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灵

南桥门山门外的“鉴灵台”前，挤满了来自五湖西海的求道者。

李栖松缩在人群末尾，攥着衣角的手沁出冷汗——他背着半袋干粮赶了三个月路，从偏远的溪山村到这天下第一宗，只为今日的入门试炼。

鉴灵台是块丈高的玄黑奇石，石面上刻着金、木、水、火、土五道灵纹，传闻只要手按石碑，灵纹亮起便代表觉醒对应灵根，亮得越久、纹路越清晰，天赋便越高。

此刻台前，刚有个少年按上石碑，土、火两道灵纹瞬间爆发出耀眼金光，引得周围弟子一阵惊呼：“双灵根！

这等天赋，定能入内门！”

李栖松看得心头发紧。

他自幼在村里长大，只听老人们说过修仙者能呼风唤雨，却从不知自己有没有灵根。

轮到他时，他深吸一口气，快步上前，右手轻轻按在冰凉的石碑上。

片刻寂静。

台边负责记录的南桥门弟子皱起眉：“没反应？

莫不是个无灵根的……”话音未落，石碑突然微微震动。

李栖松屏住呼吸，只见石面上先是泛起一层淡淡的水纹，紧接着，一缕细弱的风纹缠上水纹，最后，一道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雷纹，在风纹旁轻轻闪了一下，便没了动静。

“风、水、雷……三灵根？”

记录弟子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可惜了，三道灵纹都弱成这样，是典型的‘杂灵根’，连引气入体都要比旁人慢三倍，更别说修炼南桥门的功法了。”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有人惋惜，更多的是不屑：“还以为能出个好苗子，原来是个废物灵根。”

“南桥门收的都是天之骄子，这种杂灵根，怕是连外门都进不去。”

李栖松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指死死抠着石碑缝，指节泛白。

他望着石面上那三道转瞬即逝的灵纹，又抬头看向山门上方“南桥门”三个苍劲的大字——那是他三个月来心心念念的地方，是他以为能改变命运的光。

“下一位。”

记录弟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怔忪，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你这灵根太差，不符合南桥门入门标准，回去吧。”

李栖松喉结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见不远处的试炼长老淡淡扫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早己预料”的淡漠。

他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天下第一宗的南桥门，要的是能一剑破万法的天才，不是他这样连灵纹都亮不起来的杂灵根。

他慢慢收回手，掌心还残留着石碑的凉意。

周围的人群自动给他让开一条路，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有同情，有嘲讽，更多的是漠然。

李栖松低着头，不敢再看鉴灵台上亮起的一道道灵光，也不敢再看那座悬在云海中的南桥门。

走出人群时，山风吹过，卷起他衣角的灰尘。

他回头望了一眼，只见鉴灵台上又爆发出一阵欢呼，想来是又有天赋卓绝者觉醒了顶尖灵根。

而他，李栖松，带着三道微弱的杂灵根，终究是没能踏入那扇门。

他攥紧了背上的干粮袋，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脚步很慢，却很稳——南桥门不收他，可这天下之大，总有一条能让他走下去的路。

只是那山门上方的“南桥门”三个字，和石面上那三道转瞬即逝的风、水、雷灵纹，终究是刻在了他心里，成了少年求道路上，第一道未竟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