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我为她构筑象牙塔,却发现自己活在谎言之牢。十年前那场夺走父母的车祸,
让我成了妹妹唯一的守护神。我为她洗净双手,却为自己染满污秽。我以为以恶制恶
是唯一的铠甲,直到一名女刑警出现,和一通神秘电话,将我十年的信仰击得粉碎。
他们告诉我,妹妹是那场意外唯一的目击者。而我所守护的一切,从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第一章:十元纸币我的世界,常常会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而瞬间崩塌。比如,
此刻躺在便利店收银台上,那张皱巴巴的十元纸币。它的出现,像一记无声的惊雷,
炸得我耳畔嗡嗡作响。高级西服、名牌腕表构筑起的坚硬外壳,在这一刻薄如蝉翼,
不堪一击。我拨开围观的人群,
目光死死锁在那个抓着水果糖、吓得浑身僵直的姑娘身上——我的妹妹,陈夕。小姑娘,
跟你说话呢!这糖没付钱,你这就叫偷,懂吗?店员的嗓门又尖又利,
像把钝刀子割着我的神经。我一步跨过去,挡在陈夕身前,把她护在阴影里。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攥住我的衣角,小声嗫嚅:哥哥……糖……甜的……我知道。
她只记得糖是甜的,只记得我要给她买糖。十年前那场车祸,带走了爸妈,
也带走了她所有的悲伤记忆,只留下一个永远十岁的灵魂,和对甜的固执渴望。
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我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从真皮钱包里抽出一张百元钞票,
轻轻压在那一张十元纸币上,试图用它的崭新和面额,覆盖掉那份皱巴巴的耻辱。
这糖我们买了,不用找。店员还想嘟囔什么,大概是得好好教育之类的话。
但我抬起眼看向她。就一眼。那是在法庭上逼问过死囚、在谈判桌上碾轧过对手的眼神,
里面淬着冰,也藏着火。她的话卡在喉咙里,脸色白了白,默默闭了嘴。我转过身,
掰开陈夕紧握的手指,拿出那包已经被她手心汗湿的水果糖。利落地撕开包装,
捻出一颗橙色的,塞进她嘴里。甜吗?我问,声音是自己都陌生的温柔。甜!
陈夕立刻笑了,眼睛弯成月牙,刚才的恐惧像从未存在过。她的世界就是这样,
简单得像一张白纸,所有的阴霾都由我来遮挡。我也笑了笑,然后伸手,
将那张十元纸币从台子上拈起来。纸币边缘已经磨损,带着陈夕刚才紧张时留下的湿气。
我用指腹极其缓慢地、用力地抚过它的褶皱,仿佛这样就能抹去刚才发生的一切。
它轻飘飘的,却重得让我手心发颤。这不仅仅是一张纸币,这是我对她永远有糖吃
的承诺,是我一切选择的起点,也是我所有罪孽的见证。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抚平,
放进了西装内袋,紧贴着心脏的位置。那里,像揣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搂着陈夕的肩膀走出便利店,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陈夕依偎着我,
叽叽喳喳地说着糖有多甜。我应和着,目光却下意识地扫向街角。
一辆不该停在这里的黑色轿车,车窗贴着深膜。就在我视线投过去的一瞬间,
驾驶座的人似乎动了一下,有个镜片反光一闪而过。我的心猛地一沉。那不是错觉。有人,
在看着我。第二章:监视者的目光我把陈夕安顿在客厅沙发上,打开她最喜欢的动画片。
屏幕上斑斓的色彩映在她专注的脸上,纯粹得让人心疼。我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走进书房,
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去。从书柜的暗格里,我取出一个加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老刀,
是我。我的声音压得很低,帮我查一辆车,黑色雅阁,车牌尾号疑似 7A9,
今天下午四点左右,在枫林路 7-11 便利店附近出现过。
电话那头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阿远,你又惹什么麻烦了?
老刀是我过去当律师时认识的信息掮客,游走在灰色地带,但信誉一流。不是麻烦,
是预感。我盯着窗外,那辆黑色轿车早已消失,但那种被毒蛇盯上的冰凉触感,
还缠绕在脊梁上。尽快给我消息。挂了电话,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也许是错觉,也许只是普通的蹲点警察,目标不是我。但我赌不起任何也许。
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毁掉我小心翼翼为陈夕构筑的这个世界。门铃在半小时后响起,
清脆得有些刺耳。陈夕看得入迷,毫无反应。我走到门廊,透过猫眼向外看。心跳漏了一拍。
门口站着一位年轻女人,利落的短发,眼神明亮而锐利,像能穿透门板。她没穿制服,
但那股子干练的气质,还有站姿,都明白无误地写着警察两个字。
她手里拿着一个证件夹,恰好能让猫眼看到警徽的一角。该来的,终究来了。我拉开门,
脸上挂起恰到好处的疑惑和礼貌:您好,请问找谁?陈远,陈先生对吗?
她收起证件,嘴角扯出一个程式化的微笑,市刑侦支队,林悦。有点情况,
想向您了解一下。她的目光像探照灯,迅速扫过我的脸,然后自然地投向门内的客厅,
看到了正盯着电视的陈夕。当然可以。我侧身让她进来,
身体不着痕迹地挡住了她看向陈夕的视线。去书房谈吧,我妹妹怕生。走进书房,
我关上门。林悦毫不客气地打量四周,
目光在书柜上成排的法律典籍和几个略显空荡的奖杯架上停留片刻。
陈先生以前是做律师的?真是年轻有为。她像是在闲聊。混口饭吃,
现在已经不接案子了。我示意她坐下,自己靠在书桌边,占据一个略微居高临下的位置。
林警官,有什么事直说吧,我妹妹需要人照顾。林悦点点头,不再绕圈子。今天下午,
在枫林路的便利店,您和您妹妹发生了一点小摩擦,对吗?是。我坦然承认,
我妹妹心智不太成熟,看到糖就想拿,忘了付钱。我已经处理好了,也向店员道了歉。
这应该不归刑侦支队管吧?我故意带上一点质疑。普通的纠纷当然不归我们管。
林悦迎上我的目光,毫不退让,但我们正在调查附近发生的一系列案件,
包括几起敲诈勒索和人身威胁。有线索表明,嫌疑人有时会出现在那片区域。
我们调取周边监控时,看到了您和您妹妹,所以例行公事,
来问问您是否注意到什么可疑的人或事?她说得合情合理,但我知道这是试探。
她在观察我听到敲诈勒索、人身威胁时的反应。我皱起眉头,
做出认真回忆的样子:可疑的人?抱歉,当时我只顾着安抚妹妹,没太注意周围。
如果以后看到,我一定联系警方。我的表情无懈可击,心里却冷了几分。
她提到的案件类型,太针对性了。那是我处理威胁时,
惯用的、也是最能掩盖真实意图的手段。那就多谢陈先生配合了。林悦站起身,
似乎准备结束这次短暂的问询。她走到书房门口,手放在门把上,突然回头,
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陈先生,您妹妹很依赖您吧?我心头一凛,面上不动声色:是,
我是她唯一的亲人。林悦的目光再次变得深邃,她看着我,
一字一句地说:守护至亲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有些路,一旦走上去,就回不了头了。
您守护的东西,或许比您想象的更脆弱。说完,她拉开门,对我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我站在原地,听着大门关上的声音,掌心一片冰凉。她不是在提醒我,她是在警告我。
她不仅知道我在做什么,甚至可能……摸到了我那些以恶制恶的边界。
而最让我心底发寒的是,她临走前瞥向客厅茶几的那一眼——目光的落点,正是我随手放下,
那张刚从便利店收回来的,皱巴巴的十元纸币。第三章:破碎的回忆送走林悦,我反锁上门,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客厅里传来动画片的欢快音效和陈夕咯咯的笑声。
这熟悉的声音,此刻却像一根细线,一点一点地缠绕在我的脖子上。林悦的话像一把手术刀,
剖开了我努力维持的平静表象。有些路,一旦走上去,就回不了头了。她知道了多少?
她提到那些案件,是巧合,还是已经掌握了指向我的证据?
还有她最后看向十元纸币的那一眼……是警告,还是宣战?我走回书房,
从内袋里再次掏出那张纸币。它静静地躺在我掌心,褶皱在灯光下像一道道丑陋的疤痕。
指尖触碰到粗糙的纸面,十年前那个雨夜的记忆,裹挟着血腥气和汽油味,猛地撞进脑海。
那一天,也是用一张十元纸币买的糖。那天是我生日,爸妈开车带着我和妹妹去郊外野餐。
返程时下起了暴雨,天色暗得可怕。陈夕在车上吵着要吃糖,
爸爸笑着说:小寿星还没吃蛋糕呢,先吃糖可不行。可妹妹撅着嘴快要哭出来。
妈妈心软,在路过一个小镇时,让爸爸停了车。爸爸冒雨跑进一家小店,买回了两根棒棒糖,
一根给我,一根给妹妹。找零里,就有一张湿了角的十元纸币,妈妈随手塞进了口袋。
等下次,再给我们夕夕买更多的糖。妈妈笑着摸了摸妹妹的头。
然后……就是刺眼的远光灯,失控的撞击声,玻璃碎裂的巨响,
还有温热的、粘稠的液体……我猛地从回忆中惊醒,发现自己手心全是冷汗。那场意外
之后,我成了孤儿,也成了陈夕唯一的监护人。处理完丧事,
面对肇事司机那方聘请的、咄咄逼人的律师团队,他们试图将责任推到疲劳驾驶的爸爸身上,
并且只愿意支付极低的赔偿金。那时我刚考上律师执照,满腔热血,相信法律能带来公正。
但我太天真了。对方的律师用各种手段拖延、混淆视听,甚至暗示我们见好就收。
我看着懵懂无知、只会要糖的妹妹,看着账户里迅速消失的存款,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转折点,是那个试图用五千块钱买通我,让我放弃追责的对方公司小主管。他拍着那叠钱,
脸上是施舍般的傲慢:小子,拿着钱,带你妹妹好好过日子,别闹了。那一刻,
我心中有什么东西碎了。我收下了钱,但没有放弃。我用那五千块,
雇人挖出了那个小主管偷税漏税和挪用公款的证据。然后,我带着资料坐在他对面,
平静地告诉他:要么在法庭上说实话,要么我送你进去蹲几年。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恐惧。
最终,他做了污点证人,我们拿到了应有的赔偿。那也是我第一次尝到以恶制恶的甜头。
简单,直接,有效。从此,我成了律师圈里一个异类。我接那些别人不愿碰的脏活、累活,
用各种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手段为委托人争取利益。名声臭了,但钱赚到了,
我能给陈夕最好的治疗、最安全的生活环境。
任何试图伤害她、或是可能威胁到她安全的人或事,都会被我用自己的方式清理掉。
我像个清道夫,扫除着一切障碍,一步步泥足深陷。我以为我筑起了一座坚固的堡垒。
直到林悦出现,像一颗瞄准了地基的炮弹。我烦躁地站起身,走到窗边,
撩开窗帘一角向外望去。夜色浓重,小区里路灯昏暗,一片寂静。但那寂静之下,
仿佛潜藏着无数双眼睛。就在这时,我口袋里的日常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这么晚了,会是谁?推销?还是……林悦的又一次试探?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但没有立刻说话。电话那头一片死寂,
只有微弱的电流声。过了几秒,
一个明显经过处理的、低沉而诡异的电子音传了过来:陈律师,你以为十年前那场车祸,
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吗?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我僵在原地,
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窗玻璃上,映出我自己苍白而震惊的脸。
第四章:危险的联盟那通电话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我心里激起了惊涛骇浪。十年了,
我早已将父母的死定性为一场不幸的意外,并将所有精力都用于背负起之后的人生。
这个声音,却轻易地撕开了早已结痂的伤疤,让里面腐烂的疑窦重新暴露在空气中。
不是意外?那会是什么?谋杀?针对谁的?父亲只是个普通的工程师,母亲是小学老师,
我们家从未与人结下过需要以性命相搏的仇怨。难道是……冲着我来的?可十年前,
我还只是个默默无闻的法律系学生。无数个问题在脑中疯狂盘旋,几乎要撑裂我的太阳穴。
我强迫自己冷静,试图分析那通电话。电子合成音,无法追踪来源。对方直接叫我陈律师
,清楚我的过去,目标明确。是当年真正的凶手来挑衅?还是某个知情人?
抑或……这是林悦另一种形式的试探?用更残酷的方式击溃我的心理防线?可能性太多,
而我一无所知。这种失控感让我极度不安。我就像站在一片漆黑的雷区,
每一步都可能粉身碎骨。那一夜我几乎没合眼。第二天一早,我安排好护工照顾陈夕,
便开车出门。我需要信息,需要找到突破口。
我去了老刀那个藏匿在旧城区巷子深处的信息工作室。我把匿名电话的事告诉了他,
省略了林悦的部分。老刀叼着烟,在烟雾缭绕中眯着眼听我说完。十年前的车祸案卷宗,
我帮你弄出来看看。他敲着键盘,不过,阿远,如果真不是意外,这潭水恐怕深得很。
你确定要蹚?我有的选吗?我苦笑,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离开老刀那里,
我心神不宁地开车回家。车刚停稳,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林悦。陈先生,方便再见一面吗?
关于昨天提到的那几起案子,有些新情况,想跟你核实一下。她的声音公事公办,
听不出情绪。我深吸一口气。哪里?你家小区对面的咖啡馆吧,安静点。
十五分钟后,我和林悦面对面坐在咖啡馆的卡座里。下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
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她今天穿了件简单的衬衫,少了几分昨天的锐利,
多了些沉稳。她拿出一个平板电脑,调出几张模糊的监控截图,推到我面前。这几个人,
你在附近见过吗?我扫了一眼,摇了摇头。都是些陌生面孔。林悦收起平板,
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陈远,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知道你不信任我,
我也没必要完全信任你。但我们现在,可能面临着同一个潜在的威胁。我心头一跳,
面上不动声色:林警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昨天我们谈话后,
技术部门截获了一段可疑的通讯记录。林悦的目光紧锁着我,
内容是关于十年前一场旧案的,提及了『灭口』和『清理尾巴』。而通讯的一端,
经过模糊定位,就在你家附近。我放在桌下的手瞬间握紧。
匿名电话……和警方截获的通讯……是同一伙人?林悦不是在诈我,
她真的也盯上了十年前的案子!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
我们知道你父母死于十年前的那场车祸。林悦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如果那场车祸真有隐情,你现在就不再是旁观者,而是潜在的受害者,或者……知情者。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陈远,那个匿名电话,你也接到了,对吗?我沉默着。
大脑在飞速运转。承认,就意味着彻底被拉入她的调查轨道。不承认,
可能会失去获取警方信息的机会,独自面对暗处的敌人。最终,对真相的渴望,
以及保护陈夕的迫切,压倒了对警方的不信任。我缓缓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是。昨晚。
一个电子音,问我相不相信十年前的车祸是意外。林悦的眼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
的神色,但并没有得意,反而更加凝重。看来,我们都被同一股暗流盯上了。对方很狡猾,
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你想怎么样?我问。合作。林悦吐出两个字,清晰而果断,
非正式的合作。你提供你掌握的、关于你父母社会关系、当年事故疑点的一切信息,
以及……你『擅长』发现的那些灰色地带的线索。而我,提供警方掌握的情报和资源支持。
我们的目标一致:查出十年前真相,揪出现在的黑手。一种诡异的共生关系,就此确立。
她是猫,我是鼠,但我们现在不得不暂时联手,去对付另一只更危险、藏在阴影里的怪物。
我怎么知道,你在查清真相后,不会反手把我送进去?我盯着她。林悦扯了扯嘴角,
那算不上是一个笑容:那要看你在合作期间,是选择站在真相一边,
还是继续沉溺于你那一套『以恶制恶』的游戏。陈远,这是你唯一可能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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