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儿精彩片段

（……脑子存放处，建议不带脑子观看……）月黑风高夜，正是溜号好时候。武林盟主府后院墙头，悄无声儿地冒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少年名叫叶清欢，小名乐乐，此刻他正扒着墙砖，琥珀色的眼珠子贼亮，警惕地左右扫视。底下花园静悄悄，守夜的护卫刚晃悠过去。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没有的小酒窝，双臂一撑，整个人像只灵巧的黑猫，悄无声息落在外面的青石板路上。成了！乐乐拍拍手上沾的灰，叉着腰，对着那堵困了他十八年的高墙做了个大大的鬼脸：“拜拜了您呐！想拿指腹为婚套牢小爷？门儿都没有！顾瑾舟？谁啊？不认识！想让我当金丝雀？下辈子吧！”一身利落的窄袖短打，勾勒出少年人纤细却充满韧劲的身形，黑发在脑后高高束起，随着他豪气干云的动作晃荡。月光落在他白皙的侧脸上，眉眼间是跳脱不羁的鲜活气儿。他深吸一口带着夜露凉意的自由空气，脚尖一点，就要施展轻功窜上房顶，开启他浪迹天涯的伟大征程。“Help——！！ Leave me alone! Please!!!”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哭喊，硬生生把乐乐刚提起来的那口气给吓岔了。他一个趔趄，差点从墙根栽进旁边的臭水沟。“卧槽？！”乐乐惊魂未定地扶住墙，心脏咚咚擂鼓。这大半夜的，谁家哥儿叫这么惨？不对！这叽里呱啦的……洋文？！乐乐整个人都懵了。他穿过来十八年，头回在这纯正东方武侠世界听见字正腔圆的英语！活久见！老外？这破地方还有老外？好奇心瞬间压倒了对自由的渴望，他猫着腰，循着那断断续续、夹杂着巨大抽噎和恐惧的哭喊声，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声音源头是城郊一座废弃的破土地庙。庙门歪斜，里面透出微弱的、摇曳的火光。乐乐屏住呼吸，从破窗户的窟窿眼儿往里瞄。好家伙！庙里篝火旁，五六个衣衫褴褛、满脸油污的乞丐，正围着一个缩在角落的人影推推搡搡。被围住的那个，身形瞧着跟乐乐差不多，也是纤细的少年体态，穿着身料子极好但此刻沾满污泥、被扯得乱七八糟的古怪衣裳——繁复的蕾丝领口被撕开一道口子，精致的金线刺绣蒙着厚厚的灰。那人一头乱糟糟的金色短卷发，在火光下也显得黯淡无光，小脸上更是糊满了泥灰眼泪，狼狈不堪。他被推得踉跄，嘴里爆发出绝望的哭喊：“No! Stop! My… my cloak! Give it back!”（“不！住手！我的…我的斗篷！还给我！”）那声音又尖又细，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乞丐们哄笑着，其中一个正使劲拽着少年身上那件看起来就很值钱的深蓝色天鹅绒短斗篷，嘴里不干不净：“小美人儿，哭什么呀？让哥哥们疼疼你…这身皮子扒下来够咱哥几个吃几顿好的了！”他们显然把这金发碧眼的少年当成了某个落单的、好欺负的柔弱哥儿。乐乐看得火冒三丈。管他老外不老外，几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哭得都快抽过去的小孩？忒不要脸！“喂！几个杂碎！欺负人算什么本事？冲小爷来！”一声清亮的断喝炸响在破庙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气。庙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齐刷刷扭头。只见门口逆光处，站着一个同样身量纤细的黑发少年，双手抱胸，下巴微抬，琥珀色的眼睛里烧着两簇小火苗。虽然看着年纪小，但那气势，活脱脱一只炸了毛的小豹子。乞丐们一愣，看清只有乐乐一个人，还是个“小哥儿”，顿时哄笑起来。“哟，又来一个？今儿什么日子，尽碰上水灵的小美人儿？正好，一块儿陪爷们乐呵乐呵！”为首的乞丐丢开那快被扯掉的斗篷，淫笑着就朝乐乐扑过来，脏手首抓他胸口。乐乐眼神一冷，嘴角却勾起一抹痞气的笑：“乐呵？小爷让你哭都哭不出来！”他动如脱兔。那乞丐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手腕传来钻心剧痛——“咔嚓”！清脆的骨裂声伴随着杀猪般的惨叫响起。乐乐身形矮小，动作却快得惊人，脚下步伐灵动如穿花蝴蝶，拳、掌、肘、膝，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成了凌厉的武器。砰砰砰！闷响伴随着哀嚎，刚才还气焰嚣张的乞丐们如同被狂风扫过的落叶，转眼间就躺了一地，抱着肚子、捂着脸、瘸着腿，哭爹喊娘，看向乐乐的眼神充满了惊骇恐惧。“滚！”乐乐收势站定，对着地上翻滚的“垃圾”们嫌弃地吐出一个字。那几个乞丐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互相搀扶着，瞬间消失在破庙外的夜色里，连那件抢到一半的斗篷都顾不上拿了。世界清静了。乐乐拍拍手，这才把目光转向角落里那个还在瑟瑟发抖的金发“小美人”。他走过去，尽量放柔了声音，带着点安抚的意味：“喂，没事了，坏蛋被我打跑了。你……”他顿了顿，努力从自己那点可怜的、应付过西六级的英语词汇库里往外掏词儿，“Okay？Safe. No hurt. 安全了，懂吗？”那金发少年整个人缩成一团，还在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小声地、持续地呜咽着，像只被暴雨淋透、吓破了胆的幼兽。听到乐乐的声音，他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沾满污泥泪痕的脸。乐乐瞬间倒抽一口冷气。火光下，那张脸……除了糊满了灰和泪，还有那头乱糟糟的金色短卷发，以及那双即使在惊恐中也澄澈得惊人的、此刻盈满泪水如同破碎天空的蓝眼睛……那五官轮廓，那小巧的下巴，那脸型……竟然和自己像了七八分！活脱脱一个异域版的叶清欢！乐乐彻底傻眼了。卧槽？异世界撞脸怪？！“呜…Help… gone?”（“呜…帮…走了？”）少年抽噎着，蓝眼睛里全是惊魂未定，小心翼翼地、带着浓重哭腔问了一句。他试探着往前挪了一点点，像只受惊的兔子。“呃…Yeah! Gone! All gone!”乐乐回过神，赶紧用力点头，手脚并用地比划着，“打跑！Pia! Pia! Boom! 跑了！”他努力做出凶狠打人然后敌人逃窜的夸张动作。少年看着他滑稽的表演，似乎理解了一点，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点，但巨大的恐惧和委屈还在。他吸了吸通红的鼻子，眼泪又吧嗒吧嗒往下掉，嘴里呜咽着：“Scared… so scared… Where… where am I? Father… brother…”（“害怕…好害怕…我在哪儿？父亲…哥哥…”）那哭声细细弱弱，却又连绵不绝，听得乐乐一个头两个大。他平时最烦人哭哭啼啼，可看着眼前这张和自己高度相似、却写满无助的脸，又实在硬不起心肠。他挠挠头，试图模仿对方的哭腔，笨拙地安慰：“哎哟，别哭啦…你看，坏人跑啦…乖啊…嗷嗷嗷~别哭啦~嗷~”他故意把声音拉得又长又怪，还挤眉弄眼。结果这“怪声”一出，那金发少年吓得猛地打了个巨大的哭嗝：“嗝——！”眼泪都吓停了，蓝眼睛瞪得溜圆，茫然又惊恐地看着乐乐，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这滑稽的一幕瞬间戳中了乐乐的笑点。他指着对方那呆滞又挂着鼻涕泡泡的脸，噗嗤一声，接着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噗哈哈哈…嗝儿！你这…哈哈哈…鼻涕泡儿！哈哈哈！”他笑得前仰后合，差点岔气，眼泪都笑出来了。金发少年尤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狂笑弄得彻底懵了，呆呆地看着乐乐，都忘了继续哭。他眨巴着湿漉漉的蓝眼睛，脸上还挂着泪痕和泥道子，那模样又可怜又滑稽。乐乐好不容易止住笑，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他看着尤金那双因为恐惧和迷茫而显得格外深邃的蓝眼睛，再看看那张和自己像得出奇的脸，心里那点因为离家出走被打断的郁闷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到无法忽视的好奇和……一丝奇异的亲近感。这哭包小老外，哪儿冒出来的？怎么跟自己长得这么像？还被人欺负成这样？“行了行了，不逗你了。”乐乐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可靠的样子，朝尤金伸出手，“坏蛋打跑了，你现在安全了。我叫叶清欢，你可以叫我乐乐。”他用手指了指自己，“乐乐。”尤金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又看看乐乐脸上尚未完全褪去的笑意和那双温暖的琥珀色眼睛。巨大的惊吓过后，一种强烈的、源自本能的依赖感猛地攫住了他——皮肤饥渴症在极度缺乏安全感时汹涌发作。他几乎是在乐乐话音落下的瞬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整个人猛地扑了上去！“Oh!”乐乐猝不及防，被扑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尤金两条纤细却异常有力的胳膊死死箍住了乐乐的左臂，像藤蔓缠住了树干，整张脏兮兮的小脸也埋进了乐乐的肩窝，身体还在微微发抖。那力道之大，勒得乐乐龇牙咧嘴。“喂喂喂！轻点！勒死我了！”乐乐试图把手臂抽出来，但尤金抱得死紧，还发出小动物般无助的呜咽：“Dont go… please… Scared…”（“别走…求求你…害怕…”）乐乐僵住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怀里少年身体的颤抖和传递过来的巨大恐惧。这黏糊劲儿……也太夸张了吧？比三岁小孩还黏人！他低头，只能看到对方乱糟糟的金色发顶，和一小截白皙得近乎透明的后颈——即使沾着灰，那肤色也比自己更冷更白。“唉……”乐乐认命地叹了口气，放弃了挣扎，用没被抱住的那只手，生疏地、有点僵硬地拍了拍尤金单薄的后背，“好了好了，不走不走。怕啥，有小爷在呢。”他顿了顿，看着对方那身价值不菲但破破烂烂的异域装束，再看看那张和自己酷似的、布满泪痕的脏脸，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冒了出来。这从天而降、语言不通、还跟自己撞脸的哭包小老外……总不能丢这儿不管吧？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那颗埋在自己肩窝的金色脑袋，用一种宣布重大决定的语气说道：“喂，金毛小哭包，听懂听不懂都听着啊！小爷我，叶清欢，今儿正式宣布——你，被我捡到了！以后，就跟着小爷我混江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