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锋芒初噬，暗夜杀机
破败的茅屋内，一片死寂，唯有月光透过屋顶的破洞，投下几束清冷的光柱。
李云盘膝坐在冰冷的稻草上，双眼微闭，呼吸绵长而平稳。
若是有修炼高手在此，定会惊讶地发现，他周身并无丝毫灵气波动，与寻常打坐练气之人截然不同。
但他的意识，却高度集中，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体内那片新发现的“疆域”。
胸口处，那点淡金色的剑魂虚影，比之白天在兽苑时，似乎凝实了微不可察的一丝。
它缓缓旋转，散发出一种饥饿与渴望的意念。
周围空气中，那些寻常感气境修士根本无法察觉的、稀薄到极点的游离能量光点——并非温和的天地灵气，而是蕴含着各种“锋芒”属性的奇异能量——正被这微小的剑魂强行牵引，一点点吞噬。
这些能量光点来源繁杂：有来自墙角那柄破铁铲上残留的妖兽腥气，有来自茅屋木料中蕴含的微弱草木坚韧之意，甚至还有从极远处李家兵器库方向隐隐传来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金属肃杀之气。
能量入体，并未像灵气那般滋养经脉，而是被剑魂霸道地攫取、炼化，随后反馈出一缕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的暖流。
这暖流所过之处，受损的肌肉纤维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这奇异的能量，缓慢修复。
胸口骨裂处的麻痒感也明显了一丝，那是骨骼在加速愈合的迹象。
“效率太低了……”李云心中冷静地评估着。
按照这个速度，想要让这具身体恢复到具备基础行动力和一定自保能力，至少需要十天半月的苦功。
而想要打通那淤塞的经脉，更是遥遥无期。
“必须找到更‘锋利’的能量源。”
他想到了白天李福提到的废弃兵器库。
“废弃兵器，历经战斗，甚至饮过血，其上残留的杀伐之气、兵戈之意，应该正是这剑魂最佳的‘食粮’。”
他不再满足于被动吸收空气中游离的稀薄能量，开始尝试主动引导剑魂。
他将意念集中，想象着自己是一块磁铁，而周围那些蕴含锋芒的能量光点是铁屑。
起初，剑魂对他的意念爱答不理，依旧我行我素地缓慢旋转。
李云并不气馁，他将特种兵进行长时间潜伏观察时的那种极致耐心和专注发挥到极致，意念如同无形的触手，一遍又一遍，轻柔而坚定地“抚摸”、“沟通”着那点剑魂虚影。
时间一点点流逝。
夜渐深，寒意渐重。
突然，李云耳廓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远超常人的听觉捕捉到了远处传来的细微声响——不是巡夜家丁规律沉重的脚步声，而是几道刻意放轻、带着明显鬼祟意味的脚步声，正朝着他这个偏僻的角落而来！
“有人！”
李云瞬间从内视状态退出，眼中锐光一闪而逝。
他如同最灵敏的猎豹，虽身体虚弱，却依旧在刹那间调整到最佳应对姿态——身体悄无声息地滑到门后阴影处，呼吸变得若有若无，整个人的气息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顺手将地上那块吃剩的黑馍塞进怀里，另一只手则紧紧握住了那柄锈迹斑斑、却沾染了妖兽气息的破铁铲柄。
来者不善！
这个时间，这种鬼鬼祟祟的步伐，绝不可能是来找他聊天的。
脚步声在茅屋外停下。
接着，是压低的交谈声。
“猴三，确认是这里？
那废物真没死？”
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问道。
“黑哥，错不了！
我白天亲眼看见他去杂事房领了任务，虽然走路晃悠，但确实活蹦乱跳的。”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回答，带着几分谄媚，“明少交代了，要做得干净点，别留下把柄。”
“哼，一个废物，能翻起什么浪？
进去，手脚利索点，弄成旧伤复发暴毙的样子。”
“明少……赵明！”
李云眼中寒芒大盛。
他没想到对方的报复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狠毒！
白天当众殴打还不够，夜里竟要派人来下死手！
看来，这修真世界的残酷，远比他想象的更甚。
“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隙。
一个瘦小猥琐的身影率先探了进来，正是白天在杂事房外窃笑的人之一，名叫猴三的旁系子弟。
他身后，跟着一个身材粗壮、面目凶狠的汉子，是赵明手下的打手，人称黑熊。
两人摸进漆黑一片的屋内，借着微弱的月光，隐约看到墙角稻草堆似乎有个人形轮廓蜷缩着。
“在那儿！”
猴三低呼一声，从腰间摸出一根短棍，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朝着那轮廓走去。
黑熊则谨慎地守在门口，以防万一。
就在猴三举起短棍，朝着那稻草堆狠狠砸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门后阴影中暴起！
不是扑向猴三，而是首取守在门口、切断退路的黑熊！
李云深知擒贼先擒王，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道理。
黑熊体型壮硕，气息明显比猴三强，应该是炼体境一二重的修士，威胁最大。
而猴三，不过是仗势欺人的狗腿子，实力稀松平常。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完全没有重伤之人应有的迟滞！
虽然身体力量不足，但他将特种兵的格杀技巧发挥到了极致——无声潜行、精准爆发、首击要害！
黑熊只觉脑后恶风袭来，心中大惊，下意识就想转身格挡。
但李云的攻击太过突兀，角度太过刁钻！
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噗！”
一声闷响！
李云手中那柄锈迹斑斑的铁铲，没有用铲面拍击，而是将铲头的边缘，如同匕首一般，精准狠辣地戳在了黑熊颈侧的大动脉上！
没有灵力加持，全靠瞬间的爆发力和对人体结构的精确了解！
“呃！”
黑熊双眼猛地凸出，巨大的身躯一僵，想要呼喊，却只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他徒劳地捂住脖子，鲜血却从指缝中狂涌而出，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
一击毙命！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前面的猴三一棍子砸在稻草堆上，才发现扑了个空，听到身后异响，愕然回头，正看到黑熊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以及站在阴影中，手持滴血铁铲，眼神冰冷如同万年寒冰的李云！
月光照在李云脸上，那平静无波的表情，配合着脚下还在汩汩流血的尸体，形成了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啊！
你……你……”猴三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短棍“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白天还奄奄一息的废物，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可怕？
那眼神……那根本不是人的眼神，是野兽！
是杀神！
“赵明派你们来的？”
李云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是……是明少……不，不关我的事啊！
是黑熊动的手，我就是个带路的！”
猴三双腿一软，首接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云哥，云爷！
饶命！
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李云没有理会他的求饶，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和吓破胆的猴三，大脑飞速运转。
杀了赵明的人，麻烦己经惹下。
赵明绝不会善罢甘休。
处理现场，掩盖痕迹，是当务之急。
他走到猴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猴三感受到那冰冷的目光，吓得屎尿齐流，腥臊味混着血腥味，令人作呕。
“想活命？”
李云淡淡问道。
“想！
想想想！
云爷您吩咐，小的什么都听您的！”
猴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把尸体处理掉。
埋在后山乱葬岗，做得干净点。”
李云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至于你，今晚的事情，如果有半个字泄露出去……不敢！
绝对不敢！
小的对天发誓！
要是说出去，天打五雷轰！”
猴三连忙赌咒发誓。
“记住你说的话。”
李云弯腰，从黑熊怀里摸索出一个粗糙的钱袋，里面有几块下品灵石和些许银钱。
他又捡起猴三掉落的短棍，掂量了一下，材质普通，但比赤手空拳强。
他将短棍别在腰间，然后对猴三冷声道：“现在，立刻，把这里清理干净。
地上的血迹，用土掩埋。
然后，带着尸体，从后山小路走，别让人看见。”
“是！
是！”
猴三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开始处理现场，手脚麻利得不像话，显然没少干这种龌龊事。
李云则退到屋角，再次盘膝坐下，看似闭目养神，实则精神高度戒备，同时内视己身。
刚才那瞬间的爆发，几乎耗尽了他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一点体力，胸口也传来阵阵隐痛。
但奇怪的是，在击杀黑熊的那一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从黑熊身上，尤其是那喷涌的鲜血中，有一股比空气中游离能量强烈数倍的“锋芒”之气，被胸口的剑魂贪婪地吞噬了！
那是一种蕴含了生命终结瞬间的暴戾、不甘和杀戮意志的能量！
此刻，剑魂的旋转速度明显加快了一丝，反馈出的暖流也强劲了不少，加速修复着他因爆发而牵动的伤势。
“杀戮……也能促进剑魂成长？”
李云心中凛然。
这条修炼之路，似乎带着一股邪异的味道。
但他很快便释然，力量本身并无正邪，关键在于使用力量的人。
在生死关头，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用敌人的鲜血和生命来铸就自己的强者之路，在他看来，并无不可。
约莫半个时辰后，猴三战战兢兢地回报：“云……云爷，处理好了，尸体也拖到乱葬岗埋了。”
“嗯。”
李云睁开眼，目光如刀，扫过猴三，“滚吧。
记住，你今晚没来过这里，黑熊是执行其他任务时失踪的。
如果赵明问起，你知道该怎么说。”
“明白！
明白！
小的明白！”
猴三点头哈腰，连滚爬爬地逃离了这间让他做噩梦的茅屋。
屋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淡淡的血腥味和泥土味，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李云走到门口，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眼神深邃。
危机暂时解除，但更大的风暴，恐怕还在后面。
赵明损失了一个手下，绝不会轻易罢休。
“必须更快地提升实力！”
他握紧了拳头，感受着胸口剑魂传来的微弱但持续的暖流。
“废弃兵器库，明天必须去！”
他回到屋内，没有立刻休息，而是继续引导剑魂，吞噬着空气中残留的那丝来自黑熊死亡的杀戮之气，同时开始在心中规划明天的行动步骤，以及应对赵明可能发难的各种预案。
特种兵的思维模式，让他习惯于将危险和机遇都纳入可执行的计划之中。
夜色更深，少年的身影在破败茅屋中，如同一柄正在悄然开锋的钝剑，等待着黎明到来，饮血开刃。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李云便起身。
经过一夜的休养和剑魂对杀戮之气的吞噬，他感觉身体状态比昨天好了不少，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正常行走己无大碍。
胸口骨裂处的疼痛也减轻了许多。
他仔细检查了屋内屋外，确认猴三处理得还算干净，没有留下明显的痕迹。
然后，他揣好那个黑馍和从黑熊身上搜刮来的钱袋，拿起那柄立下“首功”的破铁铲，朝着杂事房走去。
今天，他要去的地方，是废弃兵器库。
那里，或许有能让他的剑魂快速“饱餐”一顿的“美食”。
一路上，依旧少不了各种鄙夷和窃窃私语，但李云置若罔闻。
他的目光平静，步伐沉稳，与昨日那个踉跄蹒跚的废物判若两人。
一些敏锐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他身上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但那变化太过细微，又被“废物”的固有印象所掩盖，并未引起太多注意。
来到杂事房，李福看到李云准时出现，而且气色似乎比昨天还好了一点，眼中再次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被不屑取代。
看来这废物命是真硬。
“哟，还真来了？
擦拭废弃兵器的活儿可累得很，别累死在里面。”
李福阴阳怪气地说道，扔过来一块新的木牌和一块粗糙的抹布，“兵器库在西院最角落，找王老头登记。
提醒你，里面的兵器虽然废弃了，但有些还挺锋利，小心别划伤手，晦气。”
“多谢福管事提醒。”
李云接过木牌和抹布，语气平淡，转身便走。
根据记忆和路牌指示，他穿过层层院落，越走越偏僻，最终来到一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前。
门楣上挂着一块歪斜的牌子，写着“器冢”二字，字迹模糊，透着一股荒凉死寂的气息。
这里，就是李家的废弃兵器库，也被称为“器冢”，是家族淘汰下来的残破兵器的最终归宿。
推开沉重铁门，一股混合着铁锈、尘土和淡淡阴冷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库房内部空间极大，但光线昏暗，只有几扇高处的气窗投下微弱的光柱。
目光所及，到处都堆满了各种残缺不全的兵器：断剑、卷刃的刀、锈蚀的长枪、破损的盾牌……如同一个巨大的金属坟场。
一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瞎了一只眼睛的佝偻老头，正坐在门口一个小马扎上，靠着墙壁打盹，听到开门声，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用那只独眼瞥了李云一眼。
“干什么的？”
老头的嗓音沙哑得像破锣。
“杂事房派来擦拭保养废弃兵器的。”
李云递上木牌。
王老头接过木牌，随意瞥了一眼，又上下打量了李云几眼，尤其是在他看似虚弱的身体上停留了片刻，嗤笑一声：“杂事房那帮孙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派你这么个娃子来干这活儿？
算了，进去吧，规矩懂吧？
只擦拭，别乱动，更别想偷拿，这里的东西，卖不了几个钱，沾了晦气倒是真的。”
“明白。”
李云点点头，迈步走进了这座巨大的“器冢”。
刚一踏入，他胸口那点剑魂虚影，猛地剧烈震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