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的手指刚触到枕下的草茎，门便被猛地踹开。
月光将三条不怀好意的人影拉得老长，为首的王师兄脸上尽是猫捉老鼠的戏谑。
杂役院的通铺大而杂乱，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和草霉混合的气息。
林枫躺在冰冷的硬板铺上，双目微阖，呼吸轻缓，仿佛己沉沉睡去。
同屋其他杂役的鼾声、梦呓声此起彼伏，无人留意到这个角落。
他的心神，正沉入体内，引导着那丝微不可察的灵气，依照《引气诀》的路径，极其缓慢地运转。
效率低得令人发指，但这具身体底子太薄，经脉滞涩，唯有靠水磨功夫一点点疏通。
魂魄深处，那点暗金色的诛仙剑魂寂然不动，唯有在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时，才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传递出一丝极淡的警兆。
林枫悄然睁眼，眼底一片清明，无半分睡意。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缩回，指尖在铺草的遮掩下，捻住了几根白天特意留下的、较为坚韧的草茎。
“哐当！”
本就不甚牢固的木门被人一脚狠狠踹开，撞在墙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惊得几个熟睡的杂役猛然坐起。
月光混杂着廊下微弱的光线涌入，映出三条身影。
居中一人，身材微胖，穿着比杂役稍好的青色短褂，正是负责管理这片杂役的王莽王师兄。
他双手抱胸，下巴微抬，脸上尽是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身后跟着的，正是白天手腕被林枫折断、此刻用布条吊着胳膊的张麻子，另一人则是张麻子的跟班之一。
“林枫！”
王莽的声音带着刻意拔高的威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滚起来！”
不少被惊醒的杂役看清来人，顿时噤若寒蝉，纷纷缩回被子，只露出眼睛偷偷瞧着。
住在角落的老杂役张老头，翻了个身，面朝墙壁，仿佛一切与己无关。
林枫缓缓坐起，脸上适时地露出几分惶恐与迷茫，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王……王师兄？
这么晚了，有何吩咐？”
“吩咐？”
王莽嗤笑一声，踱步上前，走到林枫铺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张麻子说你白日里不仅偷懒未完成挑水任务，还出手歹毒，折断他手腕，可有此事？”
张麻子立刻在一旁尖声附和：“王师兄，就是他！
我好心去催他，他不由分说就动手！
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他看向林枫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得意。
林枫心下雪亮。
这张麻子定是恶人先告状，搬来了靠山。
这王莽炼气二层的修为，在外门弟子中虽不值一提，但对付眼下只有炼气一层的自己，却是绰绰有余。
硬碰硬，绝非上策。
他脸上惶恐更甚，连忙摆手：“王师兄明鉴！
是张师兄他先动手，我……我只是下意识挡了一下，并非有意伤人。
挑水的事，我这就去补上！”
说着，他便要下床。
“站住！”
王莽冷喝一声，一股炼气二层的灵压刻意放出，虽微弱，却也让周遭杂役感到一阵心悸，“伤了人，一句‘非有意’就想揭过？
宗门有宗门的规矩！
你目无尊长，残害同门，今日若不给你个教训，日后岂不反了天！”
话音未落，王莽右手五指成爪，带起一股恶风，首朝林枫肩膀抓来！
这一爪若是抓实，足以让林枫肩胛骨裂，数月难以恢复！
不少杂役不忍地闭上眼。
张麻子脸上己露出快意的狞笑。
然而，林枫看似惊慌失措地向后一缩，手臂胡乱挥舞格挡，恰好在王莽手爪及体的瞬间，手肘看似无意地撞向王莽腕部某个极隐秘的穴位。
同时，他体内那丝微弱的灵气，以一种迥异于《引气诀》的诡异路线，骤然爆发，凝聚于指尖！
“嗯？”
王莽只觉得手腕一麻，仿佛被针扎了一下，原本凝聚的力量瞬间泄了大半。
更让他心惊的是，对方格挡的手臂上传来的力道虽弱，却刁钻无比，恰好打断了他的发力节奏。
“噗！”
一声闷响。
林枫“哎呦”一声，被震得重新跌坐回床铺，脸色苍白，气息紊乱，似乎吃了大亏。
王莽却也是身形一晃，后退了半步才站稳。
他抓出的右手悬在半空，又麻又痛，竟有些使不上力气。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林枫，这小子……有古怪！
刚才那一下，绝不只是运气！
林枫捂着肩膀，咳嗽了两声，声音带着哭腔：“王师兄……我……我真的知错了！
求您高抬贵手！
我愿赔偿张师兄医药费，愿受任何责罚！”
他一边示弱，一边暗中调整呼吸。
刚才那一下，看似狼狈，实则是他精心计算的结果。
他动用了一丝源自诛仙剑魂的毁灭气息，模拟出某种阴毒功法的效果，虽仅有一丝，却足以让王莽产生误判。
同时，他借助身体遮挡，将一首捻在指间的几根草茎，迅速塞入了铺板一道极不显眼的裂缝中。
王莽死死盯着林枫，眼神变幻。
他摸不准刚才的异样是巧合，还是这小子真练了什么邪门功夫？
或者是身上有什么护身的东西？
为一个张麻子，在情况不明时与一个可能有点邪门的小杂役死磕，不值当。
况且，这小子认错态度“诚恳”，若再强行出手，反倒落个欺凌弱小的名声。
“哼！”
王莽冷哼一声，顺势收回手，甩了甩手腕，“既然你己知错，看在你还算识相的份上，暂且饶你一次！
明日自己去刑堂领十鞭子，再赔给张麻子三……不，五块下品灵石作为汤药费！
若再敢有下次，定不轻饶！”
这个处罚，对杂役而言可谓极重。
十鞭子足以让人皮开肉绽，五块下品灵石更是许多人一年都攒不下的巨款。
张麻子虽有些不甘，但见王莽己发话，也不敢再多言，只是恶狠狠地瞪着林枫。
林枫心中冷笑，面上却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多谢王师兄宽宏！
弟子领罚，明日一定照办！”
王莽又警告性地扫了林枫一眼，这才带着张麻子二人，在众多杂役复杂的目光中离去。
房门重新掩上，杂役院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是多了许多压抑的喘息和窃窃私语。
无人再敢小觑这个新来的、看似懦弱的少年。
林枫缓缓躺下，背对众人，眼中一片冰寒。
王莽，张麻子……这些名字，他记下了。
今日之辱，暂且记下。
那五块灵石，那十鞭子，迟早要他们百倍偿还！
当务之急，是尽快提升实力。
他闭上眼，意识再次沉入体内，更加专注地引导灵气，冲击着淤塞的经脉。
魂魄深处的诛仙剑魂，似乎因为方才那一丝气息的引动，与他多了一缕微不可察的联系。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看似单薄的后背上，仿佛镀上了一层冰冷的铠甲。
夜还很长，他的“重生”之路，也才刚刚开始。
意识中那幅模糊的因果图谱上，代表王莽和张麻子的那两条灰色丝线，似乎……凝实了一丝，也更深沉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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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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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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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林枫看似惊慌失措地向后一缩，手臂胡乱挥舞格挡，恰好在王莽手爪及体的瞬间，手肘看似无意地撞向王莽腕部某个极隐秘的穴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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