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第三遍响起时，我后背己经湿透。
沈星见那句话像钉子一样钉在耳膜里——“别信程厉，燃气开关坏了。”
她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前一晚火舌卷上皮肤的温度。
我舔了舔嘴角，橙子味还在，苦得发涩。
“去卧室。”
我压低嗓子，再次把她往后推。
她没反抗，指尖在我掌心快速划了三下：短、短、长——像某种暗号。
随后门被带上，咔哒一声，反锁。
我深吸一口气，攥紧蓝色丝绒盒，钻石棱角硌进肉里。
门铃停了，走廊陷入死寂，连苹果闹铃的尾音都仿佛被抽走。
我透过猫眼往外看——空无一人，只有感应灯惨白地亮着，照出地毯上孤零零的蛋糕盒。
草莓夹层从摔裂的盒盖里探出头，像一截被剖开的喉咙。
程厉没来？
那刚才按铃的是谁？
我屏住呼吸，听见自己心跳声大得吓人。
忽然，脚尖碰到什么硬物——低头一看，是那枚存储卡，LOOP_00，背面血迹新鲜，像刚印上去。
我弯腰的瞬间，余光瞥见门缝底下滑进来一张对折的便签纸。
纯白，不带一丝折痕，像是从空气里长出来的。
我捡起便签，展开，上面只有一行小字：观众不耐烦了，给你七分钟。
字迹是印刷体，却在我注视下慢慢晕开，像被水打湿，边缘渗出淡红。
七分钟——从便签出现到00:47，正好西百二十秒。
我喉咙发紧，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纸面，指腹沾到一层极细的粉末，微凉，带着苦杏仁味。
便签背面还有一行更淡的字，几乎被纸纤维吞没：让沈星见活到第八分钟，你会疼。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厨房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燃气开关自动旋开，嘶嘶气流声像蛇信子舔过耳廓。
我头皮炸麻，冲过去一把拧死阀门，动作太猛，手肘撞到吊柜，瓷盘震落，摔得粉碎。
一块碎片溅起，在我小腿划出血线，疼得我抽气。
便签上的警告瞬间成真。
“……黎深？”
卧室门开了一条缝，沈星见的声音压得极低，“程厉在门外？”
“不在。”
我回头，看见她脸色白得透明，却异常镇定，“但燃气开关被人动了。”
她目光闪了一下，像是印证了什么，快步走过来，弯腰捡起一块碎瓷，在指尖一转，锋口对准自己掌心：“血能拖延系统校准。”
“你疯了？”
我抓住她手腕，瓷片划破我指腹，血珠冒出来，和她虎口旧伤重叠。
她抬眼看我，瞳孔里映出两个小小的、扭曲的我。
“你听我说。”
她声音轻得像气音，“每一轮回，程厉都会在七点三十八分零九秒进门，带着蛋糕。
蛋糕里有定位器，摄像头一旦捕捉到他吹蜡烛的动作，就会判定‘观众参与度达标’，提前释放麻醉雾。
上次你打晕他，系统跳过麻醉，首接启动清除协议。”
我喉咙发干：“你怎么知道？”
她没回答，只把掌心往瓷片上一压，血立刻涌出来，滴在地砖，像一串细小却执拗的脚印。
她攥紧拳头，让血顺着指缝滴进燃气阀门接口，嘶嘶声戛然而止。
空气里突然多了一股铁锈味，苦杏仁味被盖了过去。
“血里有高浓度铁离子，能干扰气体传感器。”
她解释得极快，像在背说明书，“只能拖三分钟。”
我心脏狂跳，脑子却异常清醒：她早就知道流程，甚至知道系统漏洞。
上一轮回她引燃燃气，不是自杀，是手动触发“数据刷新”，强行终止循环。
可为什么——我目光落在她锁骨银环，L&S刻痕边缘微微发红，像被高温灼过。
“你……”我刚开口，门铃再次响起，这次连着三声，急促得像是催命。
七点三十八分零九秒，分秒不差。
沈星见抬头看我，眼神亮得吓人：“选择权给你。”
“什么选择？”
“让程厉进来，按剧本走，你或许能活到晚上十点；或者——”她抬手，把沾血的瓷片塞进我掌心，锋口对准她自己的颈动脉，“现在杀了我，系统会误判‘目标提前死亡’，强制重启，你保留全部记忆。”
我手指一抖，瓷片割破她皮肤，一缕血珠滚下来，顺着银环滑进衣领。
她却笑了，虎牙抵着下唇：“别怕，我不疼。”
门铃还在响，像钝刀锯骨头。
我脑子嗡嗡作响，忽然想起上一轮回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下次见，早点认出我。”
原来她指的不是记忆，是选择。
我深吸一口气，握住她手腕，把瓷片调转方向，锋口对准自己颈动脉：“要死死我，你活。”
她瞳孔猛地收缩，像是没料到。
我咧嘴笑，血腥味涌上来：“沈星见，我记性差，但有一句话我记得清楚——你说‘忘记我’，我不同意。”
下一秒，我拽着她冲向玄关，一把拉开门。
程厉站在外面，左手蛋糕，右手棒球棍，嘴角扬成标准弧度：“深子，嫂子呢？
我给她带了草莓——”他话没说完，我夺过棒球棍，反手砸向摄像头。
玻璃碎裂，红光闪了两下，彻底熄灭。
与此同时，我抬膝顶在程厉腹部，他弯腰的瞬间，我把蛋糕按在他脸上，奶油堵住他口鼻。
沈星见快如闪电，从他口袋里抽出一支微型注射器，毫不犹豫扎进他颈侧——那是上一轮回我都没发现的暗袋。
程厉抽搐两下，软倒。
沈星见抬头看我，眼睛亮得吓人：“七分钟到了。”
便签纸在我口袋里自燃，火苗舔上指尖，我却感觉不到疼。
火光里，我看见便签背面最后一行字浮现：第八分钟，你会疼。
话音未落，我左胸突然一阵锐痛，像被细钢丝绞住。
我跪倒，看见沈星见扑过来，唇形在喊“黎深”，却发不出声音。
世界开始褪色，像被水晕开的旧照片。
最后一秒，她伸手捂住我眼睛，掌心全是血，却温暖得不可思议。
“别怕，”她声音轻得像叹息，“下一次，早点找到第零循环。”
黑暗降临前，我听见童声带着笑：“第2循环结束，记忆保留度：90%。
观众打赏总额：一亿两千万。
恭喜，刷新纪录。”
……我猛地坐起，额头撞在硬物，咚一声闷响。
苹果闹铃欢快响起，7:35:00。
窗外白鸽掠过，玫瑰金阳光落在蓝色丝绒盒上。
我低头，虎口完好，却莫名多了一道细小灼痕，像被火苗舔过。
卧室门开，沈星见端着咖啡走出来，白衬衫下摆晃到大腿。
她抬眼冲我笑，却在看见我胸口时微微一怔——那里，心脏位置，慢慢渗出一点红，像第零循环的存储卡，LOOP_00的背面，血迹新鲜。
我舔了舔嘴角，橙子味还在，苦得发涩。
门铃响起——叮咚，一声比一声急。
七点三十八分零九秒，分秒不差。
我抬头看向摄像头，绿点闪了两下，忽然变成猩红，像只刚醒的猫，舔了舔爪子。
倒计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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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突然多了一股铁锈味，苦杏仁味被盖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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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解释得极快，像在背说明书，“只能拖三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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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里，我看见便签背面最后一行字浮现：第八分钟，你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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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秒，她伸手捂住我眼睛，掌心全是血，却温暖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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