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记闷棍来得太突然,她甚至没看清是谁打的……花池方向传来苏瑶压抑的哭声。
林悦踉跄着走出去,看见两个穿深色工装的男人正把苏瑶往面包车里塞,她的手腕被反拧着,指甲缝里的红泥蹭在车门口……“放开她!”
林悦抓起地上的锈铲子,刚举过头顶,一道白影突然从车间的破窗里飘了出来。
不是幻觉。
那影子很淡,却能看清是长裙的轮廓,及腰的头发随着风轻轻晃,发梢似乎缠着什么,在月光下闪了闪。
林悦的呼吸猛地顿住了……男人似乎没看见。
其中一个正掏绳子,另一个转身要再来抓林悦,脚却像被什么绊了一下,猛地摔在花池边,额头撞在砖上,发出“咚”的闷响。
另一个男人骂了句脏话,拽着苏瑶就要往车里塞。
这时,那道白影飘到车门和他之间。
男人的手突然顿在半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看到了什么极骇人的东西,猛地松开苏瑶,连滚带爬地冲进驾驶座,轮胎擦着地面窜出去,差点撞上车间的铁架。
苏瑶瘫坐在地上,盯着白影的方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林悦走过去扶她,指尖触到她的皮肤,烫得像在发烧。
“看……看到了吗?”
苏瑶的声音抖得不成调,眼睛死死盯着车间门口,“那……那是什么?”
林悦没回答。
她的目光落在白影消失的地方,那里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多了片玉兰花瓣,花瓣边缘沾着点细碎的蓝布纤维——和花池砖块下露出的那片蓝色布料,是同一种质地。
“刚才那两个人……”林悦捡起花瓣,指尖被花瓣上的凉意刺得一颤,“你认识?”
苏瑶猛地摇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往花池角落缩:“我妈说……说老厂晚上不能来,会撞‘东西’……”她的视线扫过那把锈铲子,突然拔高声音,“我们走!
现在就走!”
林悦没动。
她盯着车间门口,刚才白影飘出来的地方,窗台上的灰尘有一道极淡的痕迹,像被什么东西扫过。
她翻开父亲的笔记本子,第三十七页空白处,不知何时多了道浅浅的划痕,形状像片花瓣。
“你看这个。”
林悦把笔记本递过去,苏瑶却像被烫到一样躲开,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妈说……看到白影子,是凶兆。”
林悦又往车间里看了一眼。
那道白影己经不见了,但机床的锈痕上,似乎多了个模糊的手印,五指张开的形状,和铁盒盖内侧赵兰的血手印轮廓重合。
苏瑶被联防队员扶起来时,还在发抖,反复念叨着“白裙子长头发”。
林悦把那片玉兰花瓣塞进笔记本,后颈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突然想起父亲案宗里的一句话:“李娟失踪前夜,有人看到车间亮着灯,窗纸上有个长发女人的影子。”
夜风卷着玉兰树的影子晃过车间的墙,像有人站在那里,悄悄看着她们。
林悦握紧笔记本,突然觉得刚才那两个男人的惊慌,不是怕她,是怕那道白影——怕一个二十五年前就该消失的“东西”,突然露出了痕迹。
有些事,确实像赵兰说的,不知道比知道好。
但现在,那片花瓣和那道影子,己经把她们拽进了不知道的那部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