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都说闻人家的嫡长女闻人卿,是个天生的医痴。可没人知道,我这痴,
痴的不是药理,是母亲留下的一本旧书。书里没有字,只有图。画的是人,是骨,是血脉。
他们说,我损坏了家族圣物,是个不祥之人。父亲把我赶出家门那天,雨下得真大。
他们以为我完了。他们不知道,我揣着那本书,就像揣着另一个世界。
他们丢掉的是一个女儿,我捡起来的,是我自己。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
有人把你踩进泥里,你偏要从泥里开出花来。只是我没想到,这花开得会那么烈,
会一直开到北朔国的宫墙里去。雨水顺着屋檐流下来,在我脚边汇成一滩污水。
身后朱红的大门“哐当”一声关上,把所有的声音都关在了里面。
父亲冰冷的声音好像还在耳边响着。“从今日起,你闻人卿不再是我闻家人。
”我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布包,那是我全部的家当。里面是母亲的《青囊医典》,
还有两件打了补丁的旧衣。我站在雨里,没有动。路过的行人投来几瞥目光,又匆匆走开,
像避着什么脏东西。雨点打在我的脸上,冰凉冰凉的,顺着下巴往下滴。我抬起头,
看着灰蒙蒙的天。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我只知道,我不能倒在这里。我攥紧了手里的布包,
那布包被雨水打得湿漉漉的,可我还是抱得紧紧的。我转身,
一步步走进了没过脚踝的积水里。水很凉,凉得我打了个哆嗦。街上的店铺都关着门,
黑漆漆的一片。只有远处,城隍庙的方向,似乎有微弱的火光在闪。我就朝着那个方向走。
雨下得很大,哗——许!一阵风过来,吹得我站都站不稳。路很长,我的鞋早就湿透了,
每走一步,都发出“格吱格吱”的响声。终于,我走到了那座破庙跟前。庙很旧,
墙皮都掉了一大块,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砖。庙门虚掩着,我从门缝里往里瞧。里面没有人,
只有一座神像,神像的脸被熏得黑黢黢的,看不清是哪路神仙。神像前的供桌上,
点着三根半死不活的香。香头上的火光一跳一跳的,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我推开门,
走了进去。一股子霉味和香灰味儿扑面而来。我走到供桌边,把湿透的布包放下,
然后靠着柱子坐了下来。身上也湿了,冷得我直哆嗦。我把布包打开,
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本医书。书的封面是皮子做的,也被雨水浸了,摸上去滑溜溜的。
我翻开一页,上面画着一个人的手,每一根筋脉都画得清清楚楚。我看着那些图,
心里就静下来了。好像这外面的雨,这身上的冷,都跟我没关系了。我闻人卿,
还有这门手艺,就饿不死。我靠着柱子,慢慢闭上了眼睛。雨还在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第 2 章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雨也停了。庙里很静,
只有几只麻雀在屋檐下咭咭呱呱地叫。我动了一下,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一样,酸疼。
肚子也饿得咕咕叫。我站起来,走到庙门口,太阳刚出来,照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
亮晃晃的。街上有了行人,挑着担子的,赶着车的,一切又跟昨天一样了。
好像昨夜那场大雨,那个被赶出家门的女孩,都只是一场梦。可我知道,不是梦。
我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得想办法找点吃的。我回到庙里,把医书重新包好,
藏在神像后面一个破洞里。这才走了出去。我在街上转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法子。
我身无分文,又是个女子,能做什么呢?正发愁,我看到一个药铺门口贴着一张招工的告示。
是城里最大的“百草堂”。我心里一动,走了过去。掌柜的是个胖胖的中年人,
留着两撇小胡子。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睛里全是瞧不上。“你会做什么?”“我会认药,
也会制药。”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他哼了一声:“我们百草堂不收来路不明的女人。
”我咬了咬嘴唇,没说话。我还能去哪里呢?我又在街上晃荡了一天,什么也没找到。晚上,
我又回到了那座破庙。我从神像后拿出医书,就着供桌上那点香火的光看。看着看着,
就忘了饿,也忘了冷。第二天,我又去了百草堂。掌柜的还是那副样子。我就站在门口不走。
他赶我,我就走开几步,等他进去了,我又回来。一连三天,都是这样。第四天早上,
掌柜的终于不耐烦了。“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黏上我了?”我看着他,
说:“我只要一口饭吃,什么活儿都干。”他瞪着我,正要骂人,突然,
药铺里传来一阵哭喊声。一个伙计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掌柜的,不好了!
张少爷他……他不行了!”掌柜的脸一下子白了,拔腿就往里跑。我犹豫了一下,
也跟了进去。堂屋里,躺着一个年轻后生,脸色发紫,嘴唇都肿了,嘴里吐着白沫。
他娘在一旁哭得死去活来。掌柜的急得团团转:“快!快去请王大夫!
”伙计说:“王大夫出城了,得后天才回来啊!”掌柜的一跺脚:“这可怎么办!
这可是张员外家的独苗啊!”我看着那后生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这症状,像是中了毒。
而且不是普通的毒。第 3 章我往前走了一步。“他可能不是病,是中毒了。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乱糟糟的屋子里,所有人都听见了。
掌柜的回头瞪我:“你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别在这儿瞎说!”我没理他,
走到那后生身边,蹲下身子。我抓起他的手腕,手指搭在他的脉上。脉象乱跳,时快时慢,
像一群受惊的兔子。是“乱孱”之脉。我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眼白上全是血丝。
我问他娘:“他今天都吃了什么?碰了什么?
”他娘抽抽搭搭地说:“没吃什么特别的啊……就,就在后院玩了会儿,
回来就这样了……”“后院有什么?”“有……有几株新开的曼陀罗花……”我心里有数了。
是曼陀罗的花粉混着蜂刺的毒。两种毒合在一起,就成了急性的“飞铙毒”。发作起来,
半个时辰内就能要人命。我站起身,对掌柜的说:“掌柜的,你店里可有银针和雄黄?
”掌柜的愣住了:“你要那做什么?”“救人。”“你?”他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救?
你要是把他救死了,张员外能把我这铺子给拆了!”我看着他,
很认真地说:“你要是不让我救,他半个时辰内,必死无疑。
”那后生的呼吸已经越来越弱了。他娘一听,扑通一声就给我跪下了:“姑娘!
求求你救救我儿!求求你了!”掌柜的也慌了,看看我,又看看地上的人,满头大汗。
“雄黄有!银针也有!可……”“快去拿!”我喝了一声。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居然被我喝住了,转身就让伙计去拿。银针和雄黄很快就拿来了。
我让伙计把雄黄用酒化开,涂在后生被蜂蜇过的地方。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红点。然后,
我取出银针。那是一套细长的银针,在光下闪着冷光。我捻起一根,
看准了后生头顶的百会穴,稳稳地刺了下去。一针,两针,三针……我的手很稳,
一点都不抖。这些穴位的针法,医书上都画着,我早就烂熟于心了。屋子里静得可怕,
只有那女人压抑的哭声。掌柜的站在一旁,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地盯着我的手。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一炷香的功夫,我收了最后一针。那后生原本发紫的脸色,
居然慢慢退了下去。呼吸也变得平稳了。又过了一会儿,他“咳”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然后睁开了眼睛。“娘……”他虚弱地叫了一声。“儿啊!”他娘扑了过去,喜极而泣。
掌柜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我擦了擦额头的汗,
把银针放回针包里。“好了。”我说。第 4 章张员外家的人很快就来了。
看到儿子活蹦乱跳的,对我是千恩万谢。当场就拿出五十两银子作为谢礼。我推辞了。
我救他,不是为了钱。张员外不干,硬是把银子塞到我手里。“姑娘,
你这是救了我们张家一家的命啊!这点银子,你务必收下!”我只好收下。
百草堂的掌柜看我的眼神全变了。从瞧不上,变成了敬畏,还有点害怕。
他亲自给我搬来椅子,又让伙计上了热茶。“姑娘,真是神人!老我有眼不识泰山!
”我喝了口热茶,暖意从胃里一直流到四肢百骸。“掌柜的,我想在你这里谋个差事。
”“哎哟!”他一拍大腿,“别说差事了,姑娘您要是不嫌弃,这百草堂,我分您一半!
”我笑了:“我不要你的铺子,我只要个落脚的地方,能让我看医书,就行。”“好说!
好说!”当天,掌柜的就给我在后院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屋子。
还给我送来了新被褥和换洗的衣服。我总算有了一个安身之处。
我把那五十两银子拿出一部分,托掌柜的买了些纸笔和药材。剩下的,我小心地收好。晚上,
我坐在自己的屋子里,点着油灯,翻看母亲的医书。有了纸笔,
我就可以把书里的东西记下来,反复琢磨。医书里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病,
还有各种古怪的方子。有些方子,看着匪夷所思,但仔细一想,又暗合医理。我看得入了迷,
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夜。第二天,我正式在百草堂上工了。掌柜的不让我干杂活,
只让我在柜台后坐着,帮着看看方子。城里的人很快就知道了,
百草堂新来了一位年轻的女先生,医术高明。一开始,没人敢来找我看病。毕竟我太年轻了,
又是个女的。直到有一天,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走了进来。那孩子烧得满脸通红,浑身抽搐,
嘴里还胡乱说着话。别的大夫都说是中了邪,让去找神婆。妇人走投无路,听说了我的事,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了。我给孩子诊了脉,又看了看他的喉咙。是喉风。不是什么中邪。
我让掌柜的取来几味药,有羚羊角,有牛黄,都是些清热的猛药。我亲自配好,
又交代了煎服的法子。妇人将信将疑地走了。第二天一早,她就跑来了,一进门就给我磕头。
说孩子烧退了,也不抽了,活蹦乱跳的。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
来找我看病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我看的都是些疑难杂症,别的大夫看不好的。大部分,
我都能治好。“神医”的名号,就这么在城里传开了。第 5 章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我在百草堂站稳了脚跟,也有了点积蓄。我不再为吃穿发愁,每天就是看病,看医书。
日子过得平静,也充实。我以为,我的生活就会这样一直过下去。直到那天晚上。
我看完最后一个病人,天已经黑透了。我锁好药铺的门,准备回后院。刚走到后院的月亮门,
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我心里一紧,放慢了脚步。月亮门后面,就是我的屋子。
我住的屋子旁边,有一间堆放杂物的柴房。那血腥味,就是从柴房里传出来的。
我悄悄走过去,从门缝里往里瞧。柴房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但地上,
好像躺着一个人。那人一动不动,血腥味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我犹豫了。
这人来历不明,伤得这么重,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该不该管?万一是个江洋大盗,
引火上身怎么办?我转身想走,可脚就像生了根一样,挪不动。我是个大夫。大夫见死不救,
那还叫什么大夫?我咬了咬牙,回去推开药铺的门,从药柜里抓了几味止血的药,
又拿上了我的针包。我回到柴房,推开门。“谁?”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地上传来,
沙哑得像破锣。我吓了一跳,但很快镇定下来。“别怕,我是大夫。”我划亮一根火折子。
火光亮起,照亮了柴房的一角。地上躺着一个男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
已经被血浸透了,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他脸上全是血和泥,看不清长相。
他的胸口有一个很深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救……救我……”他又说。我蹲下身,
检查他的伤口。伤口很深,像是被什么利器刺穿的。再晚一点,神仙也救不活了。
“你忍着点。”我说。我先把止血的药粉撒在他的伤口上,然后拿出银针。他的伤太重了,
我不能随便移动他。只能在这里,先给他吊住一口气。我捻起银针,
在他胸口的几个大穴上刺了下去。血,终于慢慢止住了。我又给他喂了颗保命的丹药。
做完这一切,我已经累得满头大汗。男人昏了过去,呼吸虽然还很微弱,但总算平稳了。
我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心里一阵后怕。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伤成这样。
但我救了他。我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我救对了。第 6 章我不能把他留在柴房里。
那里又冷又潮湿,对他的伤没好处。可把他弄到我屋里,也太招摇了。我想了想,
把掌柜的叫了起来。掌柜的睡得迷迷糊糊,看到我,吓了一跳。“姑娘,这么晚了,
有什么事?”我把柴房里的事跟他一说。他一听,脸都白了。“姑娘!
你……你这是引狼入室啊!这人要是官府要犯,我们百草堂都完了!”“他现在只是个病人。
”我平静地说,“掌柜的,你帮我个忙,我们把他弄到我屋里去。出了事,我一人承担。
”掌柜的看着我坚定的眼神,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的命是你自己救的,也算我欠你的。
”我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个高大的男人抬到我的屋里。我让他躺在我的床上,
然后开始给他处理伤口。我得把伤口清洗干净,然后缝合。我拿出小刀和镊子,
放在火上烤了烤,算是消毒。然后剪开他血肉模糊的衣服。他的胸膛很结实,肌肉线条分明,
不像个普通人。伤口周围的皮肉都已经发黑了。我咬着牙,
用刀子把那些坏死的肉一点点剜掉。男人疼得浑身一颤,却硬是没出声。我佩服他的毅力。
清理完伤口,我开始缝合。母亲的医书上,记载着一种“缝合之术”,
比普通的用线包扎要好得多,伤口愈合后不会留下太大的疤痕。我穿好针,借着灯光,
一针一针地缝起来。我的手很稳,心也很静。仿佛这世上,只剩下了我和眼前这个伤口。
缝合完毕,又敷上最好的金疮药,用干净的布条包扎好。做完这一切,天都快亮了。
我累得眼皮都睁不开了。我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守着他。
看着他那虽然苍白但还算平静的睡脸,我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男人,像一团谜。
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只知道,从我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那一刻起,
我们的命运就绑在了一起。他昏迷了两天两夜。这两天里,我除了给其他病人看病,
就是守着他。给他喂药,擦拭身体,换药。他身上的伤,不止胸口那一处,背上、腿上,
还有好多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些是刀伤,有些是箭伤。他到底经历了什么?第三天下午,
他终于醒了。他睁开眼睛,眼神很茫然,像刚出生的婴儿。“这是……哪里?”“百草堂。
”我说,“你受伤了,我救了你。”他挣扎着想坐起来,扯动了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
“别动。”我按住他,“你的伤很重。”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困惑。“你是谁?
”“我叫闻人卿。”“我……我是谁?”他问我。我愣住了。他失忆了。
第 7 章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受的伤。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摇摇头。
“那你记得什么吗?”他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才迟疑地说出一个字。
“玄……好像是这个字。”“玄?”他点点头:“你就叫我阿玄吧。”“好,阿玄。”阿玄。
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古怪,但也挺好听的。阿玄的伤势很重,需要静养。
他就这样在我住了下来。他的身体底子很好,伤口愈合得很快。半个月后,
他已经能下地走动了。他很沉默,大多数时候,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看我制药,
或者看我医书。他看不懂,但看得很认真。有时候,我忙不过来,他会帮我捣捣药,
晒晒药材。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很专注,很利落,一点不像个失忆的人。
他身上有种天生的贵气,一种不动声色的威严。尽管他现在只是个沉默寡言的普通人。
我们相处得很平静。我说话,他听着。我做事,他看着。
有一种说不清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慢慢滋生。城里的人都知道我救了个男人,就住在我屋里。
风言风语很快就传开了。有的说我不知廉耻,有的说我被猪油蒙了心。
掌柜的也旁敲侧击地劝过我。“姑娘,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跟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住在一起,名声还要不要了?”我淡淡地说:“我救他的时候,
没想过那么多。”我确实没想过。我只知道,他是个需要救治的病人。其他的,我不在乎。
阿玄也听到了那些流言。他变得比以前更沉默了。那天晚上,他把我拉到院子里。月光很好,
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银边。“卿卿。”他第一次这样叫我。“嗯?”“我会离开的。
”他说,“等我恢复了,我就走,不会给你添麻烦。”我看着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你想走就去走,不用管我。”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转身要回屋。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腕。
他的手很大,很暖,握得我有点疼。“我不想走。”他说,声音很低,但很清晰。我愣住了,
回过头看他。他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卿卿,我不想走。”他又说了一遍。我的心,
跳得飞快。第 8 章我没让他走。我也没能说出那句“你别走”。我们之间的气氛,
从那天晚上开始,就变得有点不一样了。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帮我干活,看我医书。
但我们的眼神,偶尔会碰到一起。然后,又会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移开。我的医馆,
生意越来越好。来找我看病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外县的人慕名而来。我忙得脚不沾地,
有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阿玄就把饭菜端到我面前,看着我吃。他话不多,
但总会把最好的那块肉夹给我。我嘴上不说,心里却是甜的。我觉得,这样的日子,
也挺好的。平静,温暖。就像一个真正的家。我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过下去。
直到那天,那辆奢华的马车出现在百草堂门口。马车是黑色的,车身刻着一种我看不懂的,
很威严的图腾。拉车的四匹马,全是油光水滑的宝马。车夫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神情冷峻,
腰间佩着刀。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马车停在我门口,车上下来一个中年人。他穿着一身锦袍,
气度不凡。他走进药铺,看都没看掌柜的,目光直接落在了正在捣药的阿玄身上。
“太子殿下!”那中年人一看到阿玄,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激动。
“太子殿下!属下终于找到您了!”太子?我手里的药杵“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药铺,
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傻了。掌柜的嘴巴张得老大,能塞进一个鸡蛋。
我呆呆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中年人,又看看一脸茫然的阿玄。太子?哪个太子?阿玄皱着眉头,
看着那个中年人,眼神里全是困惑。“你……是谁?”“属下是影卫统领,赵毅啊!殿下!
您不记得属下了吗?您三个月前在燕国边境遇袭,与主力失散,
我们都以为您……”赵毅说着,声音哽咽了。阿玄,不,应该说是太子殿下,他看着赵毅,
摇了摇头。“我什么都记不起来。”赵毅的脸色一变,立刻站起来,快步走到阿玄面前,
伸手就要去探他的额头。“殿下!您是不是受伤了?”阿玄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躲开了他的手,然后侧身,把我挡在了他身后。这个动作,很自然,也很坚决。
赵毅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这才注意到,太子殿下身后,还站着一个我。他看向我,
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警惕。“这位是?”“她救了我。”阿玄说,“她是我的大夫,闻人卿。
”赵毅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很久。那目光,像刀子一样,把我从头到脚刮了一遍。
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还是挺直了腰板。我没有做错任何事。“闻人姑娘,
多谢您救了太子殿下。”赵毅对我拱了拱手,语气虽然客气,但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疏离,
“我国必有重谢。现在,请让属下护送殿下回宫。”回宫。这两个字,像锤子一样,
砸在我心上。他,要走了。第 9 章阿玄,不,是萧玄,北朔国的太子。他真的要走了。
赵毅的动作很快。他带来了随行的太医,要给萧玄检查身体。又带来了换洗的衣物,
是一身明黄色的锦袍。那衣服,我只在戏文里见过。萧玄换上那身衣服,
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的阿玄,而是一位真正的,不怒自威的储君。
他站在那里,哪怕什么都不说,也有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威压。赵毅和那些侍卫,
对他毕恭毕敬。我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切,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我们之间,
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那墙,叫身份。太医检查过后,说萧玄身体已无大碍,
只是记忆还需慢慢恢复。赵毅当即就准备了马车,要启程回北朔。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萧玄一直没说话。他只是在换衣服的时候,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复杂。有不舍,
有无奈,还有别的什么我看不懂的情绪。临走前,他走到我面前。所有人都看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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