
扎进所有人的耳朵里。“我，拒绝。”五、他说，女人，你逃不掉的冯沧泠的三个字，
像一盆冰水，浇灭了演武场上所有的热情。欢呼声戛然而止。冯开山的笑脸，再一次僵住。
萧澈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死死地盯着冯沧泠，眼神里带着一丝恼怒和不解。“为什么？
”他问。“我萧澈，要天赋有天赋，要相貌有相貌，要背景有背景。
天底下想嫁给我的女人能从这里排到东海之滨。你一个连气都无法引动的废物，
凭什么拒绝我？”冯沧泠看着他，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一点情绪。不是愤怒，也不是恐惧。
是……怜悯。对，就是怜悯。像是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傻子。“你配不上我。”她说。
还是那么平静，那么理所当然。这句话，彻底点燃了萧澈的怒火。“我配不上你？
”他怒极反笑。“好！好一个我配不上你！”“我今天倒要看看，你这个废物，
到底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一股强大的气势从他身上爆发出来。金丹后期的威压，
像山一样压向全场。离得近的冯家子弟，当场就跪了一片，口吐白沫。
就连冯开山这样的长老，也脸色发白，摇摇欲坠。我躲在最远的一个角落里，
也被压得喘不过气。这就是天骄榜第一的实力吗？太可怕了。冯沧泠，她死定了。
威压的中心，冯沧泠却纹丝不动。她还坐在那里，甚至连衣角都没有飘一下。
那股能压垮山岳的气势，到了她面前，就像春风拂面，自动消散了。萧澈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你……你身上有护身法宝？”他只能想到这个解释。“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