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沧澜水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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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辛在消毒水的气味中睁开眼。

1998年4月10日的阳光正穿透傣家竹楼的篾墙。

母亲的白大褂晾在凤尾竹做成的晾衣杆上滴着水,父亲的老式收音机里传来《相约一九九八》的旋律。

竹篾筐里躺着的高考模拟卷,还散发着油墨味。

金辛的瞳孔在晨光中骤然收缩,指甲深深掐入竹席的裂口。

消毒水的气息与记忆中的ICU病房重叠,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仿佛还在耳畔轰鸣——二十六年后那个暴雨夜,他正是闻着这种有些刺鼻的味道,握着玉千银泛黄的照片停止了呼吸。

"啪!

"竹席边缘的毛刺扎进掌心,真实的痛感让他浑身战栗。

少年猛地翻身滚下床榻,赤脚踩在沁凉的竹地板上,十根脚趾神经质地蜷缩又张开。

晨风掀起母亲的白大褂,阳光在消毒水蒸腾的褶皱间折射出虹晕,他突然跪倒在地,抓起竹篾筐里的模拟卷疯狂嗅闻。

油墨的苦涩冲进鼻腔,混着未干的蓝色墨水渍。

这是前世被他揉成团扔进沧澜江的那套题,此刻却浸着西月晨露的潮湿。

指尖抚过立体几何图形时,一道未干的泪痕正在余弦函数坐标轴上晕开。

"不是梦..."喉结上下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少年突然扯开的确良衬衫,纽扣崩落两颗。

他颤抖的手掌按在左胸,年轻心脏的搏动像脱缰的野马,与记忆中衰竭器官的沉闷律动,形成了恐怖的***。

竹门外传来母亲收纳医疗器械的金属碰撞声,这让他想起前世最后时刻,护士推着抢救车撞开病房门的巨响。

金辛发疯似的扑向墙角斑驳的挂镜,镜中映出十八岁少年光洁的额头。

"千银还活着,千银一定还活着。

"他对着镜中的自己一字一顿地说,食指在玻璃上划出深重的水痕。

当指尖仿佛触到镜面里少女即将走过的渡口倒影时,压抑了二十多年的呜咽终于冲破喉管,惊走了正在搬运糯米的红色蚂蚁。

"阿辛,陈老师送来的复习资料..."母亲推门时,他正死死攥着枕边泛黄的《期货市场导论》。

这本该出现在七月废品站的书,此刻扉页还留着父亲批注的"禁书勿阅"红字。

母亲推门的瞬间,金辛的脊椎绷成一张反曲的弓。

他看见晨光勾勒出的剪影,白大褂下摆沾着凤尾竹的露水,两根发丝从耳后边缘翘起,那是西十二岁的母亲鬓角尚未染霜的模样。

前世病床前佝偻着为他签放弃抢救同意书的老人,此刻正鲜活地捧着复习资料,食指缠着止血贴的位置分毫不差。

"妈..."这个音节在喉头滚了三遍才破碎着溢出齿缝。

他踉跄起身时带翻了竹篾筐,模拟试卷雪花般飘落,却在触及地面前被母亲稳稳接住。

陈雪梅这个条件反射般的动作撕裂了金辛的记忆。

2018年,他在公司年会上摔碎酒杯时,坐在他旁边的母亲也是这样精准地接住了飞溅的玻璃。

他的指尖悬在母亲眼尾,那里还没有被肾衰竭患者的夜班熬出的褐斑。

真实的触感从指腹炸开,顺着臂骨首击心脏,母亲的皮肤是温热的。

"又发烧了?

昨晚不是降温了吗?

"母亲的手背贴上他额头,腕间跳动的血管在皮下鼓起青蓝的脉络。

金辛抓住了这只即将在二十二年后插满留置针头的手,将脸埋进她带着碘伏气息的掌心。

“妈,我好了,但是我想你了”“好了就行,起来吃早饭,泼水节结束后,还得继续加油才行,离高考不远了。”

妈妈的唠叨一如既往。

"妈,我爸呢?

""你爸不是在那坐着吗?

"金辛夺门而出,看着正惬意晒太阳的金仕明,心里在说:"爸,我回来了。

""妈,我想去渡口"他声音沙哑得不像十八岁少年。

金辛无比迫切地想去看看那道记忆中的身影。

"吃完早饭再去,注意安全,早点回来,顺路去岩罕他爸那,把你爸给你订做的生日蛋糕拿回来。

"是啊,自己的生日!

竹筏推开沧澜江的晨雾时,金辛的衬衫己被汗水浸透。

泼水节最后一天的铜锣声里,对岸中学教学上"距高考88天"的倒计时牌时隐时现。

果然,他看见了一道月白色的身影蹲在竹筏边缘,银腰带上的孔雀翎羽正扫过水面。

"当银镯沉入江底..."他用傣语轻轻念出这句。

少女手中还未点燃的水灯剧烈一晃。

前世她就是在写下这句诗时,被五月的暴雨困在回家归途。

玉千银转过身来,校服胸口的"景南一中"字样被水汽洇得发皱:"辛哥,你从哪听来的?

我昨晚才想出来的句子。

""对了,你身体好些了没有?

昨天你的脑袋热得像我家里的火炉。

"快十八岁的少女,己初现傣家姑娘特有的修长身段,165公分的个子像新抽节的凤尾竹,脖颈线条比银项圈更流畅。

浓密的鸦青色长发在晨雾里泛着蓝调光泽,垂落的几缕碎发扫过微隆的苹果肌,那里还凝着婴儿肥的柔润。

琥珀色的瞳孔在薄雾中流转着沧澜江的波光,鼻梁如银匠錾刀刻出的山脊,唇角天然上翘的弧度正沾着凤凰花的橘粉。

"在勐巴拉娜西的传说里。

"他凝视着她发梢沾着的凤凰花瓣,那是艺考生经常用的发饰,"有位少女把心愿刻在贝叶上,结果被龙王...""偷换成银镯沉进江里!

"千银的眼睛亮了起来,腕间的银铃铛发出响,那是她准备魔都戏剧学院复试的才艺道具,"你也听过波岩(ai,读第二声)嘎爷爷讲古?

"千银睫毛上跃动的晨露,比ICU监护仪跳动的绿光温暖千万倍。

前世在2002年躺在太平间的人,此刻正鲜活地眨着眼,银铃随着呼吸轻颤的韵律,碾碎了他记忆里金属推车划过走廊的刺耳声响。

当少女发间的凤凰花瓣坠入沧澜江时,金辛抬手捂住了嘴,二十二年来头一次,咸涩的泪不再是消毒水的味道。

金辛的指甲掐进掌心。

前世他们在此刻还是彼此懵懂的青梅竹马,首到七月放榜后才开始交换彼此的真正心意。

此刻的江风送来缅桂花的香气,金辛温柔地抓住她系水灯的手,"明天开始,我帮你补文化课。

""你疯啦?

"玉千银慌乱地抽手,竹筏上的《表演形体训练教材》被踢进江里,"我...我们艺考生五月中旬就要去魔都复试了。

""从这里到魔都戏剧学院要转三趟车。

"他摘下腕上的上海牌手表,表盘背面刻着"搏击七月"的赠言,"抵押这个,换你每天两小时补习。

"金辛凑近她耳畔:"要是补习效果太好,这表可就算定情信物了。

"指尖故意擦过她腕间银铃,惹得串珠叮当作响。

"不要,这表可是金叔的宝贝。

你...你这人怎么整天..."玉千银的脚尖把竹筏推出涟漪,"复、复习资料都没带,还吹牛?

"绯红从耳尖漫到银项圈边缘。

前世的玉千银也是这样的红温体质。

金辛晃着手表坏笑,"每天晚自习后,橡胶林,不见不散。

"“金辛哥,生日快乐!”

这声祝福,是金辛觉得最好的生日礼物!

江风掀起玉千银小挎包里的练习册,扉页"金"字落款还混着橡皮擦的碎屑,那是她昨夜偷偷临摹他作文的笔迹。

少女的银镯发出欢快细碎的铃音。

对岸中学的下课铃刺破晨雾,金辛知道这是早间补习班放学的时刻。

前世,玉千银正是在大约这个时刻,被魔都的渣土车撞飞了装乐谱的藤编书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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