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只当是平常
一声清亮的呼唤自门外传来，紧接着便见一道身影轻快地跨进门槛。
沈微婉虽己换上女装，眉眼间的英气却仍未掩去。
她快步走到母亲身侧，迫不及待地说起今日遭遇。
她讲到如何路见不平，又如何巧遇那位大理寺少卿，语气间不乏钦佩：“那位顾少卿年纪虽轻，处事却极有章法，不畏权贵，分明是位难得的好官。”
她眼睛亮晶晶的，又添一句：“而且他言谈风趣，见识广博，真真是听他一席话，胜读十卷书！”
案前坐着一位身着绛红马面裙的妇人，正手持绣品细细刺着金银线，闻言抬头轻笑，眼带揶揄：“哦？
这是我那个常说官场无人、尽多庸才的妞妞说的话？
如今倒好，出去一趟，竟转了性子。”
“娘亲！”
沈微婉凑近些，任丫鬟为她褪去外衫，声音从屏风后透出来，“我是真心佩服。
他能用律法救人，我却只会用拳头，到底落了下乘。”
更衣完毕，她着一身浅碧襦裙坐到妆台前，对镜簪上一支白玉簪，轻声道：“我也想成为那般能以理服人的人。”
沈夫人含笑递过一张帖子：“急不得，凡事皆需阅历。
正好，长公主府送来了赏花宴的请柬，三日后你可代咱们家去一趟。”
沈微婉蹙眉：“赏花是假，相亲是真罢？
听说长公主要借此为小郡王择妃，我去算什么？”
“傻丫头，”沈夫人轻点她额头，“纵使不成姻缘，宴上多少人物？
多结识几个朋友，于你、于你想做的事，终归有益。
有时候，人脉门路确实要紧。”
正说着，一位气度雍容的中年男子迈步而入，正是沈大将军。
他笑问：“在聊什么？
大老远就听到妞妞的声音。”
沈微婉忙起身，拉着父亲衣袖，将日间之事又说一遍，末了嘟囔道：“爹爹，女儿不想那么早嫁人，还有许多事未做呢。”
“好了好了，我们家闺女还小，且蕙质兰心，不愁找不到好人家。”
沈将军哈哈大笑，“今日我也听市井上说有一位沈小公子专处不平事，颇有些名气。
我家妞妞还真是优秀，不遑多让男儿郎，让爹爹很是欣慰。”
他拍拍女儿的肩膀，眼中满是骄傲。
沈夫人蹙眉一瞪：“你就宠着她吧。”
无奈一笑，眼中却并无真正责怪之意。
沈微婉乐呵呵地依偎在母亲身边：“谢谢爹爹，谢谢娘亲！
爹爹这会不忙吗？
有没有兴趣切磋一番，考究下女儿是否有进步？”
“不了不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己经胜过爹爹了。”
沈将军笑着摆手，走向沈夫人，“我还是多陪陪你娘亲吧，你自己玩，让小棠陪你。”
“夫人，我们回去吧，让妞妞休息会儿。”
沈将军温柔地扶起夫人。
“嗯，好。”
沈夫人站起身，又交代道：“妞妞你记得宴会，那天不要出门了，省的我还要去找你。”
“知道了，娘亲，你也快回去休息吧，我记得了。”
另一厢，顾府书房内，阵阳跟随在顾昀身后，面上犹带忧色：“今日大人强制搜御史府，我都替您担心。
若是御史大人参您一本，怎么办？”
顾昀执笔批阅卷宗，头也不抬：“无需多虑。
此事他理亏，不敢闹到御前。
否则就不是罚款赔礼这么简单了，少不得要蹲几日大狱。”
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笔尖微顿，他忽然想起日间那个做男装打扮的姑娘。
不畏强权，机智报官，确实不同于寻常闺阁女子。
更难得的是懂得审时度势，既有一腔热血，又不乏应变之智。
这样的女子倒是少见，只可惜萍水相逢，日后怕是难再遇了。
想到这里，他微微摇头，继续伏案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