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家中的独生女，从小被父母娇养着长大。但我大学毕业后，需要父母支持时，
我妈却告诉我，我还有三个弟弟。以为是她的玩笑，我并没有放在心上。转天，
她却带回三个黄毛让他们叫我姐姐，还要把我赶出家门，把我的房间让给三个黄毛。
我气极与他们发生争吵，推攘中我爸用烟灰缸砸到了我的头。醒来后，
我发现我变成了烟灰缸——里面的灰，而我自己原来的身体里住进了一个新的灵魂。
“你究竟要干什么？！还没闹够吗？”是我爸恼羞成怒的声音。“很简单，
你给我五百万我立马离开这个家。”这是······我自己的声音，
可是我不是还在这躺着吗？说话的女人是谁？“五百万？
你三个弟弟长这么大还没花过五百万，温蘅，你太不是人了。”是我妈，她在叫温蘅。
可是温蘅是我啊，我在这躺着根本没动。我挣扎着想要起来，
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无论怎么动都毫无起色，就像一盘散沙。我向周围四处扭动，
头顶却投下一片阴影，用熟悉的嗓音轻声说：“别乱动，小心再也回不来哦。”心下大骇，
我急忙屏住呼吸，努力睁开眼窥视这个熟悉的人，还未待看清，周围又陷入一片黑暗。
那个声音还在对我说话，“都说了不要乱动，也不要试图睁开你的双眼。
”我又听见她对我妈说，“他们没花过关我什么事，我花过就够了。”“休想！
你现在就给我滚！滚出去！”我爸好像被这话气得不轻。温蘅不疾不徐地回他：“既然这样，
那你们单位的人也是时候知道顶头上司违法乱纪，超生二······不，四胎。
”这个人太会抓住我爸的命门了，他走到现在的地位最爱惜的就是自己的名声，
更何况他明年就要副转正。果然，我爸说不出话来。良久，我感觉一堆灼热的东西向我袭来，
是我爸的烟灰。“给你五百万，出去以后就别再回来。”温蘅几乎立马就答应了，
她揣着五百万的支票夺门而出。十分钟后她又返回。我爸语气十分差劲：“你还回来做什么？
”我只听见一句“我东西落下了”，尔后就陷入了无尽的寂静。
再次有听觉是在一阵天旋地转以后。我感觉我的身体被人搅拌了，
四肢和五脏六腑全都搅碎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响起：“你现在可以说话，
我给予你说话的权利。”终于可以说话，我憋了半辈子的话想倾泻而出。
她却在我说话前开口，“只给你问三个问题。”“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体里？
我又怎么了？”“先回答你第一个和第二个”她听起来有些高兴，“这是秘密。”我泄气，
竟然是秘密。那岂不是白问了？“第三个呢？”“第三个嘛”我又听出些许戏谑，
“你感受一下自己在哪儿不就知道了？”感受······联想起之前我爸的烟灰，
难不成我现在是一只烟灰缸？她否定了我的答案，“并没有那么光鲜，
现在的你只是一堆灰而已。”哦，只是一堆灰啊，真没意思。“可我觉得有意思，
你们一家啊真是太有意思了。”她开始给我读最近的新闻。“我市副市长独女因病不幸去世，
为表哀思，温市长亲自前往福利院领养了三个孩子。值得一提的是，现在三胎政策放开，
温市长此举无疑是响应号召，大力支持国家政策。”我听得满心酸涩，她贱兮兮地凑过来，
“你说，是不是有意思。”“哪儿有意思了，你分明是向他要了钱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我有点愤怒，周围的灰噗噗飞。“原来我不该要钱吗？”她惊讶。我疑惑，
“要不要钱你自己不知道？”她又笑起来：“你们这种家庭不都这样吗？
对人就是扔出一张支票‘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我无语凝噎。
她在外使劲拍拍烟灰缸，“不和你玩笑了，你没想过做回自己？”我的耳膜差点震碎，
“怎么做啊？”“简单，等我把你全家杀光，你就可以回来了。”“这一点也不好笑。
”没想到她语气严肃起来，“说真的，你父母这些年贪赃枉法，
还纵容你那三个弟弟为祸一方，杀光了等于为民除害。”想起以往的点点滴滴，
我没有答应她的提议。她不再说话，只带着我四处流浪。我才反应过来现在我们无家可归，
身上除了五百万支票以外别无他物。一天傍晚，她替人洗盘子回来，
风风火火端着我就往外跑。“你干什么，这么着急？”那天以后她再也没禁止过我说话。
“自然是带你去看好东西。”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把我包围，我好像被人扔到了地下。“小希！
小希！”上次交谈后她就让我叫她“小希”。无人应声，仍旧是震耳的音乐。
我开始有些慌张，这究竟是哪儿？周围的灰又不受控制地飞舞。隐约中我听见有个人在说话。
“他妈哪儿来这么丑的烟灰缸占据了老子的位置，快扔出去。
”一双油腻腻的手握住了烟灰缸，滚烫的烟灰不停地掉落下来，
我尽量让自己这团灰蜷缩在一旁。“好嘞，哥！我马上就去扔。”那头还在催：“快点啊！
一会儿回来给小爷倒酒。”忽而又到一片相对安静的地方，
那双手的主人在不停地咒骂：“真是麻雀飞上天了，不就是有了个市长爹，又不是亲生的，
有什么好拽的······”市长爹，刚才那个应该是我那几个弟弟之一没错了。
忽然手主人怒喝一声，烟灰缸被一阵大力扬起，我感觉自己正垂直往下掉落。
准备安心接受自己魂飞魄散的时候，又一双稳健的手接住了烟灰缸。“怎么样？
你听到了什么？”“我······”“我来说吧，这是全市最大的销金窟，
你说你爹妈都是吃公家饭的，哪儿来那么多钱让你这个便宜弟弟来消费？”“还有这个。
”小希从兜里摸出支票，“五百万，说给就给了。”我实在无力回答，这些的确是事实。
“据我所了解到的情况，你这三个弟弟都是你妈当年为了躲计划生育在乡下出生的，
出生后一直喂养在别人家。这两年政策放开，你也长大了，他们就想把孩子接回来。
”“结果，没想到在你这出了变故——你誓死不相信你爸妈还有别的孩子，还说要去举报他。
”我低下没有的头，在此之前我爸妈确实已经旁敲侧击好多次，我都没相信。
“现在你的弟弟们已经名正言顺地登堂入室了，你真的能忍？”不能忍能怎么样，
那毕竟是从小养我长大的爸妈。小希叹口气，“我再带你去看看。”真的是看看，
这次我有了视觉。灯红酒绿的包厢里，一个黄毛小子瘫坐在沙发上，
左搂一个短发妹妹右抱一个长发姐姐。时不时还举高酒杯大喊：“爷现在是温市长的儿子，
今天所有的消费都由本公子买单。”包厢里自然是一阵欢呼。从角落里退出来，
小希问我：“你真的对这种人有姐弟之情？”自然没有，我都没同这些人相处过。
但我在烟灰缸里没说话，小希又说：“去看看你下一个弟弟。
”下一个弟弟今年还未满十八岁，
着眼睁睁看着这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弟弟和一群同样花里胡哨的男男女女被酒店前台赶出来。
“未满十八岁必须要家长陪同，否则不许开房！”一群人被赶出来还嬉笑怒骂，
那个弟弟提议去他爸在这周围的豪华大别墅。他爸竟然还有别墅，
我从小到大一直都生活在父亲单位分配的房子里，竟然从未了解过他背后的东西。
小希带着我跟在这群人后面来到了那幢传说中的别墅，确实很大很豪华，
半夜三更来到这里还有人出来迎接。不过半小时，那一群男男女女就已经在客厅狂欢上了，
他们精神亢奋，有些不似常人。小希指引我看过去，
我顺着她的手看见了以我那个弟弟为首的几个小伙子正在分食一包粉末状的东西。
几人神情飘然，表情舒畅。不用猜就知道这是在干什么。我收回视线，不愿再看。小希笑，
“这才哪儿到哪儿，你还有一个弟弟。”这个应该最小，
还在我们市里一个很好的学校读初中，不过看样子已经初三了。“耀哥，饶了我吧，
我妈还等着我回去。”一个瘦小的男孩孤零零地被逼至角落。
他的面前是五六个人高马大的学生，为首那人上前扇男孩两巴掌。“是不是早就和你说过，
有些事不能说，不能往外说，你不信。现在好了，反正都被我爸知道我堵伯的事了，
你这张嘴也可以撕了。”话落，他身后跟着的几人迅速上前对那男孩儿拳打脚踢。
几个回合下来，男孩儿已经奄奄一息。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你快去阻止他们啊。
”小希异常冷漠，“我阻止不了。”“为什么？你快去救他！”“人各有命。
”说完这四个字小希便带我离开了那个黑漆漆的巷子。“你为什么不救他？你明明可以阻止。
”我对她的袖手旁观感到非常难过。“说了人各有命，你要有本事自己去啊。
”我动了动松散的身体，第一次这么迫切的想要做回自己。回到落脚点，
我和小希之间开始了冷战，应该说是我单方面的冷战，毕竟我是一堆灰，也影响不了她什么。
几天后，小希打完杂工回来，又说了和上次一模一样的话。“带你去看好东西。
”虽然我已经不对她的好东西感兴趣了，但真真切切看到的时候还是大吃一惊。我爸，
平日里那个高高在上的温市长正在对校长小心翼翼地道歉。“这事确实是犬子不对，
他不应该出手打人。那孩子后续医疗费我们都负责到底。”我想起我以前读书的时候，
我爸还不是市长，工作也远没有现在这么忙碌，可是我从小到大的家长会他没有一次来过。
更别说犯错请家长，我在学校试卷忘记带了都不敢告诉父母，
告诉他们以后迎来的绝对是比老师更严厉的批评。我一直以为他们严厉一些是为我好，
没想到他也可以这么和蔼地对待自己的孩子。即使这个孩子犯下了大错。
我亲眼看见我妈在车里等候我爸和那个最小的弟弟，一家三口温馨幸福。
小希拍我；“看够了吗？”我这才惊觉他们已经走开很远了。“看够了就回去了。
”距离那次半个月左右，小希外出做零工时带着我又碰上了我父母。
这一次是他们一家五口人在一起吃饭。我从未见过那样慈眉善目的父母。
我父亲例行关心了三个儿子的近况，又苦口婆心劝两个小儿子专心学习。
轮到大儿子他则是拿出一张卡递给他，“这里面有几百万，你先拿着花，不够了再和我说。
”那个大一点的黄毛满口答应。我母亲也在一旁附和，时不时关心三个儿子的穿衣冷暖。
一家人看起来其乐融融。直到最小的那个儿子提到了我。“上次我好像在哪儿看见温蘅了。
”我父母脸色骤变，母亲急忙呵斥他：“老三，住嘴！温蘅已经死了，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这个人。”父亲更严厉一点：“我和你们的妈妈只有你们三个儿子，
从来没生过女儿。”那个儿子看起来满不在意，“没有就没有吧，
你们有我们兄弟三个就够了。”闻言，我父亲才面色和缓地点点头。吃完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