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蚀的钢筋在铅灰色的天幕下支棱着，

像极了布莱恩当年在边境战场见过的、被炮火掀翻的铁丝网骨架。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腐殖质混合的腥气，每一口吸入肺里，

都带着末世独有的、呛人的颗粒感，刮得喉咙发紧。

布莱恩的后背死死抵着一根碳化的混凝土柱，

粗糙的柱面磨得他后背上的旧伤隐隐作痛——那是三年前对抗尸潮时留下的弹片疤痕，

如今却被新的伤口覆盖。他光着上半身，古铜色的皮肤紧绷在160斤的健壮躯体上，

每一块肌肉都因极致的挣扎而贲张，线条像浇筑的钢铁般硬朗。

但这副曾在战场上徒手拧断过三个敌人脖子的躯体，此刻却被粗如手臂的铁链死死捆着，

铁链嵌入皮肉，磨出的血痕与怪物抓挠的伤***织在一起，

鲜红色的血珠顺着肌肉的沟壑往下淌，滴在黑色工装裤的裤脚，晕开一朵朵暗沉的花。

他的脚上还穿着那双迷彩蓝色的Nike空军一号板鞋，鞋帮处的迷彩纹路被血渍染了一角，

却依旧能看出被精心保养的痕迹——鞋边没有磨损，

鞋面上的褶皱都带着被反复擦拭的柔和感。这双鞋是他退伍时战友们凑钱送的礼物，

班长老周拍着他的肩膀说“布莱恩，退伍了也别丢了军人的精气神，这鞋陪你走踏实路”，

那天宿舍里的笑声、啤酒泡沫的味道，还有鞋盒打开时那股淡淡的橡胶清香，

是他在末世三年里，唯一敢反复回想的温暖。可现在，这仅存的温暖，

正被那双枯树枝般的爪子盯上。撕裂者站在他面前，三米多高的身躯笼罩着大片阴影。

它的皮肤是灰黑色的鳞甲，缝隙里渗着粘稠的绿色汁液，每动一下，汁液就会滴在地上，

将水泥地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坑洼。头颅像被强行拼接的野兽头骨，

眼窝深处跳动着两团暗黄色的光，光线扫过布莱恩时，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

仿佛在打量一件即将被拆解的玩具。它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用那双布满倒刺的爪子，

缓缓伸向布莱恩的脚踝。布莱恩猛地挣扎起来，

铁链与混凝土柱碰撞发出“哐当哐当”的巨响，震得他手腕脚踝***辣地疼。

铁链上的铁锈混着血渍，钻进磨破的皮肉里，刺得他头皮发麻。他想嘶吼，想咒骂，

想告诉这怪物有本事冲自己来，可嘴上贴着的黑色胶布死死封住了他的嘴，

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响，胸腔里翻涌的愤怒与恐惧，几乎要将他的肺撑破。

他看见撕裂者的爪子勾住了板鞋的鞋带，动作缓慢得像是在炫耀。鞋带被一根根解开，

那只迷彩蓝色的鞋舌，曾被他无数次弯腰抚平，指尖划过上面细密的针脚时，

总能想起战友们凑钱时窘迫又真诚的模样，此刻却随着撕裂者的动作，无力地耷拉下来。

然后，撕裂者抓住了鞋帮，稍一用力——“刺啦”一声，鞋带与鞋孔的连接处被硬生生扯断，

布莱恩感觉那声音像针一样，精准地扎进了他的心脏，比身上任何一道伤口都疼。

板鞋被完整地脱了下来，撕裂者将它举到布莱恩眼前，暗黄色的眼窝里似乎闪过一丝戏谑。

布莱恩的瞳孔骤缩，死死盯着那只鞋，喉咙里的闷响变得愈发急促，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不是因为身上的伤痛，而是因为那双手正在对他最珍视的东西，

做着最残忍的事。他能清晰地看到鞋面上被自己蹭掉的一点迷彩漆，

那是去年在废墟里搜寻物资时，为了躲避尸群，膝盖跪地磨掉的，当时他心疼了好几天，

用蓝色颜料小心翼翼地补过，此刻那处补漆的痕迹，在暗黄色的光线下格外刺眼。

撕裂者的爪子猛地收紧。“咔嚓”“撕拉——”两种声音同时响起，

迷彩蓝色的鞋面被从中撕开，橡胶鞋底与鞋帮分离开来，白色的中底海绵露在外面，

像被剖开的内脏。布莱恩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混着嘴角溢出的血丝，

滑落在胸前的抓痕上，刺痛感让他更加清醒地意识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他想起退伍那天，

自己穿着这双鞋走出军营，阳光洒在鞋面上，蓝色的迷彩纹路像跳跃的火焰，如今这火焰，

正被怪物的爪子掐灭。撕裂者似乎嫌破坏得不够彻底，爪子翻飞间，板鞋被撕成了碎片，

蓝色的鞋面布料、白色的海绵、黑色的橡胶碎片，散落在地上，其中一块碎片上，

还印着半个Nike的对勾标志——那是他曾经最引以为傲的标志，现在却成了破碎的嘲讽。

布莱恩闭上眼，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几乎窒息，

连呼吸都带着颤抖。可就在他以为一切都结束时，撕裂者却停下了动作。它抬起爪子，

掌心泛起一层淡绿色的光晕，那光晕带着诡异的生命力，对着地上的鞋碎片轻轻一挥。

那些散落的碎片突然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缓缓升空，

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拼接、复原——撕开的鞋面重新粘合，断裂的鞋带回到原位，

甚至连被扯掉的鞋标，都精准地贴回了原来的位置，补过漆的那处痕迹，也完好无损。

一双完好无损的迷彩蓝色Nike空军一号，再次出现在撕裂者的爪子里。

布莱恩猛地睁开眼，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他以为是幻觉，是自己疼到出现的臆想，

可那熟悉的鞋型，那被他磨得微微发亮的鞋头，都真实得刺眼。希望刚在他心底冒了个尖，

就被撕裂者接下来的动作，狠狠踩碎。撕裂者的另一只爪子燃起一团暗红色的火焰，

火焰没有温度，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焦灼感，靠近时，

布莱恩能感觉到自己的汗毛都在蜷缩。它将复原的板鞋凑到火焰旁，不过几秒钟，

鞋面就开始发黑、卷曲，橡胶鞋底融化成粘稠的液体，白色的海绵被烧得焦黑，

发出“滋滋”的声响，还冒着淡蓝色的烟雾。那是板鞋燃烧的味道，

混杂着橡胶与布料的焦糊味，钻进布莱恩的鼻子里，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看着板鞋在火焰中迅速化为一堆黑色的灰烬，风一吹，飘散在空气中，

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这一次，他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喉咙里的“呜呜”声带着绝望的哭腔，

浑身的肌肉都因极致的痛苦而抽搐，手腕处的皮肤被铁链磨得鲜血淋漓，他却浑然不觉。

可撕裂者的折磨，才刚刚开始。淡绿色的光晕再次亮起，地上的灰烬重新聚拢，

像是时光倒流般，一双崭新的迷彩蓝色板鞋又一次出现在撕裂者手中。然后，

是再一次的撕裂——爪子撕开鞋面时，

布莱恩仿佛听到了战友们的笑声在耳边破碎；再一次的复原——板鞋完好如初时，

他又看到了军营里的阳光；再一次的焚烧——火焰升起时，所有的温暖都被烧成了灰烬。

“哐当……哐当……”布莱恩的挣扎越来越无力，铁链的碰撞声也变得低沉。

他看着撕裂者反复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每一次撕裂，都像在撕扯他的灵魂；每一次复原，

都像是在给他希望后又狠狠砸烂；每一次焚烧，都将他心底最后一点支撑，烧成灰烬。

他的眼前开始浮现幻觉，看到战友们躺在血泊里，看到军营被尸潮淹没，

看到自己抱着这双鞋在废墟里奔跑，而身后，是永远追不上的黑暗。他的脸上布满了泪痕，

原本坚毅的眼神里，只剩下心疼、愤怒与深深的无助。他在心里疯狂祈祷，

祈祷这个怪物能停下，哪怕是冲他来，

哪怕是让他承受更痛苦的折磨——断骨、剥皮、烈火焚身，他都能扛住，只要放过那双鞋。

那不是一双鞋啊，那是他对过去的念想，是他在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末世里，

仅存的一点“人”的痕迹。撕裂者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祈祷，停下了动作。

它举着刚复原的板鞋，暗黄色的目光在布莱恩脸上扫过，停留在内眼角未干的泪滴上，

停留在他死死盯着板鞋的、充满痛苦的眼神里。过了几秒，

它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浑浊的水在冒泡，

又像是在压抑着某种恶意的愉悦。突然，撕裂者的眼窝亮了一下，暗黄色的光跳跃着，

像是想到了新的、更残忍的玩法。它将手中的板鞋放在一边，然后抬起爪子，

掌心的绿色光晕变得更加浓郁，像一团粘稠的绿雾。空气中泛起一阵波动，

布莱恩眼睁睁看着，那只放在地上的板鞋旁，

渐渐浮现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身影——同样的迷彩蓝色，同样的鞋型，

甚至连鞋头那一点点被他磨出的光泽，都复制得分毫不差。是赝品。布莱恩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双鞋没有温度，没有被他踩过的细微磨损，没有他指尖反复擦拭留下的痕迹，

只是一个冰冷、僵硬的复制品，像个没有灵魂的傀儡。可撕裂者却像得到了宝贝，

抓起那只赝品鞋，走到布莱恩身前，将它平平地放在了他的肚子上。

那只鞋的鞋底贴着他汗湿的皮肤，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

像是一块冰贴在了滚烫的肉上。他拼命扭动身体，想把鞋抖掉，可铁链捆得太紧，

他的挣扎只让肚子上的肌肉更加紧绷，反而让那只鞋贴得更牢，鞋边的橡胶硌着他的肋骨，

疼得他喘不过气。然后，撕裂者的爪子按在了赝品鞋的鞋面上，

绿色的光晕顺着爪子流淌下来，渗入鞋身，又从鞋底钻进布莱恩的皮肤里。

一阵钻心的疼痛猛地从肚子传来，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往肉里扎，又像是被滚烫的烙铁按住，

皮肉都在滋滋作响。布莱恩的身体弓了起来，像一张被拉满的弓，喉咙里发出凄厉的闷吼，

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皮肤，将胸前的血痕冲刷得更加清晰。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只赝品鞋正在与他的肚子融合——鞋底的橡胶像是融化的岩浆，

与他的皮肤粘在一起，每一寸都在灼烧；鞋面的布料顺着他的肌理蔓延，

每一根纤维都像是扎根进了血肉里，与他的神经缠绕在一起，鞋尖的位置传来的刺痛，

仿佛是他自己的指尖被碾碎。疼痛持续了整整一分钟，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撕裂者收回爪子时，那只迷彩蓝色的赝品鞋，已经牢牢地长在了布莱恩的肚子上，

边缘与皮肤的连接处，甚至渗出了淡淡的血丝，看起来诡异又恶心，

像是他的身体里长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器官。布莱恩低下头，

看着肚子上那只不属于自己、却又无法剥离的鞋，胃里一阵干呕，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他能感觉到那只鞋的存在，每一次呼吸，都能带动鞋面与皮肉的拉扯，疼得他浑身发抖。

他绝望地发现，怪物不仅要摧毁他的念想，还要用这样的方式，把这份折磨永远留在他身上，

让他走到哪里，都带着这屈辱的印记。撕裂者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它转过身，

捡起那只真正的板鞋，随意地放在了不远处的墙角——那里堆着一堆废弃的钢筋，

板鞋靠在钢筋上，鞋头微微倾斜，像是在无声地看着他，又像是在哀悼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

然后撕裂者又走回布莱恩面前，用爪子拍了拍他肚子上的赝品鞋，发出“砰砰”的闷响，

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每拍一下，布莱恩都能感觉到肚子里传来的震荡，疼得他眼前发黑。

布莱恩的目光死死盯着墙角那只真正的板鞋，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让它再被破坏了。

可他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撕裂者再次走向那只鞋，

枯瘦的爪子在鞋面上轻轻划过，像是在抚摸一件即将被毁灭的珍宝。这一次，

撕裂者没有撕碎它，也没有焚烧它。它弯腰捡起板鞋，走到一个破旧的金属架子旁，

架子上放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瓶身布满了裂纹，边缘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

不知道曾经装过什么。撕裂者将板鞋塞进玻璃瓶里，瓶子不大，板鞋被强行挤压着，

鞋面皱成一团，鞋帮也被压得变形，像是被囚禁的囚徒，无助地蜷缩着。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