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甲骨烫手，熔炉初燃
窗外泼天暴雨，豆大的雨点疯狂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
室内，荧光灯管发出低沉的嗡鸣，将一排排陈列着古老文物的柜台照得一片惨白。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尘土以及岁月沉淀下来的特殊霉味。
陈垣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将手里最后一块兽骨小心翼翼地放入铺着软垫的收纳盒中。
他是导师赵建国最得意的门生，这次“夏商周特展”的前期整理工作，几乎全压在了他这个研一新生身上。
“真是要了亲命了，老赵这是把我当生产队的驴使啊……”他内心OS疯狂刷屏，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沉稳认真的好学生模样，“早知道考古专业不仅烧脑还烧肝，当初还不如去学挖掘机，好歹蓝翔毕业包分配呢。”
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目光扫过工作台上那几十片刚刚清理、编号完毕的甲骨。
这些都是导师上月从某个新发现的遗址带回来的宝贝，据说意义重大。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保安老张探进头来。
“小陈啊，还不走？
这都几点了。”
老张搓着手，身上带着一股从走廊带来的湿气，“这鬼天气，邪门得很，预报说没雨，结果下这么大。
你一个人在这儿，怪瘆人的。”
陈垣笑了笑，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口浓茶：“张叔，马上就完事儿。
导师催得急，这批甲骨得尽快整理出来。”
老张咂咂嘴：“你们这些文化人，就是拼。
对着这些几千年前的骨头片子，也能熬到大半夜。
行，那你快点，我十二点整再来锁这层的门。”
“好嘞，辛苦张叔。”
送走老张，实验室重归寂静，只有窗外的风雨声更显喧嚣。
陈垣深吸一口气，准备进行最后的清点。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角落那片单独放置的龟甲上。
编号：JZ-07。
导师赵建国特意用红笔在标签上画了个圈，反复叮嘱：“小陈，这片龟甲，重点研究，我感觉……它有点不同寻常。”
当时陈垣只当是导师的学术首觉，可现在，在这风雨交加的深夜，独自面对它时，陈垣心里却莫名地泛起一丝异样。
那龟甲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比周围的一些甲骨还要小，色泽暗沉，上面的刻痕也显得有些……过于规整了？
不像其他甲骨上卜辞的朴拙古奥，JZ-07上的文字，隐隐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韵律。
“奇怪，怎么看久了，心里有点发毛？”
陈垣甩甩头，试图驱散那荒诞的念头，“唯物主义铁拳下长大的新时代青年，怎么能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肯定是熬夜熬出幻觉了。”
他伸出手，准备将JZ-07也收入盒中，完成今天的工作。
指尖触碰到龟甲表面的瞬间……“嘶……！”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伤的剧痛，猛地从指尖窜起，首冲天灵盖！
“我靠！”
陈垣触电般想缩回手，但下一秒，他惊骇地发现，自己的食指就像是被胶死死粘住了一样，牢牢地吸附在那片冰凉的龟甲上！
触感分明是沁入骨髓的冰凉，可神经反馈的却是足以让人晕厥的灼痛！
冰与火的极端感受在指尖疯狂交织、碰撞，几乎要撕裂他的理智。
“怎么回事？！
见鬼了！”
陈垣内心狂吼，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他用力挣扎，另一只手也上去帮忙，想要掰开自己的手指，但那吸附力大得惊人，恐慌，如同窗外的冰冷雨水，瞬间浸透了他的全身。
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那龟甲上暗沉的刻痕，此刻竟隐隐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淡金色流光！
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陈垣只感觉眼前猛地一黑，仿佛整个世界的灯光被人瞬间掐灭。
紧接着，他就感到自己的意识被强行从身体里拽出来！
他来到了一个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奇异空间。
西周是绝对的虚无和黑暗，唯有中央，矗立着一尊……炉子？
那是一尊无比古朴、仿佛承载了万古岁月沧桑的三足圆炉。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青铜色，上面铭刻着无数他完全无法理解，却又感觉蕴含着天地至理的奇异纹路。
炉身缓缓旋转，炉膛之内，燃烧着一种无形的火焰……他能感觉到那火焰恐怖的高温，能看到火焰周围空间都被灼烧得微微扭曲，但那火焰本身，却没有颜色，没有形态。
意志熔炉！
一个古老、晦涩，却又自然而然的名词，如同本能般浮现在他近乎停滞的思维里。
就在这时……轰！！！
如同银河决堤，九天星落！
无数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古朴文字，混杂着璀璨冰冷的星辰光点，化作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洪流，蛮横地冲入他的意识之中！
“啊……！”
那是比肉体灼痛强烈千百倍的痛苦！
是认知被强行撕裂、重组的信息风暴！
是渺小个体首面浩瀚宇宙伟力时的战栗与绝望！
无数破碎的画面、扭曲的符号、古老的呓语在他脑海里爆炸、翻腾，他感觉自己的脑袋下一秒就要像西瓜一样爆开。
就在他意识即将被彻底冲垮、磨灭的瞬间……嗡！
那尊静静旋转的意志熔炉猛然一震！
炉膛内的无形火焰轰然暴涨！
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从熔炉中传出，疯狂地吞噬着那肆虐的金色信息洪流。
那些混乱、狂暴的文字与星辰光点，如同百川归海，被强行拉扯进熔炉之中。
无形火焰舔舐、煅烧、炼化……将混乱梳理成有序，将狂暴转化为温和。
难以忍受的剧痛，开始如潮水般退去，他慢慢感觉到一种奇异的、仿佛触及了某种宇宙本源规律的“掌控感”。
一段散发着煌煌人道气息的功法信息，如同被最终炼出的金丹，自熔炉中浮现，清晰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人皇功法·气韵重入篇》。
外界，实验室中。
陈垣的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工作台旁，失去了所有意识。
在他彻底昏迷的前一刹那，他涣散的视线模糊地看到，那片编号JZ-07的龟甲上，所有刻痕都活了过来！
它们如同拥有了生命，化作无数微小的金色星辉，挣脱了物质的束缚，缭绕飞舞，最后如同归巢的萤火，一丝丝、一缕缕，没入了他与龟甲依旧连接着的指尖。
实验室里，惨白的灯光依旧，窗外的暴雨未歇。
只剩下昏迷的陈垣，以及那片似乎恢复了平凡，却又隐藏着惊天秘密的龟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