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班后的清晨，他不再是单纯地倒头补觉。
天色刚泛起鱼肚白，他就会在强烈的饥饿感中醒来，第一时间赶往工厂后街的垃圾场。
下午回到出租屋，争分夺秒地修炼两三个小时，用那稀薄的灵气滋养精神和身体，对抗高强度劳动和翻找垃圾带来的双重疲惫。
傍晚，则准时出现在流水线旁，继续他机械而麻木的工作。
他对灵气的运用越来越熟练。
虽然依旧无法主动催动它做什么，但将其凝聚于感官，却能让他更高效地在垃圾山中“淘金”。
他能更快地分辨金属的种类，甚至能隐约感知到某些被深埋的、密度较大的物件。
他的收获也因此稳定下来，每天都能从废品站换回十几到二十几块钱。
这笔“额外收入”成了他的“修炼资源”，让他能够买更多的馒头、面条，偶尔甚至敢加个鸡蛋或一点肉沫，勉强支撑着修炼带来的巨大消耗。
丹田内的那缕气旋，在这些天的坚持下，似乎粗壮了那么一丝丝，运转起来也更为顺畅。
身体的变化是细微但确切的，精力更充沛，手脚更灵便，连带着在流水线上的状态都好了不少，至少不会因为饥饿和疲惫而频频出错。
然而，这片看似无主的“宝地”，并非只有他一个人盯上。
这天清晨，陈凡像往常一样，在一个新倾倒的垃圾堆旁仔细翻找。
他的木棍拨开一堆腐烂的菜叶，下面露出一个半旧的塑料工具箱。
他心中一喜，这种工具箱本身不值钱，但里面有时会有些意外的收获。
他刚弯下腰，准备把工具箱拖出来，一个沙哑而蛮横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喂！
新来的，哪个让你在这里乱翻的？”
陈凡动作一顿，首起身，回头看去。
只见三个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为首的是个西十多岁、皮肤黝黑的壮汉，脸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穿着脏得看不出原色的背心，肌肉结实，眼神凶狠地盯着他，手里拎着一根前端磨尖的铁棍。
旁边两个稍微年轻些，一个瘦高，一个矮壮，也都面色不善，手里拿着麻袋和铁钩——标准的拾荒者装备。
陈凡心里咯噔一下。
他认得这个带头的，别人都叫他“老刀”，是这一带拾荒者里的头面人物，据说很有些手段。
他平时尽量避开他们活动的时间和区域，没想到今天还是碰上了。
“看什么看？
说的就是你！”
老刀上前一步，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陈凡脸上，“这地方，我老刀说了算！
谁让你来的？”
陈凡心里一沉，知道麻烦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刀哥，这垃圾场是公家的地方，谁都能来吧？
我没听说有什么规矩。”
“公家的？”
老刀嗤笑一声，用铁棍指了指脚下，“现在老子说了算！
这一片，所有的工业垃圾，都是我们的！
你一个毛头小子，敢来抢食？”
那个瘦高个也阴阳怪气地帮腔：“就是，看你小子这几天挺欢实啊，捞了不少吧？
懂事的，把之前吃的吐出来，然后滚蛋！”
陈凡握紧了手中的木棍，指甲掐进了掌心。
他感受到对方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压迫。
硬碰硬，他绝对不是这三个常年在底层挣扎、体力充沛而且带着家伙的男人的对手。
他那点微末的灵气，打架可派不上用场。
但要他就此放弃这条好不容易找到的财路，他绝不甘心！
这关系到他的修炼，甚至是他能否在这城市继续活下去的根基。
他大脑飞速运转，目光扫过对方三人，又瞥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垃圾场空旷，远处虽然有车辆的声音，但近处无人。
不能力敌，只能智取，或者……暂时隐忍。
“刀哥，”陈凡放缓了语气，脸上挤出一丝无奈和讨好，“我就是个打工的，厂里工资低，实在没办法，才想着捡点废品贴补一下。
我没想抢几位大哥的生意，就是捡点别人不要的边角料……少他妈废话！”
老刀不耐烦地打断他，伸手就要来抓他的衣领，“让你滚蛋听见没？”
就在对方的手即将碰到他肩膀的瞬间，陈凡眼神一凝，脚下看似慌乱地后退半步，体内那缕气旋微微加速，让他身形比平时灵活了一丝，恰好躲开了这一抓。
老刀抓了个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小子反应这么快，眼神中的凶光更盛。
陈凡趁着他愣神的工夫，迅速说道：“刀哥，我知道哪里经常有好的铜料！
是车间里一个老师傅偷偷告诉我的倾倒点！
我可以告诉你们，以后我不来这边了，行不行？”
这是他急中生智的谎言。
他确实凭借感知找到过几个出铜料比较多的位置，但并非什么固定倾倒点。
“铜料？”
老刀果然被吸引了，铜是废品里最值钱的之一。
他狐疑地打量着陈凡，“你说的是真的？
在哪？”
陈凡指了指垃圾场另一个相对偏僻、靠近工厂污水处理池的角落：“就在那边，他们有时候晚上会倒一些废电路板和有问题的线圈，里面能拆出不少铜。”
他说的那个地方确实偶尔会有电子废料，但数量不稳定，而且环境极差，气味刺鼻，平时很少有人愿意去。
老刀将信将疑，对瘦高个使了个眼色。
瘦高个会意，立刻捏着鼻子朝着陈凡指的方向跑去查看。
等待的几分钟，气氛有些凝滞。
陈凡能感觉到老刀和那个矮壮男子依旧像狼一样盯着他。
他暗自调动着那缕气旋，让自己保持冷静和专注，感官提升到极限，随时准备应对突***况。
过了一会儿，瘦高个跑了回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刀哥，那边是有！
刚倒了一堆，看样子是昨晚的，有不少能拆的！”
老刀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他重新看向陈凡，用铁棍虚点了他一下，哼了一声：“算你小子识相。
以后别让我在这边再看到你，听见没？
滚吧！”
陈凡低下头，掩住眼中的神色，没再说话，拿起自己那个只装了点零碎铁片的蛇皮袋，快步离开了这片区域。
走出垃圾场，拐进一条无人的小巷，他才靠在斑驳的墙壁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后背的衣衫，己经被冷汗浸湿了一小片。
与老刀那双凶狠的眼睛对视的压力，远比翻找垃圾更耗心神。
危机暂时解除，但他知道，那个老刀未必会完全相信他。
那片他赖以生存的“宝地”，以后恐怕不能再轻易去了。
断了这条财路，接下来的修炼怎么办？
日益增长的饭量怎么办？
一股强烈的紧迫感再次涌上心头。
捡废品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不仅辛苦，收入不稳定，还充满了这种不可预知的风险。
他必须尽快找到新的、更安全可靠的搞钱方法。
就在这时，他目光无意中扫过墙角砖缝里顽强生长的一簇野草。
或许是刚才精神高度集中，又调动了灵气的缘故，他竟隐隐从那簇野草上，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与他体内灵气迥异但却同样充满生机的气息。
这气息……是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