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说,他是个怪物。我记得第一次听见这说法时,正蹲在溪边往陶罐里捞水虫。
洗衣的妇人们声音压得很低,却刚好让七岁的我听个真切。“那东西又在西山出现了,
昨儿个张猎户亲眼看见的。”“长得像人又不是人,浑身鳞片,眼睛会发光,
不是怪物是什么?”“可得看好自家孩子,谁知道它会干出什么事来。”我吓得手一抖,
陶罐掉进溪里,顺着水流漂走了。我追着跑了几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撞在石头上,
碎成几片。那是母亲最喜欢的罐子。我坐在岸边哭了起来,不知道是为了罐子,
还是为了她们口中那个可怕的“怪物”。四年后,我真的遇见了他。是在我十一岁那年春天。
我为了追一只受伤的野兔跑进了西山深处的禁林——村里人严禁我们靠近的地方。
我在林中迷了路,一不小心又摔进了山沟,扭伤了脚踝,难以行走。天色渐暗,
林子里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嚎叫,我蜷缩在树根处,吓得直哭。然后,他出现了。
起初我只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在树后移动,吓得我屏住了呼吸。当他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来,
月光照在他身上,我才看清他的模样:他确实长得奇怪,全身覆盖着细密的银色鳞片,
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眼睛是金色的,像猫一样有着竖瞳;手指比常人长,
指尖带着微微弯曲的弧度。我吓得闭紧眼睛,等待预期的攻击。但什么也没发生。
当我再次睁眼时,他仍站在原处,手中捧着一片宽大的树叶,里面盛着清水。“你不怕我吗?
”他问,声音出奇地温和。我摇头,其实怕得要命,但脚疼得让我顾不上这些。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不适,小心地靠近,检查我的脚踝。我注意到他移动时左腿有些微跛。
“只是扭伤。”他说,然后把盛有清水的树叶递到我干裂的嘴边,
并熟练地用几种我从未见过的植物捣碎敷在我的脚踝上。清凉感立刻缓解了疼痛。
“他们都说你是怪物。”我脱口而出,随即立刻后悔。他金色的眼睛闪烁了一下,
嘴角却微微扬起:“那你觉得呢?”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帮我找到回家的路,
一直送我到森林边缘的小山洞。临别时,他从怀里掏出一朵小小的蒲公英,递到我手中。
“明天就会有人来找你,带你回家了。”他说。果然,第二天清晨,
村里的搜寻队找到了我临时避身的小山洞。我从未告诉任何人,前一晚我根本不在那里。
那是我和他友情的开始。随着年岁增长,我越来越多地偷偷溜去森林找他。
村里人关于“怪物”的传言依然不断,偶尔还有人说看见它的影子,但没人真正受到伤害。
我发现村里有些失踪的小物件——一把斧头、一捆绳子,总会在一段时间后神秘地回到原处,
有时旁边还放着一些罕见的草药或美丽的羽毛作为补偿。“他们需要那些东西,
我只是借来用用。”当我问起时,他这样解释。他教我认识森林里的每一种植物和动物,
告诉我星星的名字和季节的规律。下雨时,他会用巨大的树叶为我遮雨;春天,
他会带我去看山谷里最美的野花,给我采来小小的蒲公英;我饿的时候,
他总是把自己捕到的鹿肉分我一半。“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十六岁那年问他。
他金色的眼睛注视着我,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彩虹般的光泽。“因为你是第一个看见我,
却没有逃跑的人。”十七岁那年,我意识到自己爱上了他。那是个危险的认知。在我们村子,
爱情被严格限定在既定的轨道上——嫁给父母选定的男人,生下健康的孩子,
度过平淡的一生。爱上一个被全村视为怪物的存在,是不可思议的,甚至是该死的。
但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每次见到他,那种悸动都越发强烈。
我开始注意到他看我的眼神也在改变,那双金色的眼睛里多了些我无法解读的深情。
在我十八岁生日的前夜,我去了我们常去的那个山谷。他站在那里,
手中捧着一个用野花编成的花环。“我有东西要给你看。”他说。
他带我穿过一条隐秘的小径,来到一个山洞前。洞内宽敞,
石壁上刻满了星辰图案和我不认识的文字。“这是我的族人留下的。”他轻声说,
“我们叫自己‘星之子’。”“那其他人呢?”我问。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死了。”最后他说,“被人类杀死了。”他告诉我,
星之子是随着流星降临这片土地的。他们教会了最早的人类辨识草药、观测星辰。
悲剧源于恐惧与贪婪。随着人类部落发展壮大,人口增多,对资源和土地的索取日益加剧。
而“星之子”天生长寿,且对自然怀着敬畏之心,他们的存在,
无形中制约了人类无休止的扩张。那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人类死伤惨重,
而“星之子”因迥异的生理结构得以幸免。
流言开始滋生——是这些“非人”的怪物带来了灾祸;他们能操控野兽,
定也能散播疾病;他们的鳞片是诅咒的象征,他们的金色眼睛能摄人心魄。
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很快便长成仇恨的参天大树。一场有预谋的、残酷的清洗开始了。
人类利用“星之子”不喜争斗、信任盟友的特性,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
联合了周边数个村落,发动了突袭。“那天晚上,他们带着火把和武器来了。
妈妈让我躲在星骸——我们来的那艘船的残骸里,虽然隔绝了视线,
但外面的惨叫声一直不停的传入我的耳朵里。”我无法想象那样的场景。一个孩子,
躲在暗处,听着自己的族人被屠杀。“你为什么...不恨我们?”我颤抖着问。
他摘下一片枯黄的草叶,放在掌心。奇迹般地,草叶慢慢转绿,抽出新芽。“恨过,
很长一段时间。”他承认,“那次之后,我独自一人在废墟中长大,
靠着族群遗留的知识和本能生存。我看着山下的人类村庄,
看着那些参与过屠杀的人类的后代,一天天繁衍生息。我曾无数次想冲下去,
用我学会的一切手段报复。”“是什么阻止了你?”“是记忆。”他看向我,眼神清澈,
“不是仇恨的记忆,而是关于我父母,我族人的记忆。他们教我的是观察、是理解、是创造,
是感受星辰与生命的律动,而不是毁灭。我记得父亲说过,‘仇恨如同吞噬自身的心脏,
最终消亡的只会是自己。’ 母亲常说,‘每个生命都是宇宙间的奇迹,值得尊重。
’”他顿了顿,指向洞穴壁上的刻痕,那些记录着星辰轨迹与万物图谱的古老智慧。
“守护这些,传承这些,才是对族群最好的告慰。如果我也陷入仇恨的循环,
那我和那些被恐惧蒙蔽双眼的刽子手,又有什么区别?”他转向我,金色的眼睛里映着月光。
“而且,如果我恨所有人类,就不会遇见你了。”那一刻,我知道我再也无法爱上别人。
他选择了一种近乎苦行僧的方式守护着这片森林,也默默守护着山下的人类。
他会悄悄医治受伤的动物,会引导迷路的旅人,会借用人类的工具但必定归还并附上谢礼。
他并非不痛苦,不孤独,只是他选择用爱和创造来承载痛苦,而非被其吞噬。那晚,
他第一次牵起我的手,他的掌心温暖,鳞片出奇地柔软。我抬头看他,他俯身,
轻轻吻了我的额头。“生日快乐,艾琳。”他低语。在我十八岁这天,我见到了完整的他。
我们的秘密会面持续了又一年。我到了该结婚的年龄,
父母为我选定了一个年轻健壮的农夫——雅各布。我试图反对,但无济于事。
“你必须忘记那些幼稚的幻想,像个女人一样承担责任。”父亲严厉地说。绝望中,
我跑去森林找他,扑进他的怀抱哭泣。“我们逃走吧,”我说,
“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他摇头,鳞片在月光下闪烁:“我不能让你为我放弃一切。
你有家人,有朋友,有正常的生活。”“但你是我唯一爱的人。”他沉默良久,
最后说:“有一个传说,我的族人曾经有人为了与所爱之人在一起,
放弃了不朽的生命和鳞片,变成了完全的人类。但这只是传说,从未被证实。
”“要怎么才能做到?”“需要至爱之人的完全接纳,以及在月圆之夜的一种仪式。
但代价是巨大的——变成人类后,将永远无法复原,而且过程极为痛苦,失败的可能性很大。
”“我们试试。”我坚定地说。然而,我们没等到下一个满月。雅各布,我名义上的未婚夫,
偶然跟踪我进了森林。他看见我和他在一起,看见他覆盖鳞片的手抚过我的头发,
看见我们亲密地交谈。他跑回村子,散播了消息。“艾琳被怪物蛊惑了!她成了它的同伙!
”恐慌像野火一样蔓延。村里人认为我受到了黑暗力量的侵蚀,认为他会给全村带来灾难。
他们召集了猎手和壮年男子,组成了狩猎队,由雅各布带领,进山追杀“怪物”。同时,
我被锁在家里,由父母严加看管。窗外,我能听见村民们的呐喊和火把噼啪作响的声音。
“杀了怪物!救回艾琳的灵魂!”我哭喊着,恳求着,告诉他们他是无害的,是善良的,
但无人倾听。“它蛊惑了你,孩子。”村里的长老来看我时这样说,“等怪物死了,
你就会恢复正常。”第三天夜里,我撬开了窗户的木板,逃了出去。
我知道他们快要找到他了——狩猎队的声音已经集中在西山深处,他们带着猎犬和武器,
而他因为信任,从未远离我们常去的那些地方。我在月光下奔跑,
树枝划破了我的皮肤和衣服,但我不在乎。我必须找到他,必须救他。然而,
当我赶到我们的山谷时,已经太晚了。十几支火把将山谷照得通明。他站在中央,
被二十几个手持武器和火把的男人包围。雅各布站在最前面,举着一把锋利的钢叉。
“离开这里,艾琳!”雅各布看见我,大喊,“让我们除掉这个祸害!”我冲进圈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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