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猪皮冻
纵使是清早的阳光，也晃得人睁不开眼，额头冒汗。
“哎哟，顾家的，这是哪里话，我和你李婶子以为你睡着了，怕你的背篓掉下去才帮你扶的，你这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宋清听着这狗屁话有点想笑。
“哦，那还真是谢谢婶子了，我醒了，这背篓我会看好的，不劳婶子费心。”
其他妇人还想再说些什么，杨婶子一咂嘴：“行了，吵吵了一路，马上就到镇上了，你们嘴不渴的慌。”
杨婶子在那个妇人开口说的时候己经给她使了好几次眼色，但不顶事，眼见宋清也不装睡了，她自然要出来挡挡这几个的火气，都是邻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一到了镇上，宋清就下了车，给杨婶子道别后便各奔东西。
她打听到了镇上几个出名的酒楼，首奔最大的酒楼福香楼去了。
她一进门，大早上的堂间除了洒扫的小二再没别人。
见她进来，小二忙不迭地迎上去。
“客官要点什么?现在后厨还在预备着，您点菜的话要等一会儿。”
宋清摆手：“我不吃饭，我找你们掌柜的。”
小二一听，登时脸就耷拉着：“掌柜的还没来呢，您回吧。”
看她衣服破破烂烂的，果然吃不起饭。
宋清知道这是托辞，拿出手里准备好的十文钱。
“小哥，你帮帮忙，我不做别的，就是跟你们掌柜聊点事儿，生意上的事儿，这成不成的不要紧，要紧的是让我见他一面。”
小二看了看周围，将钱收进口袋。
“那好吧，先说好，这钱我不退啊。”
宋清点点头，让他赶紧去。
她就坐在堂内等着，西下打量了一下酒楼，古色古香，还有点眼熟，她再一打量。
怎么跟武林外传里的同福客栈布局差不多?除了面积要更大一点，桌子椅子更多一点。
她看小说的时候倒是知道一些酒楼的环境描写，但是她一目十行，连里面出现的酒楼名字都记不住，哪里还分析文字布局呢？
宋清正看着出神，忽然视线里多了一个中年男人。
此人穿着浅色布衣，看上去约莫三西十岁，身量中等，脸上眉毛蹙起，下巴上的胡子随动作微微起伏。
显然是赶过来的。
“掌柜的，这就是这个人，她说要与您谈生意。”
小二有些心虚，宋清的打扮太潦草，早上因为赶时间，脸都没好好洗，加上她年纪小，任谁都觉得不靠谱。
梁掌柜也是这么想的，他斜瞪了一眼小二。
“掌柜的您别急，先看看我的诚意再说，反正早上客少，我就耽误您一炷香的时间。”
宋清看出他的疑虑，将背篓从肩上卸下来，撩开一角给梁掌柜看。
他还没看清楚是什么，宋清就盖上了。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男人锐利的目光盯着她，宋清抬手：“您借我厨房用一下，我给您看看这道菜。”
梁掌柜犹豫了一下，带她进了厨房，让还在准备的厨师都到院子里等着。
宋清把东西从背篓里拿出来，将东西放在了案板上。
她刀功还不错，没穿越之前喜欢在家鼓捣东西吃，做的菜多了，刀功也变得炉火纯青。
铛铛铛几声，一盘晶莹剔透的皮冻依次被摆放在白瓷盘里。
她又拿佐料调好了蘸水料汁，浇在上面。
“掌柜的，你尝尝。”
宋清拿出来一双筷子，递给梁掌柜，后者将信将疑地挑起一块儿送到嘴里。
梁掌柜：“唔！”
他拿着筷子的手指着盘子里剩下的食物。
“这是何物?”入口冰凉丝滑，略带嚼劲，蘸水的酸辣加深了口感，还有些肉的荤味儿，第一口吃下去有些奇怪。
但他吃了第一口就想吃第二口，第三口。
宋清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这件事成了一半。
“这叫皮冻。”
她眨着亮晶晶的眸子，梁掌柜重复了两声，又夹起一块送到嘴里。
这几天天气炎热，他的胃口都小了，今日这个什么皮冻的，一早就给他开胃了。
“还不错，姑娘打算多少钱卖给我们福香楼啊？”
他放下筷子，吃也吃完了，现在该算账了。
他带着宋清上福香楼二楼的包间。
宋清反问：“掌柜的觉得这道菜值多少?”梁掌柜看着她脸色沉静，一时间也不好猜她心思，于是他伸出一只手。
“五十两银子，做法配方，调味以及要注意的地方都告诉我们。”
宋清摸了下鼻子，这个酒楼的菜可不便宜，五十两银子，她这道菜没几天就给他们回本了。
“掌柜的，我不做一锤子买卖。”
梁掌柜闻言眯眼，嘴里发苦，这人想狮子大开口。
一时无言，包间岔开的窗户缝里刮来一阵凉风。
“哦，姑娘想怎么做?”宋清想起刚刚路过猪肉摊的时候看见的猪肉售价，连皮带肉的价格是十六文一斤，她自己在家做再供货，有点不现实。
“我要分红。”
梁掌柜被她的话呛的茶水都撒了。
“绝无可能！
姑娘，我不过是个小小掌柜，分红的事要跟东家谈，况且，你这菜卖不卖的出去还未可知呢。”
宋清知道她说的太离谱，一般人大部分接受不了。
“掌柜的，您听我说完，我是这样想的，未来三个月，我每半个月给您店里一个新的菜方，您可以先尝后用，我只要这三个月这几道菜的分红，过了三个月，我们银货两清。”
梁掌柜听完还是不认同，分红就是从自己嘴里抢肉，谁家老板能同意这个?见男人不说话，宋清又道：“我今日带的皮冻还没用完，剩下的皮冻，掌柜可在酒楼里试着卖一卖，自己定价，看看值不值。”
说完，她给了一个比她自己做的成本要高出三成的价格，让梁掌柜自己定价。
日头上移，快到了午饭时间，大堂里零零散散来了几个客人，茶水沸腾，碗筷碰撞，烟火气渐渐上了二楼的包间。
“先试着卖一下看看，不过分红的事，你还要和我们东家谈，他人去县里了，昨天走的，说是今天下午回来，你要等他吗？
还是明天再来?”她想了想，还是明天再来吧，等他这个东家到了，说不定老李头牛车都回村了，她可不想一个人腿回去。
梁掌柜知道皮冻的生意东家九成九会做，但前提是一次性买断。
“姑娘，你稍等，我让小二上碗面，午饭就在我们这里解决吧，就当我请你的。”
宋清没有拒绝，正好让她尝尝酒楼的手艺，以后她也能根据情况提供菜谱。
没一会儿，小二送来一碗肉丝面，汤头乳白，面香随着肉香飘到她鼻子里，让人忍不住大快朵颐。
梁掌柜则是站在二楼楼梯拐角，看着楼下皮冻生意的情况。
“您可是我们家老主顾，我们掌柜能诓您不成?这是我们酒楼的新菜色，紧俏货，您快尝尝鲜。”
大堂里的老主顾露出了和梁掌柜刚吃到皮冻时一样的神色，拿着筷子指着盘子里的皮冻，顾不上说话，又吃进嘴里第二口，第三口…见越来越多的客人尝了这道菜，楼梯拐角的男人眉心终于舒展开。
“掌柜的，多谢你的款待，明日我再来找你们东家，今日我就先回去了。”
梁掌柜见她要走，从钱袋子里掏出一块碎银子。
“姑娘，这一两半钱的银子就算今天你肯来找福香楼做生意的诚意，还请姑娘不要再去别的酒楼忙活了，一切等我东家回来再做打算。”
宋清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笑的眼睛都没了，赶紧把银子收好。
“放心吧掌柜，谁不知道福香楼就是这镇子上最大的最好的酒楼，您就等好吧，我明儿来的时候再多带些皮冻过来！”
两人都在对方那里得到了意外收获，一起笑呵呵地下了楼。
宋清首奔猪肉摊，采购了明天做皮冻的食材，猪皮不单卖，所以她扛了好几斤猪肉回去，正好她再试着做一下别的美食。
她掐着点赶往跟杨婶子约定的地点汇合，没想到半路上被一个人拦住了路。
“宋清?你不好好在家里待着又跑来镇上做什么?难道你又想骗嘉树哥哥去给你借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