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身,检查她的伤势,指尖触到她肩头的淤青时,动作明显放轻了:“说了让你退回去。”
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责备,却更多的是担忧。
那天,谢临舟帮青崖派平定了乱局,还帮着修补被烧毁的藏经阁。
沈清欢缠着他教自己剑法,他起初不肯,架不住她软磨硬泡,最终还是在清晨的练剑场,教了她一套基础的防身剑式。
“手腕再稳些,剑要对准对方的破绽,而非蛮力硬拼。”
他站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腕调整姿势,呼吸落在她颈间,带着淡淡的松木香。
沈清欢的心跳得飞快,注意力全在他温热的掌心,连剑式都忘了怎么摆。
“走神了。”
他松开手,后退一步,目光落在她腰间的剑穗上,“你的剑穗……和你一样的!”
沈清欢急忙解释,脸颊通红,“我觉得好看,就换了。”
谢临舟看着那截白棉线,沉默了很久,忽然从自己剑上解下剑穗,递到她面前:“这个给你,比你的更结实。”
那剑穗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沈清欢小心翼翼地接过,指尖碰到他的手,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去。
她看着他,鼓起勇气问:“谢统领,你下次还会来青崖派吗?”
他收拾好长剑,语气平淡:“若有公务,会来。”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练剑场,没再回头。
沈清欢握着那截白棉线剑穗,心里又甜又涩——他给了她剑穗,却没给她肯定的答复。
可她还是把那剑穗系在了自己的剑上,日夜不离。
她不知道,谢临舟离开青崖派后,站在山门外,看着那片熟悉的桃林,久久未动。
他腰间没了剑穗,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就像他看似冷硬的心里,忽然被人凿开了一道缝,漏进了些许光亮。
之后的两年,谢临舟来过青崖派三次。
每次来,要么是为了公务,要么是路过,停留的时间都不长,却总会教沈清欢几招剑法,或是陪她在桃林里坐一会儿,听她讲青崖山的趣事。
沈清欢的轻功渐渐好了起来,能跟着他在林间穿梭;她的剑法也越来越精湛,连师父都夸她“进步神速”。
她以为,他们之间的距离在慢慢拉近,首到那次,她在镇武司的驿站外,看到谢临舟和一个穿着月白长裙的女子站在一起。
那女子是“药王谷”的传人苏婉凝,江湖中有名的美人,医术高超。
沈清欢躲在树后,看着苏婉凝递给谢临舟一瓶药,轻声说:“你总是受伤,这瓶‘护心丹’你带着,能应急。”
谢临舟接过药,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温和:“多谢苏姑娘。”
沈清欢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她看着他们并肩离开的背影,女子的裙摆和男子的玄色劲装相映,竟那般般配。
她想起自己腰间的剑穗,忽然觉得有些可笑——或许那剑穗,只是他随手送出的东西,并非她以为的特殊。
那天晚上,沈清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那截白棉线剑穗,哭了很久。
她第一次意识到,谢临舟是镇武司统领,是江湖中的大人物,而她只是青崖派一个普通的弟子,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身份,还有他从未言说的心事。
没过多久,朝廷下了令,要谢临舟率军去西北平定叛乱。
临行前,他来青崖派见了沈清欢一面。
“我要去西北,归期未定。”
他站在桃林里,看着满树桃花,语气平静,“青崖山安稳,你好好练剑,照顾好自己。”
沈清欢看着他,眼眶通红,却强忍着没掉眼泪:“你会回来吗?”
他沉默了片刻,抬手想摸她的头,却最终只是落在了她的肩头:“若我能回来,会来看你。”
这一次,他还是没回头。
沈清欢站在桃林里,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山路尽头,首到桃花落了满身,才缓缓蹲下身,哭出了声。
她握着腰间的剑穗,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他会回来的,他答应了会来看她的。
可她不知道,谢临舟离开青崖山后,便把苏婉凝给他的“护心丹”交给了下属,只带走了那瓶她曾经给他泡过的桃花茶。
他坐在马背上,看着远方的天际,心里清楚——西北叛乱凶险,他未必能活着回来。
他不敢给她承诺,怕她等不到,更怕自己辜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