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我提分手,她总哭得撕心裂肺,死死抱住我说舍不得。明明最初是她先说要离开的。
我冷静地站着,看她像疯子般歇斯底里,心里清楚她离不开我。深夜手机屏幕亮起,
又是她长长的控诉:“我那么爱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样的事发生太多次,
我几乎麻木了。为什么她总要翻旧账?我的心脏被沉甸甸的石头压住,几乎无法呼吸。
我也难受,但更多的是疲惫和无力,只能反复说“对不起”。我知道只要我放软态度,
她一定会原谅我。最初她温柔体贴,默默承受委屈,那时我发誓要加倍对她好。
但后来她变得爱抱怨、爱翻旧账,控制我交友,让我窒息。
我宁愿打游戏也不想再叫她“宝宝”。这段感情早该结束了。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突兀地亮起,刺得我眼睛发涩。又是她。
又是那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消息。我不用点开,
那些带着不甘、恨意、还有被泪水浸泡得发胀的质问,已经透过冰冷的屏幕,
沉重地压在了我的胸口。“为什么?沈闫,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我那么爱你,掏心掏肺,
恨不得把命都给你!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一次又一次!
每一次都像刀子在我心上来回割!你到底有没有心?是不是看我这样被你耍得团团转,
你特别得意?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可我又……我又……” 后面的话被大段大段的省略号和破碎的哭泣表情淹没。
每一个字都像长了钩刺,往我记忆里那些不堪的旧账上挂。我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枕边,
沉闷的一声响。屋子里黑得浓稠,窗外城市模糊的光晕透进来一点,
勉强勾勒出家具僵硬的轮廓。空气凝固着,吸进肺里都带着铁锈般的滞重。心脏的位置,
像被一块冰冷粗糙的巨石死死压住,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钝痛。
我知道她此刻的样子,蜷缩在某个角落,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红肿绝望的眼睛,
泪水无声地爬满脸颊,手指因为用力打字而骨节发白,
那些汹涌的恨意和无法割舍的爱像两头凶兽,在她身体里疯狂撕扯。这样的夜晚,太多了。
多到我以为自己早已麻木。可每一次,当这熟悉的绝望感隔着屏幕汹涌而来,
那种混合着愧疚、厌烦、以及深入骨髓的疲惫,依旧会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
我闭上眼,喉咙干涩得发紧,
最终只喃喃吐出几个轻飘飘、毫无分量的字:“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像是在对她说,
又像是对着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自言自语。我知道,只要我明天出现在她面前,放低声音,
露出一点疲惫和“懊悔”的神情,再轻轻抱抱她,说几句软话,
她布满泪痕的脸上就会重新燃起微弱的光,她会再一次选择原谅。
这该死的、令人作呕的循环。---第一次遇见林冉,
是在大学城边那个总是烟雾缭绕、人声鼎沸的烧烤摊。初夏的晚风黏糊糊的,
混杂着孜然辣椒粉的浓烈气味和汗水的微咸。
一群刚打完球、浑身蒸腾着热气的男生占据了角落最大的桌子,啤酒瓶叮当作响,
笑声粗粝又放肆。我灌了一大口冰啤酒,抹掉下巴上的酒沫,视线随意扫过喧闹的人群,
然后,毫无预兆地,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攫住——她就坐在斜对面靠墙的位置。灯光昏黄油腻,
烟雾缭绕,可她坐在那里,周遭的嘈杂仿佛瞬间被调低了音量,只剩下一片柔和的背景虚影。
她穿着一条简单的浅蓝色棉布连衣裙,洗得有些发白,衬得皮肤有种透明的质感。
乌黑的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颈侧,
随着她低头小口吃着烤茄子的动作轻轻晃动。她的动作很轻,几乎没什么声音,
和周围那些高谈阔论、拍桌子大笑的人格格不入。偶尔抬头,目光掠过喧闹的人群,
眼神安静得像一片月光下的湖,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疏离和一丝……怯生生的好奇?
像误入丛林的小鹿。那一刻,我清晰地感觉到胸腔里某个地方猛地一跳,
一种从未有过的、混合着强烈好奇和莫名保护欲的情绪瞬间攫住了我。
手里的啤酒瓶停在半空,油腻的肉串也忘了往嘴里送。
直到旁边的室友大刘用胳膊肘狠狠捅了我一下,挤眉弄眼地压低声音:“喂,沈闫,看傻了?
眼珠子掉人家姑娘盘子里了!” 我才猛地回过神,脸上一阵发烫,
掩饰性地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冰凉的液体滑下去,却压不住心头那股骤然升起的燥热。
那晚剩下的时间,我的目光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那个角落。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都没太注意,只记得那抹安静的浅蓝色,像一枚小小的印章,
清晰地烙在了那个闷热的夏夜记忆里。再次见到她,
是在图书馆三楼那个冷气开得最足的文史区角落。我抱着一摞根本无心细看的资料,
假装寻找书架上的某本书,目光却精准地锁定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伏在宽大的木质阅览桌上,面前摊开一本厚厚的书,旁边放着一个磨旧的浅蓝色保温杯。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斜射进来,在她低垂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金色的阴影,
脸颊边那几缕不听话的碎发随着她细微的呼吸轻轻拂动。
整个世界安静得只剩下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和她偶尔翻动书页的沙沙声。我深吸一口气,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几乎能听到血液冲刷耳膜的声音。我走过去,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动作刻意放得很轻。她似乎被惊动,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睛带着一丝被打扰的茫然,
随即认出了我,微微睁大,然后很快,一抹极淡的、带着点羞涩的红晕迅速染上了她的耳尖。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神里带着询问。“咳,”我清了清发紧的嗓子,
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随意,“那个……上次在烧烤摊,看你好像挺喜欢烤茄子的?
这附近我知道有家店,蒜蓉茄子做得绝了。” 话一出口,我自己都觉得蠢。
这搭讪拙劣得像初中生。她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
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一个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像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小石子漾开的涟漪,转瞬即逝,却清晰得让我心头一颤。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轻轻合上了面前的书,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
那几秒钟的沉默,在我感觉里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然后,她终于抬起头,
脸颊上的红晕更深了些,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低得像羽毛拂过:“嗯…好呀。
” 那声音钻进耳朵,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瞬间驱散了我所有的紧张和尴尬。
和林冉在一起的日子,最初像泡在一罐温润的蜂蜜里。她身上有种近乎固执的“懂事”,
一种让我心疼又隐隐有些不安的懂事。约会时,我偶尔迟到十几二十分钟,气喘吁吁赶到时,
她总是安静地等在原地,看到我,脸上立刻绽开笑容,没有一丝埋怨:“没关系呀,
我也刚到一会儿。” 哪怕她冻得鼻尖发红,或者热得额头沁出细汗。有次看电影,
我临时被导师叫去处理一个紧急的数据模型,耽搁了近一个小时。深秋的傍晚,
风已经很凉了。我匆匆赶到电影院门口,远远看到她裹着一件薄薄的针织外套,
缩在巨大的电影海报下,不停地跺着脚取暖。看见我跑过来,她立刻迎上来,
第一句话是:“事情处理好了吗?没耽误你正事吧?” 她冰凉的手握住我的,
指尖的寒意让我心里猛地一抽。我想解释,想道歉,她却笑着摇摇头,
拉着我就往影厅里走:“快开场了,进去吧,外面好冷。” 她的体贴像一层柔软的棉絮,
把我包裹其中,却也让我清晰地感觉到棉絮之下,她那细微的颤抖。更让我心头刺痛的,
是她无声的眼泪。她极少抱怨,受了委屈,只会自己默默消化。一次部门聚餐,玩得晚了点,
手机又恰好没电。等我回到宿舍充上电开机,才看到她发来的几条信息,
时间显示是几小时前。“聚餐还没结束吗?” 晚上 9:12“有点晚了,你还好吗?
” 晚上 10:05“我先睡了,你注意安全。
” 晚上 11:20最后一条下面,隔了半个小时,又有一个小小的撤回提示。
我立刻打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闷闷的,
像捂在被子里:“喂?”“薇薇,我刚回来,手机没电了。你……是不是哭了?
” 我急切地问。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是她努力压抑后依然带着哽咽的声音:“没有……就是有点担心你。没事,
你安全回来就好。” 她甚至反过来安慰我,“快休息吧,很晚了。” 电话挂断前,
我清晰地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细微而压抑。那声音像一根细针,扎进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我握着发烫的手机,站在寂静的宿舍楼道里,一种强烈的酸楚和自责狠狠攫住了我。
她独自一人度过了怎样的担忧和委屈?那些她轻描淡写带过的“没事”,
背后藏着多少无声的等待和心酸?那一刻,我在心里狠狠地唾弃自己,发下重誓:林薇,
这样的姑娘,我绝不能再让她受一丝委屈,我要把我所有的好,都加倍给她。那时的我,
天真地以为,经历过这些微不足道的“考验”,再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开。
这决心炽热而真诚,像一团燃烧的火,照亮了我眼前自以为是的未来。然而,
誓言的火光终究会黯淡,温顺的潮水也终将露出它潜藏的暗礁。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一种微妙的、令人不适的变化,像苔藓一样悄然滋生在原本光滑的亲密表面。
最明显的是她的“懒散”。
从前那个即使去图书馆也会涂点淡淡唇彩、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林薇,渐渐消失了。
周末的约会,她常常素面朝天,顶着一头随意扎起的、甚至有些毛躁的头发就来了,
穿着宽松的家居服或者洗得发旧的T恤牛仔裤。起初我并不在意,甚至觉得这样更自然舒服。
但次数多了,尤其是在朋友聚会或者看到其他精心打扮的女孩子时,
心里总会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和不耐烦。一次部门年终聚餐可以带家属,
我提前几天就提醒她穿漂亮点。那天我特意提前去她宿舍楼下接她。她下来了,
穿了一件去年常穿的灰色呢子外套,里面是普通的黑色打底衫,脸上干干净净,
只有嘴唇因为干燥有点起皮。头发简单地披着,显得有些毛躁。“就这样?”我脱口而出,
语气里的失望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迅速黯淡下去,
手指下意识地绞着衣角:“我……我觉得挺干净的呀。而且,
穿太正式反而不自在……” 她小声辩解着,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成了嗫嚅。
“干净是干净,”我看着她躲闪的眼神和微微泛红的耳根,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来,
“可这是部门聚餐,好几个领导都在。你看小张女朋友,人家还特意做了头发呢。
”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看到她猛地抬起头,眼里迅速蒙上一层水汽,
嘴唇微微颤抖着,像是受了极大的羞辱。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倔强地别开脸,
快步走到前面去了。整个聚餐,她都异常沉默,勉强应付着别人的问话。我坐在她旁边,
看着她低垂的侧脸和紧抿的嘴唇,
心里那点烦躁被更大的懊恼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她怎么这么不懂事”的埋怨取代。
那层“懂事”的棉絮,第一次让我感到了些许窒息的束缚。更让我难以承受的,
是她越来越频繁地“翻旧账”。
那些我以为早已被时间掩埋、被我的道歉和后来的“好”所覆盖的旧伤痕,
总会在某个毫无防备的时刻,被她突然血淋淋地撕开。
争吵的导火索往往微不足道——可能是我又忘了答应帮她带的某本书,
或者和某个女同事在微信上多聊了几句工作。“沈闫,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她的声音会陡然拔高,带着尖锐的哭腔。“又怎么了?这点小事至于吗?
”我通常觉得莫名其妙,试图安抚。“小事?”她冷笑,眼泪瞬间涌出来,
“对你来说都是小事!你永远都是这样!上次我生日,你说好陪我去看话剧,结果呢?
跟你那帮兄弟打游戏打到半夜!我像个傻子一样在宿舍等了你一晚上!
还有那次我发烧到39度,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你人在哪儿?在KTV跟别人唱得开心!
你接都不接!这些在你眼里都是小事,对吧?” 她历数着,每一个细节都精准无比,
声音因为激动和痛苦而扭曲变形,泪水汹涌地冲刷着脸颊,“你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
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多绝望?
你现在轻飘飘一句‘至于吗’就想过去?沈闫,你凭什么啊?就凭我爱你,
你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伤害我吗?” 她的话语像淬了毒的鞭子,一下下抽打在我脸上。
那些被我刻意遗忘的、狼狈不堪的过往,被她带着血泪控诉出来,变成了我无法辩驳的铁证。
愧疚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随之而来的,
是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疲惫和一种强烈的想要逃离的冲动。我看着她因痛苦而扭曲的脸,
看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心里那块石头又重重地压了下来,沉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我不是没有心,我也会痛,但这种痛里,掺杂了太多对她的歇斯底里的厌烦,
对反复面对自己不堪过去的抗拒,以及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为什么就是过不去?
为什么总要抓着那些我已经“认错”的事情不放?我只能一遍又一遍,
声音干涩而机械地说着:“对不起……冉冉,对不起……那些事是我不对……别哭了,好吗?
都过去了……” 像是在念一段早已失效的咒语。她的控制欲也日渐增长,
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勒得我透不过气。我的手机成了她的重点监控对象。
任何异性的名字出现,哪怕是工作群里的一句正常讨论,都会引来她警惕的盘问。
“这个‘李工’是谁?头像看着是女的?”她拿着我的手机,眉头紧锁。
“项目组的工程师啊,负责后端调试的,工作上对接。”我无奈地解释。“哦?聊得挺多啊。
”她指尖滑动着屏幕,语气酸涩,“‘麻烦您了’、‘辛苦了’、‘谢谢李工’,
叫得挺客气嘛。”“大姐,工作沟通!不客气难道骂人家?”我的耐心在耗尽。“谁知道呢?
”她放下手机,眼神锐利地盯着我,“上次那个实习生,你不也一开始说只是同事?后来呢?
人家半夜给你发‘学长晚安’是什么意思?” 又是旧事重提。
那次不过是一个同校师妹实习结束,礼貌性地发了个感谢信息,被林冉看到后大闹一场,
最终以我删掉师妹联系方式告终。“林冉!”我猛地站起来,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
“你有完没完?是不是我身边不能出现任何一个雌性生物?
我是不是得把自己关起来你才放心?你这样很累你知道吗?
” 我感到一种被束缚、被监视的强烈愤怒。她被我突然的爆发吓住了,愣愣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