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凯旋之殇京城长安，三月春盛。我，丞相嫡女云舒薇，正立于府中最高的望月楼上，
眺望着那条通往皇城的朱雀大道。今日，我的未婚夫，大将军陆景渊，将率领镇北军凯旋。
他出征三年，平定北境狼烟，换来了大夏朝至少二十年的安稳。他是百姓口中的战神，
是皇上倚仗的利刃，更是我从豆蔻年华便倾心相待，即将执手一生的良人。楼下，
母亲一遍遍地催促，让我换上早已备好的宫装，随父亲一同入宫面圣，迎接我们的英雄。
我抚摸着腕间那只他临行前送我的，质地温润的白玉镯，唇边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薇儿，
快些，莫让陛下和将军久等。”母亲的声音里满是喜气。我应了一声，
最后望了一眼那人潮涌动的长街，转身下楼。铜镜里，映出一张薄施粉黛的脸。眉如远山，
眼若秋水，一身藕荷色宫装，衬得我身姿纤弱，却也难掩那份世家贵族的清贵之气。
我对自己说：“云舒薇，今天是你最好的日子。”是的，父亲说，待陆景渊回朝，
陛下便会下旨，为我们举行大婚。我亲手绣了三年的嫁衣，每一针每一线，
都藏着我的思念与期盼。如今，终于要派上用场了。丞相府的马车，在禁卫军的护卫下，
平稳地驶入宫城。金銮殿外，百官早已列队等候。父亲身为文官之首，站在最前列。
我跟在母亲身边，立于女眷席中，心脏因为期待而砰砰直跳。“镇北大将军，陆景渊，
觐见——”随着内侍尖细高亢的唱喏，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身披玄甲，手持长剑，
踏着铿锵有力的步伐，走上了汉白玉的台阶。玄甲上还带着边关的风霜，
甚至有未曾擦拭干净的暗色血迹。那张曾对我温柔含笑的脸，此刻被风沙雕刻得棱角分明，
一双眸子深邃如寒潭，透着慑人的杀伐之气。他瘦了，也黑了，但更加英武逼人。
我的目光胶着在他身上，一刻也无法移开。我看见他走过我父亲身边时，
脚步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眼神也未曾有片刻的偏移。我的心，微微一沉。或许，
是我想多了。殿前失仪，乃是大罪。他身为大将军，自然要时刻谨记君臣之礼。
陆景渊走到殿中，单膝跪地，声如洪钟：“臣，镇北大将军陆景渊，幸不辱命，
已尽数歼灭北狄主力，斩其王首，俘其王庭三千人！北境已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椅上的皇帝龙颜大悦，起身虚扶一把：“爱卿平身！此番大捷，爱卿当居首功！说吧，
你想要什么赏赐？金银、美女、良田、高官，朕都可以允你！”满朝文武，都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都知道，陆大将军和云相的女儿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他此刻所求，必然是天子赐婚，
成就一段佳话。我攥紧了手中的丝帕，手心沁出细密的汗珠。
我甚至能感受到周围那些夫人小姐们投来的艳羡目光。陆景渊缓缓起身，
那双曾无数次凝望我的眼眸，终于扫向了百官。然而，他的目光掠过我父亲，掠过我，
就如同看待两个完全陌生的木偶，没有半分情绪。我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一种莫名的恐慌，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我的四肢百骸。他再次抱拳，对着皇上深深一揖。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没有了刚才的激昂，只剩下一种令人胆寒的冰冷和决绝。他说：“臣，
不求金银，不求美女，亦不求高官厚禄。”“臣只有一个请求，恳请陛下恩准。
”皇帝笑道：“哦？但说无妨。”陆景渊抬起头，目光如刀，直直地刺向我父亲，然后，
又转向了我。那眼神里，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旧日温情，
只有一片荒芜的漠然和……刻骨的恨意。我浑身一颤，几乎站立不稳。恨？为什么？然后，
我听到了那句足以将我，将我整个云家打入万劫不复深渊的话。他一字一句，
清晰无比地说道：“臣恳请陛下，赐死通敌叛国之罪臣，丞相云鹤年，满门抄斩，以正国法！
”轰——我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瞬间炸开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金銮殿上，
落针可闻。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骇与不可置信。我看见我年过半百的父亲，
身躯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那张素来沉稳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茫然和惶恐。
母亲更是眼前一黑，若非身边的侍女扶着，早已瘫倒在地。而我，
死死地盯着殿中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那个我爱了十年，等了三年，
即将与我共度一生的男人。他大胜归来，万民敬仰，荣耀加身。他做的第一件事，
不是求娶我。而是，求皇上，赐死我全家。二 背叛之刃“陆景渊！你……你血口喷人！
”父亲最先反应过来，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陆景渊的手都在哆嗦。
“老臣为大夏朝鞠躬尽瘁三十余载，何时有过通敌叛国之举？你……你这是何等恶毒的污蔑！
”陆景渊冷笑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刺耳。“云相，若要人不知，
除非己莫为。你敢说，我镇北军与北狄主力决战前夜，后方粮草被烧，险些全军覆没，
不是你向北狄泄露了我军的粮草路线？”父亲脸色煞白：“一派胡言！
粮草路线乃军中最高机密，老臣一个文官，如何得知？又怎会做出此等自毁长城之事？
”“如何得知？”陆景渊的目光转向我，那眼神里的轻蔑与厌恶，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针，
扎进我的心里，“自然是你的好女儿，我的好未婚妻，云舒薇，从我这儿套取的情报！
”我的血液，在瞬间凝固。周围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部聚焦在我身上。有震惊，
有怀疑，有鄙夷，有幸灾乐祸。我看着陆景渊那张颠倒黑白的嘴脸，只觉得荒谬到了极点。
我笑了，是真的笑了出来。“陆将军。”我扶着侍女的手，一步一步，从女眷席中走了出来，
走到殿前，走到他的面前。我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双曾经温柔得能溺死人的眼睛。“你说的，
是我吗？是我云舒薇，在你出征前，将云家世代相传的‘护心甲’穿在你身上，
叮嘱你万事小心；是我云舒薇，在你征战的三年里，为你抄写了上千卷经文，
祈祷你平安归来；是我云舒薇，在你粮草不济时，说服我父亲，动用云家百年积蓄，
捐出五十万两白银，为你凑齐军饷。”“你说我通敌？陆景渊，你用的是云家的钱，
穿的是云家的甲，打赢了仗，回过头来，就要灭云家的满门？”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掷地有声。大殿之上，一片哗然。云家捐赠五十万两白银充作军饷的事情，是人尽皆知的。
若云家通敌，岂会如此倾尽家财资敌？这根本不合逻辑。陆景渊的脸色微微一变，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巧言令色！谁知道你云家是不是在演一出苦肉计？先获取我的信任，
再在最关键的时刻，给我致命一击！五十万两白银，对于家财万贯的云相来说，算得了什么？
若北狄胜了，你们云家作为最大的功臣，得到的回报，何止千百倍！”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高高举起：“陛下，请看！这是臣从北狄王帐中搜出的密信，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
云鹤年早已与北狄达成协议，只要我镇北军一败，他便会在朝中策应，打开京城城门，
迎北狄大军入关！”太监接过信，呈到皇帝面前。皇帝展开信，脸色越看越沉。
我父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叩首道：“陛下明鉴！此信必是伪造！笔迹可以模仿，
但老臣对大夏的忠心，天地可鉴啊！”皇帝将信纸缓缓放下，目光幽深地看着我父亲，
又看了看陆景渊，最后，落在了我的身上。“云舒薇，”他开口了，声音听不出喜怒，
“陆爱卿所言，你怎么说？”我知道，此刻，我说的每一个字，
都关系到云家上百口人的性命。我深吸一口气，迎着帝王审视的目光，
不卑不亢地说道：“回禀陛下，陆将军所言，纯属诬陷。臣女只有三个问题，
请陆将军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回答。”“第一，陆将军说我套取粮草路线。敢问将军，
粮草路线是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告知于我的？”陆景渊眼神闪烁了一下，
冷哼道：“自然是在你我往来的书信之中。”“哦？书信？”我笑了，“我与将军的书信，
每一封都由军中驿站传递，层层审查。若信中有如此重要的军事情报，为何一路畅通无阻，
无人察觉？还是说，将军认为，大夏朝的军驿监察，形同虚设？”这话一出，
负责军驿的几位官员顿时脸色一白，纷纷出列，表示绝无可能。
陆景渊的脸色更难看了：“你……你巧舌如簧！或许，你是用了我们之间的暗号！”“暗号？
”我笑得更冷了，“我与将军之间，确实有过一些女儿家的私密话。比如，
我说‘今夜月色正好’，将军便知我是想你了。敢问将军，我们的粮草路线，
是用‘月色’代表，还是用‘想念’代表？如此军国大事，竟用这般儿戏的暗号传递，
陆将军，你是在侮辱陛下和满朝同僚的智商，还是在炫耀你镇北军的治军无方？”“你！
”陆景渊被我堵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我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
继续说道：“第二问。将军说，从北狄王帐中搜出我父亲的亲笔信。敢问将军，
北狄王兵败逃亡，仓皇之际，为何别的重要军报不带，偏偏要带上这封通敌的信？
是生怕自己死后，我们大夏朝内部不够乱，特意留下证据，让将军你来构陷忠良吗？
”“这……”陆景tribune, 陆景渊额上已经渗出了冷汗。“第三问，
也是最重要的一问。”我的声音陡然拔高，目光如利剑般刺向他，“陆将军，
你说我云家通敌，是为了荣华富贵。那么你呢？你，陆景渊，大胜归来，不念旧情，
不顾事实，执意要置我云家于死地，又是为了什么？”我一步步向他逼近，盯着他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问道：“是你背后，有了更高贵的女人，需要你用我云家的覆灭，来做投名状吗？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我看到陆景渊的瞳孔，猛地一缩。我看到坐在皇帝下首，
一直沉默不语的长公主，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那一瞬间，所有的线索，
都在我脑海里串联了起来。我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三 金令之威我为什么会提到长公主？
因为就在刚才，陆景渊踏入大殿的那一刻，他那双目不斜视的眼睛，
唯一一次有了片刻的停留，就是在他经过长公主李清月座位的时候。
那是一个极其细微的眼神交汇，快得几乎让人无法捕捉。但，我捕捉到了。
因为我的全部心神，都在他身上。长公主李清月，当今圣上的同胞姐姐，先帝最宠爱的女儿。
她年少时曾下嫁给一位侯爷，可惜侯爷早逝，她年纪轻轻便守了寡，至今未再嫁。
她手握重权，掌管着皇家的“凤仪卫”，是朝中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过去，
她与我们云家并无交集，甚至可以说，因为我父亲坚持文臣治国，反对外戚干政，
与她颇有些政见不合。而陆景渊，他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支持，来巩固他军中第一人的地位，
甚至，实现他更大的野心。这个支持，我父亲给不了，我们云家也给不了。但长公主可以。
一个手握兵权的战神，一个掌控禁卫的公主。他们若结合，将是何等恐怖的一股势力？只是，
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个我，隔着我身后的整个丞相府。所以，我必须死。云家，必须亡。
这就是他今天，要在我云家身上，泼上这盆“通敌叛国”脏水的真正原因！可笑我还以为，
他是为了什么江山社稷，是为了什么崇高的理想。原来，到头来，不过是为了权力和女人。
想通了这一切，我心中最后一点残存的爱意与温情，也彻底被冰冷的恨意所取代。
我看着陆景渊那张因为被我说中心事而略显慌乱的脸，心中只剩下无尽的嘲讽。“陆景渊，
你不敢回答吗？”我冷冷地看着他，“是我说中了吗？让你功成名就、风光无限的未婚妻，
终究是比不上一位能给你带来滔天权势的公主殿下，对吗？”“住口！”陆景渊厉声喝断我，
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云舒薇，你死到临头，还敢在此妖言惑众，攀诬皇室！我看你云家，
真是死有余辜！”他转向皇帝，再次跪下：“陛下！云氏一门，巧言令色，颠倒黑白！
如今更是口出狂言，侮辱长公主殿下！此等罪行，罄竹难书！恳请陛下降旨，
立刻将云家满门拿下，明正典刑！”一直沉默的长公主，此刻也缓缓起身。她凤目含威，
面罩寒霜，对着皇帝盈盈一拜：“皇弟，云氏女口无遮拦，败坏臣姐声誉，臣姐无话可说。
但陆将军所言，句句属实。臣姐的凤仪卫，亦在北狄俘虏口中，得到了云家通敌的佐证。
请皇弟，为天下纲纪，为大夏安危，定夺！”她的声音，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
彻底斩断了我云家最后一丝生路。凤仪卫的佐证。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父亲面如死灰，瘫倒在地。母亲早已泣不成声。文武百官，噤若寒蝉。
那些平日里与我父亲交好的官员，此刻都低下了头，不敢与我们云家有任何牵连。
这就是朝堂，这就是人心。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皇帝的目光在陆景渊和长公主脸上扫过，最终，落在了我们一家人身上。那眼神里，
带着一丝惋惜，但更多的是帝王的冷酷与决断。我知道，他动心了。一个丞相世家，
和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掌控禁卫的公主的联盟相比，孰轻孰重，他分得清。牺牲一个云家，
换来朝局的“稳定”，换来对陆景渊和长公主的安抚，对于一个帝王来说，
是一笔划算的买卖。所谓的真相，所谓的忠诚，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一文不值。“来人。
”皇帝的声音，终于冷冷地响起，“将云鹤年一家，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御林军应声而上，冰冷的铁甲发出“哗啦”的声响，像地狱传来的催命符。陆景渊的嘴角，
勾起一抹得意的，残忍的微笑。他看着我，用口型无声地对我说：你输了。
长公主也向我投来一个胜利者的眼神，充满了轻蔑与不屑。我输了吗？不。我云舒薇，
还没有输。我云家，也绝不会就这么任人宰割！
在御林军的铁索即将套上我父亲脖颈的那一刻，我猛地从袖中抽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支金光闪闪的令箭。“且慢！”我高举令箭，用尽全身力气，
厉声喝道：“先帝御赐金令在此，见令如见先帝！谁敢放肆！”那支令箭，是先帝在世时，
赐予我祖父的。我祖父曾是先帝的老师，为大夏朝立下过汗马功劳。先帝赐此金令，
许我云家，可在危难之时，向皇帝提一个要求，只要不违背祖宗社稷，皇帝必须应允。
这是我云家最后的，也是最强的底牌！所有人都愣住了。皇帝的脸色也变了。
他认得那支令箭。陆景渊和长公主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舒薇……”父亲震惊地看着我，
他没想到，我竟随身带着这件传家之宝。我没有理会任何人，手持金令，
一步步走到皇帝面前，跪了下去。“陛下。”我的声音，冷静得可怕，“臣女云舒薇，
今日动用先帝金令，不求陛下赦免我云家死罪，也不求陛下饶我家人性命。”我的话，
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意外。皇帝皱眉：“那你要求什么？”我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也看着满朝文武，看着那对站在我对面，以为胜券在握的狗男女。“臣女只求陛下，
给我云家，也给陆将军一个机会。”“我请求，与陆景渊，当庭对质！”“不，
不是口舌之辩的对质。”我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要的，
是‘三司会审’！”“请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主官，会同审理此案！
当着天下人的面，审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若审明，我云家确有通敌之罪，
我们甘愿受千刀万剐，绝无怨言！”“若审明，我云家是清白的……”我的目光，
如淬毒的匕首，狠狠地射向陆景渊。“那么，诬告陷害朝廷一品大员，该当何罪，
就请陆大将军，以身受之！”四 司会审三司会审！这四个字一出，整个金銮殿，
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大夏朝的律法，三司会审是仅次于皇帝亲审的最高审判形式。
一旦启动，就意味着案件的每一个细节，都将被放在阳光下，用最严苛的程序，
最挑剔的眼光，反复检验。这里面，再没有皇帝个人好恶与权衡的空间，一切，
只以证据和律法为准绳。这对于陆景渊和长公主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因为，
他们所谓的“证据”，根本经不起推敲！那封所谓的“密信”，必然是伪造的。
只要找到顶尖的鉴伪大师，一定能找出破绽。而那些所谓的“人证”，
凤仪卫抓来的北狄俘虏，更是笑话。屈打成招的供词，在三司的老狐狸面前，
三言两语就能让其漏洞百出。陆景渊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死死地瞪着我，那眼神，
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他怎么也想不到，我这个在他眼中柔弱可欺，
只知情情爱爱的闺阁女子，竟会在绝境之中，拿出先帝金令，逼出这样一招绝杀！“陛下，
不可！”长公主最先反应过来，急声道，“云家罪证确凿，何须多此一举！
此女分明是想拖延时间，混淆视听！”陆景渊也立刻附和：“长公主所言极是！
此等叛国大案，宜快刀斩乱麻，以儆效尤！岂能容一介女流，在此胡搅蛮缠，动摇国法！
”他们越是反对，就越是证明了他们心虚。皇帝不是傻子，他看着这对男女的急切模样，
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帝王心术，最重平衡。方才，他确实想牺牲云家，
来安抚军方和长公主。但现在，我拿出了先帝金令。这金令，代表的是先帝的遗命，
是皇家的信誉。他若公然违背，传出去，天下人会如何看他这个皇帝？会说他不孝不义，
连先帝的承诺都可以置之不理。而且，我求的，不是赦免，而是“审案”。于情于理，
他都没有拒绝的理由。更重要的是，陆景渊和长公主的结合，
以及他们今天这番咄咄逼人的做派，已经让他感受到了威胁。帝王，最忌惮的，
就是臣子权力过大，甚至到了可以左右朝局的地步。一个清白的、被打压的云家，
远比一个与军方势力结合的云家，对他更有用。他需要我父亲，继续做那个平衡朝堂的棋子。
短短一瞬间，皇帝心中已经有了千百个计较。他缓缓开口，声音威严，
不容置喙：“先帝金令，朕，不能不遵。”“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左都御史何在？
”三位主官立刻出列，躬身领命：“臣在。”“朕命你们三人，即刻组成会审衙门，
即日开审云鹤年通敌一案。务必查个水落石出，还朝堂一个真相，还天下一个公道！
”“审案期间，云家一干人等，暂押刑部大牢，但不得用刑。陆景渊将军，作为原告，
需随时配合调查。”“退朝！”说完，皇帝一甩龙袖，转身离去，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
“陛下！”陆景渊和长公主齐声惊呼，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龙袍的衣角，消失在屏风之后。
大势已去。他们的计划，被我硬生生，从悬崖边上给拉了回来。陆景渊转过身，
一步步走到我面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云舒薇，你很好。你真的，很好。”“你以为，
这样就能救得了云家吗？我告诉你，你只是让他们多活几天而已。三司会审？你以为那些人，
敢为了你一个将死的家族，得罪我和长公主吗？”“你等着。我会让你，让你全家，
在无尽的绝望中，死得更惨！”我抬起头，迎着他狠戾的目光，平静地笑了。“是吗？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我看着他，这个我曾经爱入骨髓的男人，轻声说道：“陆景渊，
从你在大殿上，说出那句话开始，你我之间，就只剩下，不死不休。”说完，
我不再看他一眼，转身扶起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母亲，随着父亲，在御林军的“护送”下，
走向了那座象征着死亡与绝望的，天牢。我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战斗，
现在才刚刚打响。五 绝地反击刑部天牢，阴暗，潮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与腐朽混合的霉味。我们一家人，
被关在了一间还算干净的“优待”牢房里。这大概是皇帝最后的“恩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