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资深钓鱼爱好者。……被其他钓友戏称空军司令。我不信邪了。
湖河小鱼不配上我杆，那我直接来海边钓个大的。日上三竿，平静海面，全军覆没。
我蹲在礁石上，刷着朋友圈一钓友保时捷溜大鱼的夸耀嘴脸。下一刻，
我黑着脸把我刚咬了一口的午餐丢进海里。刚丢进去我就后悔了，我的麦当当，
不会污染环境吧？这时鱼竿猛烈跳动，我心中一喜——只见偌大的鱼尾跃然岸上——妈妈，
我钓到了好大的鱼！后来，这条鱼将我压在身下，“钓可以，你只能吃我这条鱼！
”1我忙退后两步，茫然抬头，手中的鱼护不知飞到哪去了。人首鱼身。
山海经里的动物也是让我碰见了。只是怎么和画上不一样？有点美丽。正午的阳光正热烈。
我瞅着眼前的鱼，不，人，不，鱼人，身上的鳞片泛着七彩光芒。没等我看清脸，
连身子带尾巴的高大鱼人朝着我的方向砸来——对，是砸。我慌忙闭上眼。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身上的重量却实实在在。我睁开一只眼，蓝色头发糊在我的眼睫上，
“我终于，找到你了……”2这个情况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形容。等我撑起身子正视他时，
那在阳光下闪耀光芒的修长鱼尾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白皙有力的双腿。
……老安的童话写实了。待我仔细端详过去，见他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口。
胸前的伤口尤其触目惊心。我循着鱼线，心虚地把他手中的鱼钩取出。
难保他身上哪处伤口不是我造成的。此时的阳光正毒辣，礁石上还迎面吹着海风。
我费劲地把他移到阴影处，走两步喘三口，这鱼人怎么是实心的啊？他要是真的鱼该多好，
那肉质不知要多紧实……想是这么想，我动作放轻，以免弄到他的伤口。可我再定睛一看。
那泛着幽蓝血水的伤口竟愈合了大半。规规矩矩生活了小半辈子的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现在打哪个国内实验室的电话能获得高额奖金？躺在地上的人突然闷哼一声。
小扇一般的睫毛颤抖着。瞎说，我怎么会真的把他送研究所呢。这一日，
我也开着保时捷满载而归的回去。路上遇见钓友，
调侃的话直戳我心口：“窗口期都一条没有？”“隔壁去海钓的都爆护啦！
”我耐着性子听着他们垂钓的好成绩。我也爆护！我钓上的这条，鱼护还真装不下！
不过我才不会说。车子稳稳地向我家的方向驶去。我有自己的私心。
3还好之前在五星酒店里当主厨，混得不错。我把着小推车走上一户一梯的电梯。
我家中确实修了鱼缸，是放水产的。养一些能看又能吃的鱼，馋了就捞一条。
可这能吃的鱼不还没钓到嘛。于是便宜了我正推着的这小子。他身上穿着我的备用衣裳，
衣料顺着他的肌肉纹理绷紧。好饱满的胸口——小推车一翘头，我连推带抱将其放入鱼缸。
溅了我一脸水。在路上我就发现，这小子在空气中暴露久了，身上头发上的光泽都没了。
只是他一进去，我这鱼缸倒像成了他的私人浴缸。感觉档次都高了。
正当我皱着眉朝鱼缸上方看过去——只见他身上的衣服碎裂，修长的鱼尾甩出水面。
洒出的水珠再次冲刷我的帅脸。我半眯着眼愣在原地，半晌，“你全裸啊？
”鱼尾摆动撞击鱼缸的声音传来，“！你说什么虎鲸之词！”我看着他泛着蓝的耳尖。
美人嗔怒的词凭空出现在我的脑海。海蓝宝石般的长发，鎏金眼瞳，容貌秾丽绝世，
鱼尾华丽，身上的鳞片在顶灯下折射出碎光。那样想着，我便那样说了出来：“美人，
敢问芳名？年芳几何？家住……”我及时刹住，鱼尾巴肯定住海里。
鱼缸里的鱼尾在逼仄的空间里摆动着，“……点点。”我瞪大眼睛，朝他靠近。
哪个没文化的鳖龟给他起这名？“点点？”见我凑近，点点扒着鱼缸玻璃边，“对，
你还记得吗？这是你给我起的。”……我收回前话，仔细跟眼前的鲛人沟通起来。
点点弹起一股水流，水流化形，一条小巧的鱼儿在我面前跃起。
我听着点点添油加醋地说起初遇时候的情景。“你就是那条异色的小丑鱼？
”又溅了我一脸水。4当我从浴室淌着拖鞋出来，儿时的记忆已经在脑海里滚了一遍。
爷爷奶奶是渔民，而我小时候是跟着二老住的，常向海边跑。
那时捡到了一条又黑又蓝的小鱼，形似小丑鱼。正好想养宠物就带回家了。
那时不是觉得点点真丑，相反我觉得那时的点点像一块未被雕琢的墨玉，所以常欣赏他。
后来爸妈强制把我接走，我找不见他了，还伤心了好一阵。我在客厅里走动，
来自身后鱼缸方向的目光难以忽略。“你嫌我丑。”“不丑，祖宗你不丑！
”“你嫌我名字丑。”我停下脚步，不远处那条鱼犹如实质的委屈劲儿即将把我淹没。
我随手翻开客厅里买来当摆设的诗集，“嗯……我们起名都有大名小名的，
你现在大了应该有个大名。”身上的黏滞感稍褪，“点点青山照水光，这个好，你随我姓，
就叫杨照水好不好？”我颇满意自己的起名功底，抬头朝着那条鱼看去。
只见他把头埋进水里：“这，这么快吗？”说什么牛头不对鱼嘴的。我把手中的书塞回原处，
“杨照水不好听吗？比我本名杨飞都好听。”杨照水也不扭捏了，鱼尾一甩胸膛一挺，
正视我说：“嗯，我愿意。”我不明所以。5“你刚上岸的时候怎么一身伤？
”杨照水半张脸埋在水里吐泡泡，“我才刚成年，母父第一次同意我独自外出，
我不太熟悉有人类出没的海域。”“我以为他们丢下食物是和鱼交朋友，结果被划伤了。
”我摸索着下巴，心中冒出一丝心虚，“那吃一堑长一智呢，
你怎么——”“我也想救我新交的鱼朋友，可我朋友越挣扎，钩子越多。”沉默是金。
那现在的我就是在造金子。“杨飞，你在愧疚吗？”对，我在自责。
身为垂钓那么年的钓鱼佬，我忏悔。“你不用这样，在我们那里也是大鱼吃小鱼的关系。
”“一路上救下的鱼都进了我嘴里，它们并没有痛苦很久。”“而且杨飞我观察过，
你也没钓上多少鱼，不用愧疚的。”……说罢，杨照水撑着鱼缸，下一瞬，轻快的落地。
那双还沾着水的双脚缓缓向我走来。这边的我满头黑线，丝毫没有注意到鱼缸这里的情况。
“杨飞，我好想你。”温润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旁。我感受着来自身后的拥抱，机械的转头，
从那张秾丽的脸滑到他挺阔的胸膛，再到紧实的腰腹——我闭上双眼，不敢再看。“杨飞，
你看看我，你为什么闭上眼？我不好看吗？！”美，杨照水的美貌没得说。只是，
怎么还真是双数啊？！6杨照水在我的卧室里睡下。我掌着台灯，搜刮着鲛人的资料。
杨照水说自己伤口的愈合确实需要借助干净的水，实际上他们有陆行的能力。
“我想和你一起睡，我想感受杨飞的温度。”于是他就躺那儿了。许是一路上太累了，
我挣脱他的怀抱起身他都没有反应。我揉着太阳穴，捏着鼻托把眼镜摘下来。
网上对于鲛人的资料很少，除了古籍上的，就是现代人一些自己的幻想。翻着翻着，
我翻到了一篇官方贴，说是什么超自然管理局的。发布时间比较新。
通篇看下来倒是在像讲故事，有什么泣珠报恩，鲛绡鲛油的。我摇摇头，
在手机上下了一批海鲜，随后爬回床上睡觉。次日，生物钟使我迎着清晨第一缕阳光睁开眼。
我摸了把脸，有些生无可恋。休假呢，身上那股紧绷劲还存在。静坐片刻，
我向床侧扭过头去。真不愧是自然的宠儿，阳光此刻照在他脸上都像是陪衬，
丝毫不及他眼角的珠光。……珠光？我忙挪向杨照水，
只见一粒小小的珍珠糊在他的眼睫毛上。哟，还真有珍珠！
我小心翼翼想把他眼角的珍珠捻起，不想身下的人眉头紧皱，下一刻——两人四目相对。
珍珠自然落到我的手心，只是在他睁开眼的那瞬，便被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夺去了光芒。
身下的鱼肌肉瞬间紧绷，一个跃起跪在床上，另一只手还顺带稳住了我。杨照光的动作迅速，
我来不及出口提醒，白花花的鱼肉天光大开。“你衣服呢，昨晚不是给你套上了睡衣吗？
”杨照光脸上带着薄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半夜里不舒服，丢开了。
”顺着一侧床沿我瞥见了我的睡衣碎片。随后我挂上皮笑肉不笑的微笑，
恍然想起昨晚抵在我身后的鱼干。我说昨晚爷爷怎么肯入我梦里，还舍得拿鱼干抽我屁股。
梦里我还喜滋滋的呢，至于现在。我冷哼一声，把被子朝着他的门面丢过去。这一丢，
手边又掉了几颗小珍珠。……我不会和珍珠过不去，冷着脸捡进手里。杨照水一脸委屈，
看清我手里的珍珠后，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你捡我的眼眵做什么？”眼眵，眼屎。
“杨飞你……”7叮咚——“来啦来啦。”这是我点的第二份外卖。麦当当加全糖奶茶。
看着就很幸福。至于第一份——杨照水捧着盆里的海鲜，
从一开始对冒着热气的碎片鱼表示同情，到现在蘸着酱汁一口一个墨鱼头。
他嘴中的夸耀不断。那是应该的，身为一个五星级酒店的主厨，
夸赞我厨艺的话不知听了多少。不过自己做是一回事，自己吃又是一回事。
我坐在杨照水对面，把还飘着热气的汉堡和奶茶摆了出来。奶茶在手，先是在手里转了一圈。
全糖，不错。对面鲛人的嘴一停不停，眼神却落在我手上。我晃晃手中的奶茶：“小甜水，
喝吗？”只见他战术后仰，“这么浑浊的水，喝了会死鱼的！”我唇角勾起，
一管子给它插到底——“这么好喝的水，鱼都会喜欢喝的！”“竟然还有能吃的珍珠！
”“杨飞我还要，我还要！”我咬着后牙，口是心非的鱼。除了第一口是我的，
后面基本都进了他的肚里。我泄愤般的咬向我的麦当当。“这是什么，我也要尝！
”椅子挪移的声音扯过，杨照水就着我的双手给我的麦当当咬了一个缺口。这边一口，
那边一口，还挺对称。“嗯……和那天吃的不太一样。”我在状况外，哪天？
难不成是我钓到他的那天？那天的麦当当沾了海水吧，自然不太一——杨照水兀自靠近，
我咬过的汉堡缺口上多了个月牙。“这下一样了！”我低着头，感受着对面鲛人灼灼地视线。
脸上腾的一下冒起热气。8这已经不知道是杨照水上岸后的第几天了。“我要出去。
”“不行。”“为什么？”我不说话了。或许我有一丝想把杨照水藏着只能自己看的私心。
但要是把他放出去……“你先解释解释，我阳台上的小番茄怎么回事？”我盯着他的眼睛。
几天下来，我已经对美色有所抵抗了。“我是看你养的植物渴了，给他们浇浇水。
”我好脾气地抱着胸，“你怎么浇的？”杨照水眼神躲闪，行动却刻不容缓，
立即操纵着水流给我演示了一遍。他召出的水流我知道。是海水。“算你好心，
那楼下邻居的漏水你是怎么想的，物业都找上门了。”“它，我看楼下有鱼就和它们打招呼，
但是它们一直张着嘴挑衅我。”我眼皮一跳一跳的，“我想着淡水的没尝过海水的咸，
给了他们一点小小的教训。”这下跳的更厉害了。在家中都能翻天覆地，
在外我直接不敢想象。“可我看屏幕上的恋人都会相伴去外面约会。”“我也想去，
和杨飞一起，我想了解你，了解你的世界。”没有过分在意他口中的恋人一词。
我轻轻叹了口气。“在外低调一些，不要离开我的视线，想吃什么和我说，
或者拽拽我的袖子。”正低落的鲛人一下抬起头，兴奋到脸上地鳞片都若隐若现。
我伸手挡住杨照水发射过来的卖萌激光。“走吧，我的祖宗。”9一出门我俩全副武装。
我们小区内还算安静，杨照水揪着我的衣角，听我喋喋不休说着人多时候的注意事项。
不远处，穿着小区保安制服的人徘徊在观景树旁。一见那两道身影走来便赏天赏地赏观景树。
路过小区门口，我照例同在那晒太阳的司马大爷打了声招呼。“小杨哦，
前两天听说你家发了大水，没事吧？”“没事大爷，水管爆了，常有的事。”“哦哦，
这位是？”“我表弟，哈哈，年轻人嘛喜欢cosplay，这次考完试了想来沿海玩玩，
这不来找我来了。”司马大爷憨笑几声，“年轻就是要到处逛逛。
小杨啊有空来我这老头子家吃饭！”我知道司马大爷总是一个人，而我也总是一个人。
“明白，想我做的菜了吧？改天一定！您可得备好酒啊！”“哈哈哈好！”同大爷挥手过后，
我顺势牵起杨照水的手。被牵住手的鲛人像是一怔，有些不知所措。半晌，
蹦出一句：“刚才那位爷爷……”“嗯？他呀，退休老干部，我刚搬来时他就在这个小区。
”“司马大爷说话的样子特别像我爷爷，我俩一来二去就熟了起来。
”“我记得你爷爷……”我拉着杨照水的手一紧。“车来了。
”10我俩在一处大型商场下车。吃喝玩乐，一应俱全。甚至从这里出去，
还有靠近大学城的一整条小吃街。绝对能让这条鱼逛都逛不完。我左脚刚迈进商场，
衣角便被人拉住。“老师老师，请问你出的哪个角色呀，可以集邮吗？”我一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