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热气蒸腾，林跃把那本旧菜单推到一旁，神经微微绷紧。
他还在琢磨着北巷旧市那家小店的格局，油烟味却被一丝熟悉的花露水香气切开。
母亲庄芸芸端着一碗新煮的鸡蛋羹，稳稳地放到桌角。
碗沿轻敲，像是在宣告什么。
“跃子，”庄芸芸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我想跟你谈谈。”
林跃抹了抹手上的水渍，心底隐隐有预感。
但他还是扬起那习惯性的笑，“妈，今儿羹做得真滑。
你是不是放了点葱油？”
“你当我真没看出来？”
母亲眼里闪过一丝情绪，“你辞了工作，又和国豪在外面奔波，你们这样不稳当，家里人怎么放心？”
他一时语塞，只剩嘴角微动。
灶台上的锅还在沸腾，琐碎的气泡仿佛把空气都搅得更沉。
“国豪的妈妈昨天来找我了。”
庄芸芸坐下，目光柔韧却不失锋芒，“你们年轻人是热血，但创业是拿钱拼命。
你爸当年哪怕撑着小食摊，也是熬了一辈子才有今天的安稳，你知道他多苦吗？”
林跃低头，指腹摩擦菜单角。
“妈，我是想做自己的东西。
城里这么多餐馆，咱不能永远仰仗别人。”
他的语调平静，却有一丝难掩的倔强。
庄芸芸起身，拉开了吊柜门，从最深处取出一只泛黄的瓷盘。
碗底还刻着“林”字。
她顺手把盘子推到他面前，语气低沉：“这是你爷爷当年最得意的盘子。
你知道他开的小馆子最后怎么样了吗？
烧了一场火，赔了所有积蓄。
家里人差点散了，靠亲戚东拼西凑才熬过来。”
林跃的目光缩紧。
他记得小时候爷爷总念叨，“锅里是人生，火候错了，心也碎了。”
那些回忆像烟一样缠绕心头。
“我明白你的梦想。”
庄芸芸缓和些，抚摸着那只老盘子，“可你要懂得珍惜家里的安稳。
你爸病倒，家里也吊着口气。
你现在一头热地做餐馆，真的是为家里好？”
他沉默了，心里却在暗暗较劲。
昨夜和陈国豪在旧市和银月道之间争了半宿，选址没定，资金只剩一小笔。
韩晓雯发来的短信还在手机屏幕上闪着——“小店气氛真重要，但千万别把自己逼到绝路。”
评论家的提醒他记在心，却难以启齿。
羽毛状的窗帘摇动，林跃抬头望了母亲一眼。
“妈，只要一条路是自己的，难总得有人扛。
我想再试试。”
他声音低低，却藏着不服输的力气。
庄芸芸深吸一口气，忽然收敛了怒色。
“你想过没有，失败了怎么办？
家里还能撑几次折腾？”
她话里带着往事的沉重，“你爸当年应付不了那些同行的明争暗斗，后来才退了摊，就是因为世界太冷了。”
这句“世界太冷了”，像是在厨房里竖起一道墙。
气氛陷入僵持。
外头云海市的晨光进不来，厨房只剩杯盘碰撞的微响。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踉跄的脚步，是陈国豪。
他推门进来，看母子俩僵着气氛，嘴角一撇，“阿姨，林跃是死倔的人，你知道的。”
他挠挠头，粗声粗气道，“但这事，他不是独自一人。
我在呢。”
庄芸芸看他一眼，想说什么，终究只是端起手边的水杯。
林跃瞄了国豪一眼，轻声问：“你妈又和我妈抱怨了？”
“咋可能。
她只是嘴上念念，心里还是想让我撑你。”
国豪抓了一把瓜子，坐到林跃身边，“你要是真想开，咱们踏踏实实做，不用抢风头，也不用欠一屁股债。”
庄芸芸抿嘴，声音缓下来，“你们是大人了，我不拦，只是家里不能再有风浪。”
她看着林跃，目光里是藏不住的柔软，“你爷爷的厨艺好，但最后没撑住这个年代的暗流。
你能保证你比他强？”
“我保证不了什么。”
林跃说得坦诚，“但我想试试，把这些年学到的都做到碗里。
我做的不只是面，还有我们家的味道。”
母亲盯着林跃的眼睛，慢慢地，有些眼圈发红。
她没再用责备的口气，“那盘子你带走吧。
你愿意，就让它见见外头的世界。”
气氛终于缓和了一点，厨房里的热气似乎也变得温柔。
林跃把手放在盘子边缘，指腹覆过那些斑驳的刻字。
他暗暗下决心，这家小店，既是他的未来，也是家族的延续；但创业路上的风浪，也许会比预想更大。
“妈，我保证尽量不让你为我操心，”他轻声道，“但我想做到，你看了会骄傲的那个样子。”
庄芸芸没再反驳，她只是轻声说：“把家里味道做好，就是最大的本事。”
外头垃圾车的声音突然传来，一阵城市的嘈杂。
林跃看着母亲的侧影，心头浮现出爷爷老店的照片，还有父亲半夜加班的背影。
他知道，家里的每一口饭，都是靠风雨撑过来的。
国豪拍拍林跃的肩：“兄弟，有家，有手艺，该试试了。”
林跃笑了笑，把盘子抱在怀里。
他不知道路有多复杂，也许下一步就会踩进麻烦。
但那刹那，他觉得心里的味道最真切。
厨房外，云海市清晨的光线毫不妥协地透进来，一切仿佛都在酝酿新的开始。
而林跃，则携着那只老盘子，准备让自己的味道，在旧市的小巷里飘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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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庄芸芸端着一碗新煮的鸡蛋羹，稳稳地放到桌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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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子，”庄芸芸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我想跟你谈谈。”
林跃抹了抹手上的水渍，心底隐隐有预感。
但他还是扬起那习惯性的笑，“妈，今儿羹做得真滑。
你是不是放了点葱油？”
“你当我真没看出来？”
母亲眼里闪过一丝情绪，“你辞了工作，又和国豪在外面奔波，你们这样不稳当，家里人怎么放心？”
他一时语塞，只剩嘴角微动。
灶台上的锅还在沸腾，琐碎的气泡仿佛把空气都搅得更沉。
“国豪的妈妈昨天来找我了。”
庄芸芸坐下，目光柔韧却不失锋芒，“你们年轻人是热血，但创业是拿钱拼命。
你爸当年哪怕撑着小食摊，也是熬了一辈子才有今天的安稳，你知道他多苦吗？”
林跃低头，指腹摩擦菜单角。
“妈，我是想做自己的东西。
城里这么多餐馆，咱不能永远仰仗别人。”
他的语调平静，却有一丝难掩的倔强。
庄芸芸起身，拉开了吊柜门，从最深处取出一只泛黄的瓷盘。
碗底还刻着“林”字。
她顺手把盘子推到他面前，语气低沉：“这是你爷爷当年最得意的盘子。
你知道他开的小馆子最后怎么样了吗？
烧了一场火，赔了所有积蓄。
家里人差点散了，靠亲戚东拼西凑才熬过来。”
林跃的目光缩紧。
他记得小时候爷爷总念叨，“锅里是人生，火候错了，心也碎了。”
那些回忆像烟一样缠绕心头。
“我明白你的梦想。”
庄芸芸缓和些，抚摸着那只老盘子，“可你要懂得珍惜家里的安稳。
你爸病倒，家里也吊着口气。
你现在一头热地做餐馆，真的是为家里好？”
他沉默了，心里却在暗暗较劲。
昨夜和陈国豪在旧市和银月道之间争了半宿，选址没定，资金只剩一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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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家的提醒他记在心，却难以启齿。
羽毛状的窗帘摇动，林跃抬头望了母亲一眼。
“妈，只要一条路是自己的，难总得有人扛。
我想再试试。”
他声音低低，却藏着不服输的力气。
庄芸芸深吸一口气，忽然收敛了怒色。
“你想过没有，失败了怎么办？
家里还能撑几次折腾？”
她话里带着往事的沉重，“你爸当年应付不了那些同行的明争暗斗，后来才退了摊，就是因为世界太冷了。”
这句“世界太冷了”，像是在厨房里竖起一道墙。
气氛陷入僵持。
外头云海市的晨光进不来，厨房只剩杯盘碰撞的微响。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踉跄的脚步，是陈国豪。
他推门进来，看母子俩僵着气氛，嘴角一撇，“阿姨，林跃是死倔的人，你知道的。”
他挠挠头，粗声粗气道，“但这事，他不是独自一人。
我在呢。”
庄芸芸看他一眼，想说什么，终究只是端起手边的水杯。
林跃瞄了国豪一眼，轻声问：“你妈又和我妈抱怨了？”
“咋可能。
她只是嘴上念念，心里还是想让我撑你。”
国豪抓了一把瓜子，坐到林跃身边，“你要是真想开，咱们踏踏实实做，不用抢风头，也不用欠一屁股债。”
庄芸芸抿嘴，声音缓下来，“你们是大人了，我不拦，只是家里不能再有风浪。”
她看着林跃，目光里是藏不住的柔软，“你爷爷的厨艺好，但最后没撑住这个年代的暗流。
你能保证你比他强？”
“我保证不了什么。”
林跃说得坦诚，“但我想试试，把这些年学到的都做到碗里。
我做的不只是面，还有我们家的味道。”
母亲盯着林跃的眼睛，慢慢地，有些眼圈发红。
她没再用责备的口气，“那盘子你带走吧。
你愿意，就让它见见外头的世界。”
气氛终于缓和了一点，厨房里的热气似乎也变得温柔。
林跃把手放在盘子边缘，指腹覆过那些斑驳的刻字。
他暗暗下决心，这家小店，既是他的未来，也是家族的延续；但创业路上的风浪，也许会比预想更大。
“妈，我保证尽量不让你为我操心，”他轻声道，“但我想做到，你看了会骄傲的那个样子。”
庄芸芸没再反驳，她只是轻声说：“把家里味道做好，就是最大的本事。”
外头垃圾车的声音突然传来，一阵城市的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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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家里的每一口饭，都是靠风雨撑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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