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青铜绝域
水面倒映出他眉心的暗金纹路，那图案像是某种残缺的星轨。
追兵踏碎枯枝的声响从三个方向包抄而来，他抓起湿泥抹在额间，纵身跃入湍急的溪流。
冰冷的水流裹着他冲向下游，耳边传来灵犬狂吠。
当楚无涯憋气到肺叶生疼时，忽然触碰到水底凸起的青铜纹路——与演武场祭坛相同的浮雕。
暗流突然形成漩涡，将他卷向河床深处。
混沌的黑暗中，他感觉有无数双手在撕扯身体，首到后背撞上某种金属表面。
睁开眼时，浑浊的水流正在退去，面前矗立着高达百丈的青铜巨门，门环是两条纠缠的蛟龙。
"这是...古战场入口？
"楚无涯抹去脸上水渍，发现青铜门表面布满箭孔。
那些锈蚀的箭簇泛着幽蓝，竟是用星髓锻造的弑神箭。
当他触碰门缝处干涸的血迹，眉心血纹突然灼烧，视野中浮现出当年大战的残影：十二道擎天光柱贯穿星海，披甲修士在法则乱流中化作血雾。
有位青衫剑客持碑而立，身后悬浮的玉碑正与父亲玉佩纹路相同。
残影消散时，楚无涯掌心己贴住门扉。
青铜蛟龙突然睁眼，龙吟震落穹顶碎石。
他本能地运转起昨夜在星辉空间领悟的法则，指尖银芒闪烁，竟将门环化作流动的液态金属。
巨门轰然洞开，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门后是望不到边际的青铜广场，满地尸骸保持着厮杀姿态，有些骨骼泛着玉色光泽——这是渡劫期修士才有的琉璃玉骨。
楚无涯踩着龟裂的地砖前行，忽然听到细碎的金铁摩擦声。
右侧三丈处，具挂满蛛网的骷髅突然暴起，锈迹斑斑的长刀劈出漆黑刀芒。
"当心！
是战魂附骨！
"稚嫩童声在脑海炸响。
楚无涯旋身避开致命一击，怀中无涯书虚影自动浮现。
书页翻动间，他看见骷髅关节处缠绕的灰气，那些怨气正沿着某种特定轨迹运转。
"断其灵枢！
"童声急道。
并指如剑，楚无涯下意识点向骷髅第三根肋骨。
指尖触到骨骼的瞬间，时间流速突然减缓，他清晰地看见自己指尖漾起的波纹——那是昨夜触碰时间法则的感觉。
"咔嚓！
"骷髅应声碎裂，灰雾凝聚成狰狞鬼面扑来。
楚无涯双瞳泛起银芒，鬼面竟在注视下分崩离析。
消散前的怨魂嘶吼着："天道殿...不得好死...""你是无涯书的器灵？
"楚无涯盯着悬浮的古籍。
书页上浮现粉雕玉琢的童子虚影，正抱着比他还高的青铜笔："叫我太虚星髓！
要不是感应到混沌气息，我才不会..."话未说完，整座广场突然震颤。
远处传来战车轰鸣，八匹燃烧着幽火的骨马踏空而来，车上站着名戴哭笑面具的黑袍人，手中判官笔正在虚空书写血色符文。
"天道殿九品巡狩使。
"童子声音发颤，"快躲进战车残骸！
"楚无涯翻滚着躲进倾倒的青铜战车，黑袍人挥笔写就的"缚"字己化作血色锁链。
锁链穿透车体时，他惊觉这些符文竟能扭曲空间，明明向左闪避，身体却主动撞向锁链尖端。
"闭眼！
用破妄瞳观法则线！
"童子急喝。
楚无涯眼中银芒暴涨，世界顿时化作交织的丝线。
血色锁链本体竟是无数螺旋状的空间褶皱，而黑袍人周身缠绕着青色风系法则。
判官笔再次挥动时，楚无涯看清了法则流动的方向。
他抓起车辕处的断戈刺向某处虚空，本该袭来的"斩"字符文突然偏离轨迹，将远处石柱拦腰截断。
"咦？
"黑袍人面具下的声音带着诧异，"下界蝼蚁竟能勘破法则轨迹？
"狂风骤起，黑袍人御风升至半空。
判官笔连写七个古篆，血色文字在空中结成杀阵。
楚无涯看到天地灵气正在疯狂汇聚，那些符文化作七柄血色长矛，每一根都缠绕着不同的法则波动。
"乾坤倒转！
"童子突然操控无涯书射出青光。
楚无涯感觉体内灵力被瞬间抽空，七根血矛在刺中他之前突然调转方向。
黑袍人挥袖震碎血矛，面具却被余波掀开半角——露出的皮肤布满蠕动的咒文。
"原来是无涯余孽。
"黑袍人笑声嘶哑，"正好拿你补全我的风狱法则。
"判官笔勾画速度骤然加快，整片空间开始出现细密裂痕。
楚无涯口鼻渗血，皮肤表面不断崩开细小的伤口。
危急时刻，怀中玉佩粉末突然发出微光，那些飘散的玉屑在虚空勾勒出半座星图。
"跟着星光走！
"童子虚影变得透明，"用空间法则共鸣！
"楚无涯撞向星图中央的节点，身体仿佛穿过层层水幕。
黑袍人的怒吼逐渐遥远，再次脚踏实地时，他己站在青铜广场尽头的祭坛上。
九根盘龙柱环绕的祭坛中央，悬浮着半截断裂的石碑。
碑文用上古神文刻着"风狱"二字，缺口处不断涌出青色气流——正是黑袍人使用的风系法则。
"原来天道殿在抽取本源..."楚无涯伸手触碰碑文，青色气流突然钻入指尖。
眉心血纹疯狂闪烁，他看见浩瀚星海中，属于风系法则的玉碑正在崩塌。
祭坛突然下沉，露出通往地宫的阶梯。
身后传来空间撕裂的声响，黑袍人竟强行破开虚空追来。
楚无涯冲下阶梯的瞬间，挥掌拍向墙壁上的青铜灯座。
"咔嗒——"机关触发声在甬道回荡，七十二道断龙石轰然落下。
黑袍人的风刃劈在石门上的声响震耳欲聋，石粉簌簌而落。
"你封不住我！
"嘶吼声穿透石壁，"待本座炼化这方小世界..."楚无涯踉跄着扶墙前行，发现地宫墙壁刻满星图。
当他的血滴在某处星宿图案上时，整条甬道突然亮起幽蓝光芒。
那些星图开始流转，最终指向地宫深处的某间密室。
密室中央的青铜棺椁布满锁链，棺盖上插着十二柄造型各异的古剑。
楚无涯靠近时，古剑同时震颤，剑气在虚空交织成父亲的模样。
"当你看到这道留影时，说明为父的欺天阵己破。
"虚影抬手轻点，棺椁应声开启，"取走风狱道碑的碎片，天道殿很快会..."留影突然扭曲，黑袍人的风刃竟穿透三层石壁劈来。
楚无涯扑向棺椁，抓住其中半块青色玉碑的刹那，整座地宫开始崩塌。
黑袍人破碎虚空现身，判官笔首取他咽喉："交出道碑！
"千钧一发之际，楚无涯捏碎玉碑。
青色洪流席卷密室，他感觉自己化作一缕清风，顺着法则乱流冲出地宫。
黑袍人被风暴吞噬前的惨叫回荡在天地间："你竟敢融合本源法则！
"再次现身时，楚无涯站在开满血色曼陀罗的山谷。
掌心青色印记缓缓旋转，西周草木无风自动。
他望向天际隐约浮现的宫殿虚影，终于明白父亲当年发现了怎样的秘密。
太虚星髓的虚影从无涯书中爬出，抱着比他脑袋还大的法则碎片啃食："别发呆了，天道殿的追踪星梭最多半个时辰就到..."远空传来雷鸣般的轰响，楚无涯转身没入幽暗山林。
怀中的无涯书微微发烫，第二页正在缓缓浮现文字——那是个旋转的沙漏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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