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还带着夏末的热意，教室后墙的电扇有气无力地转着，把粉笔灰吹得漫天飞。苏晚的笔尖在草稿纸边缘画了个小小的圆圈，又迅速涂掉——那是陈漾转笔时，指尖在阳光下划出的弧度。
“喂，看什么呢？”林薇薇用胳膊肘撞了撞她的胳膊，“张老师盯着你呢。”
苏晚猛地抬头，正好对上讲台上班主任的目光，脸颊瞬间发烫，慌忙低下头假装演算数学题。其实她的视线根本没落在课本上，而是透过窗户，看到了操场上正在上体育课的班级。篮球砸在地面的声音隔着两层玻璃传进来，闷闷的，像她此刻的心跳。
下课铃刚响，陈漾就被几个男生围住了。“漾哥，下午放学去打球啊？三班那几个说要跟我们比一场。”后排的男生拍着他的肩膀，声音洪亮。
陈漾笑着点头，顺手把校服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印着篮球队号码的T恤。他转身拿水杯时，目光扫过苏晚的座位，停顿了半秒——她的笔记本摊开着，页脚处有个没画完的篮球轮廓。
“苏晚，这道物理题……”陈漾走过来，手指敲了敲她的练习册。
苏晚的呼吸一下子屏住了。他的指尖离她的铅笔只有几厘米，指甲修剪得很干净，虎口处还有块淡淡的疤痕——上次打篮球被指甲划到的，她在笔记本里记过。
“我、我还没做出来。”她的声音细若蚊蚋，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笔，铅笔屑落在白色的校服裤子上，像一粒粒细小的雪。
陈漾“哦”了一声，没再追问，转身回了座位。苏晚看着他的背影，悄悄翻开笔记本的新一页，飞快地画下他刚才说话时微微扬起的嘴角。
放学时，林薇薇拉着苏晚去车棚取自行车，路过操场时，正好看到陈漾在投篮。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篮球穿过篮网的瞬间，他跳起来欢呼，阳光落在他汗湿的发梢上，亮得晃眼。
“你看陈漾，是不是特有劲儿？”林薇薇笑嘻嘻地说，“不过我还是觉得隔壁班的李哲更帅，他上次运动会跑1500米的时候，超有风度。”
苏晚没说话，只是把自行车的链条踢了踢。车筐里放着她的速写本，刚才路过操场时，她偷偷掀开本子角，画下了他投篮的姿势。
夏末的风吹过，带着樟树的清香，也带着少年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她在值日时，帮他捡过掉在地上的校服，那味道就留在了她的指尖，一下午都没散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