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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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北京的第一年,迎来了第一场初雪。她寄给我一封信,

信中她笑着说薰衣草代表等待爱情。我后来才知道,等待爱情也意味着等待无望的爱情。

我飞越三千公里去吻她冰凉的额头,才终于意识到,无望,或许只是一场意外。

后来我游遍千山万水,只为将曾经答应她的话填补。我在她的墓碑前种下普罗旺斯的薰衣草。

时光从不停歇,而我只想将她存在的痕迹保留下来。1 初雪寄情2012年,

在那个微信还没有普及的年代,信笺成了我们互述衷肠的寄托。十二月,冷得厉害。

北京的初雪,总是来得悄无声息,却又带着一种宣示寒冬的决然。夕阳洒满学校小路,

将两旁银杏树干拉的很长。细碎的雪花,骤然间从天空飘摇而下,

缓缓坠落在图书馆宽大的落地窗上,一瞬间便凝成细小的水珠。

我放下手中那本翻旧了的《纳兰词》,双手不经意间插入口袋。这是我在绍兴时,

应对寒冷的习惯做法,如今却被窗外的雪花再度勾起。倏忽间,

我的指尖触到口袋里那封刚刚抵达的信。粉色的信纸,隔着薄薄的信封,

仿佛已经能闻到那股熟悉的、清幽的薰衣草香。“林皓,听说北京要下雪了,你说,

那儿的雪冷吗?跟绍兴相比呢?你还记得那年的大雪吗?”她的字迹,一如往常,

依旧带着南方姑娘特有的韵味,是常年浸润在江南烟雨中的水润,

仿似每一笔画都是雨打青石板时晕开的痕迹。“你有多穿些衣服吗?听说北京的风是彻骨的,

你的身体不好,就不要经常出去了。你有围围巾吗?这么多年,

还真没有见过你围围巾的样子,我想应该很好看吧。”我的指尖划过纸面,冰凉的触感下,

是她话语里几乎要溢出来的关切。是曾经触碰着她的手指的温度。这大概,

也是她坚持给我写信的理由吧。想来,自十一之后便再没见过面了。我看着窗外,

灰色的鸽群掠过铅灰色的天空,簌簌簌簌的雪声越来越大,衬得阅览室里更加安静。

我几乎能想象出她写下这些字时的样子。也许,她趴在广州潮湿闷热的宿舍书桌上,

头顶老旧的风扇吱呀转着,额角也许还沁着细密的汗珠,嘴角却噙着一点狡黠又温柔的笑意。

“广州这边出奇的热呢,所以好多带的衣服都堆在衣柜里面了,

想想那时真的不应该听你的话了,现在室友们都在嘲笑我带的厚衣服, 哎。

”一丝无奈又带着点撒娇的抱怨,隔着信纸扑面而来。她总这样,像个怕冷又贪玩的小孩,

对季节的感知永远慢半拍。去年秋天,我送她去机场,一路从绍兴南下飞往广州,

我反复叮嘱她多带厚衣,她信誓旦旦的说,“广州是花城,怎么会冷!”最后实在拗不过我,

好歹也塞了好几件厚外套。如今,南国的暖阳无情地证明了我的天真。我无声地笑起来,

胸腔里却泛起一阵酸涩的暖流,似乎是对遥远牵挂的回应。“上个星期,

我和室友们去了圣心大教堂,里面的建筑都好美,好浪漫啊!对了,

在信封里我有寄过来好多的照片呢。皓,有时间一块儿去好吗?”照片滑落在掌心。

石室圣心大教堂在南方耀眼的阳光下矗立,尖顶刺破澄澈的蓝天,

巨大的玫瑰花窗在照片里流淌着斑斓的光。照片里的她,短发利落,皮肤是好看的小麦色,

在大教堂恢弘背景下,竟有种奇异的和谐与活力。就像是一株被移栽到沃土的小树,

舒展着枝叶,自顾自地绚烂。她并未真的枯萎在南方,而是被那里的阳光重新塑造了轮廓。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像是被那阳光灼了一下。半年未见,

那个长发及肩、皮肤白皙、说话轻声细语的叶允,在照片里焕发出一种野性蓬勃的生命力。

她剪了短发,在信里懊恼着,“皓,你知道吗?我的长发剪掉了哦,现在好短的头发咦,

不知道春节回到家,会不会太冷了。还有,我的皮肤也被晒黑了,好黑啊! 以后,

我可不要经常出去玩了。”指尖摩挲着照片边缘,目光长久地停留在她弯起的眉眼上。

她的信继续着,絮絮叨叨地写满了琐碎而鲜活的日常细节。“皓,你知道吗?

每一次出去玩时,我都感觉到你就在我的身边咦,可是,每一次,都没有办法触摸到你。

好想你啊!”“皓,有一个室友看到你的照片,说你好像有点木,

还有的室友居然还说你真的有些像,像是哪一个明星呢? 怎么可能嘛。 皓就是皓嘛,

才不会木呢,也不要像谁呀。”“皓,邮递员看到我的信封时呆掉了,他说,咦,

哪个男孩子那么幸运啊!”信纸的右下角,还画着一个小小的、歪歪扭扭的薰衣草穗。

这株草,几乎成了我们之间最固执的符号。2 薰衣草之约那个夏日的傍晚,

我们在学校后山那片荒废的小花园里,她突然停下脚步,扯了扯我的衣角,

声音里带着一种梦幻般的认真,“皓,有一天我要在我们的花园里种满淡紫色的薰衣草。

”夕阳余晖勾勒着她柔和的侧脸轮廓。一时间,我竟看的出了神。“好不好嘛!

”在她的再三催促下,我才开口,“不要吧,一种颜色不会太单调吗?”我故意逗她。

“才不会呢!”她立刻转过身,瞪着我,双眸黑的发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娇憨,

“我就要淡紫色的薰衣草,对了皓,你知道薰衣草的传说吗?”我摇头,她立刻来了精神,

像只找到松果的小松鼠,“在好久好久以前的法国普罗旺斯,也就是薰衣草的故乡之一,

一个有关薰衣草的爱情故事……一个天使爱上了一个凡间的女孩……”故事我已然记不太清,

只记得她讲得绘声绘色,微风拂过,送来远处隐约的栀子花香。讲到关键处,她故意停顿,

得意地看着我等着我追问。“然后呢?”我遂了她的心意。“然后,然后就没有了啊!

”她狡黠一笑。“不会吧!”我果然上当,愕然的表情让她噗嗤笑出声,

清脆的笑声在夏日的暮色中漾开。“呵呵,当然不会啦,只是觉得皓懵掉的样子好好笑啊!

”她笑弯了腰,眼角沁出一点点泪花,“传说,薰衣草代表着等待爱情,很灵验的哦!

”她的语气神秘又笃定,仿佛这是世间颠扑不破的真理。那时的我们,以为等待后面,

必然紧跟着圆满的相遇。她的粉色信笺和淡紫色信封,

成了我灰白枯燥大学生活里唯一恒定而明亮的色彩。每周五,

传达室那个胖胖的管理员大爷都会在我习惯性路过时,笑呵呵地递给我那个独特的信封,

“小林,你的‘薰衣草’又来了!”说完,他便哈哈大笑,却没有半点嘲弄。每一次拆信,

都像开启一个来自遥远南方的魔法宝盒。信纸上的字迹是滚烫的,带着她特有的跳跃感,

将广州湿热的空气、喧闹的街市、课堂上老师枯燥的讲解、宿舍里室友的嬉笑怒骂,

一股脑地倾倒进我北方的书桌前。她分享着第一次独自坐反公交车的窘迫,

描绘着珠江夜景的璀璨,抱怨着粤菜的清淡,

兴奋地说终于尝到了地道的艇仔粥……她的世界,透过这些文字和那一张张随信寄来的照片,

在我眼前铺展开来,色彩斑斓,生机勃勃。照片越积越厚,逐渐在书桌抽屉里占据了一角。

在照片里的她,小麦色皮肤衬得笑容愈发耀眼,她的一颦一笑更加有型。只是短发长了又剪,

剪了又长。背景也从喧闹的上下九步行街,换成了充满异域风情的沙面老建筑群。

还有那张她最得意的、站在圣心大教堂巨大门廊下的身影。她似乎有无穷的精力,

像一株被移植到新土壤的植物,以惊人的速度适应着,并努力绽放。而我,

则成了她故事最忠实的记录者与回应者。我告诉她北京雍和宫冬日香火的氤氲,

什刹海冰场上笨拙滑行的乐趣,在景山最高处眺望故宫的恢弘磅礴。

我拍下香山初雪覆盖的红叶,寄给她,附上一句,“霜叶红于二月花,可惜啊,没有你。

”她回信,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旁边写着,“等春天,等春天我们一起去看樱花!杭州的!

约好了!”她在信里憧憬着未来,像一个不知疲倦的织梦者,“皓,

以后我们也去法国旅游一趟,看看真正的普罗旺斯薰衣草田! 皓,以后我要嫁给你。

”那些字句烫着我的心,我提笔回她,墨水在信纸上晕开小小的圆,“允,我要娶你。

”写下这句时,窗外正飘着细雪,书桌一角她寄来的照片上,

她的笑容明媚得足以驱散整个冬天的寒意。对她的思念,在跨越南北距离的拉扯下,

慢慢变得异常具体。有时是在图书馆闻到某个女生发间飘过的淡淡花香,

会恍惚以为是她的薰衣草气息。有时,是在拥挤的食堂,看到前排女孩飞扬的短发,

心跳会莫名漏掉一拍。更多的时候,是午夜梦回,宿舍里只有室友均匀的鼾声,

窗外是北方沉沉的夜色,她的声音、她的笑容、她信中那些鲜活的片段,

会无比清晰地浮现、萦绕,像一场无声却喧嚣的电影。我习惯了在夜深人静时,打开台灯,

一遍遍重读那些早已烂熟于心的信。她的字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那些带着温度的话语,

是抵御漫长寒夜唯一的暖炉。北京的春天来得迟又吝啬,直到四月,

枝头才勉强挤出一点怯生生的绿。一个在平常不过的周三下午,

我正埋首在图书馆厚厚的法学案例汇编里,试图理清一个复杂的物权纠纷。

手机在裤袋里突兀地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烁着一个陌生的广州号码。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凉意,毫无预兆地顺着脊椎爬上来。“喂?”我接通,

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请问……是林皓吗?”电话那头,

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声,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语气慌乱而迟疑,背景音嘈杂。“我是。

你是?”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捏得指节发白。

“我……我是叶允的室友……”声音开始发抖,带着明显的哭腔和巨大的恐惧,

说……太晚了……好像……好像已经……”3 噩耗突至“太晚了……已经……”后面的话,

像被投入深海的石子,瞬间被巨大的轰鸣吞没。不知道想什么,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只剩下尖锐的蜂鸣在颅腔内疯狂震荡。

身体里所有的力气和温度,在刹那间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彻底抽空。

手机从完全失去知觉的手掌中滑脱,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水磨石地面上,“啪嚓”一声,

屏幕碎裂的纹路如同冰面骤然炸开的裂痕,迅速蔓延开来。我背靠着图书馆走廊冰凉的墙壁,

身体像被抽去了所有骨头,一寸寸地向下滑落。眼前的一切,

走廊尽头模糊的窗户、惊慌跑过来的同学模糊的脸、地上那四分五裂的手机残骸,

都在剧烈地晃动、旋转、剥离色彩,最终被一片不断扩张的、吞噬一切的白茫茫所覆盖。

脸颊上是湿的,冰凉的液体失控地蜿蜒而下,滴落在胸前,洇开深色的圆点。

但我感觉不到泪水的温度,也感觉不到墙壁的冰冷,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

整个世界以一种残酷到极致的方式,在我面前彻底塌陷、崩解,

只剩下那个陌生女孩带着哭腔的断句,像冰冷的钢针,一遍遍扎进耳膜深处,

“太晚了……好像已经……”时间失去了刻度,似乎不再向前,而我的所有感官,

全部被泪水阻塞,彻底被剥离。不知道过了多久,是几分钟,还是漫长的几个世纪?

直到被两个赶来的同学用力架住胳膊,

我才从那种彻底坠入虚无的状态中被强行拖拽回来一丝意识。他们急切地喊着我的名字,

摇晃着我,但我听不清具体的内容。目光空洞地扫过地上那摊刺眼的手机残骸,

屏幕的裂痕扭曲地映出我惨白失魂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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