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行三步并两步，几下便来到了铁匠铺子门口，与寻常铁匠铺不同，李铁匠的铺子没有招牌，而且有一股巨大的酒糟味。
李铁匠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酒鬼，整日酗酒无度，在东林木能独自打造些简单的铁具后，更是整日抱着酒瓶子不撒手。
打铁毕竟是手艺活，并非每个村子都有铁匠，所以他们一家也算吃喝不愁。
东林木刚给院子里的炉子添完柴，见姜行来，放下手中柴火，打起招呼。
“李叔又喝多了？”
姜行问。
东林木点点头，收拾需要的工具，临行前，给睡熟的李铁匠掖了掖被子。
说来也怪，李铁匠喝酒，从不吵闹，只是一个人闷着头喝，难得清醒的时候就打打铁，不见有其他爱好。
两个少年聊着天便上了山。
今日二人主要是查看前几日放的捕兽笼和陷阱是否有收获。
茂密的山林晨雾未散，树叶上还挂着水珠，连看了几个笼子都空空如也。
把被破坏的陷阱复原后，继续向山上走去。
东林木抽空掏出昨儿借的纳鞋底用的马尾线，三两下挽出个活结。
他们在灌木丛下发现了成片的鸟爪印，沿着痕迹布下七八个绳套。
姜行躲在后面捂嘴偷笑：“还真上心了。”
巡视一圈，归来时却两手空空，一无所获倒是常态。
期间倒是有个地陷捉到了一只母鹿，不过怀了孩子，两人便给放了，叶叔教的，山养人，人报恩。
日子就这样过着，期间叶叔和姜行一起上山猎过几次野猪，叶叔的箭术在姜行看来箭无虚发，颇有武林高手的风范。
有一日姜行照例和东林木巡山。
两人漫步林间，突然，姜行猛地按住东林木肩膀，二人屏息蹲伏在灌木后，只见一抹嫩黄色影子从枝头掠过——是只黄额燕。
小巧地仿佛一片被风吹起地柳叶，正停在前方矮枝上，歪着头用黑豆般的眼睛警觉西顾。
“是‘金眉儿’！”
东林木用气声说道，兴奋得手指发颤。
村里老人说见到这种鸟会有好运，可它实在太机灵，总在枝叶间一闪而逝。
姜行压低声音道："别动！
看它落脚的那根树枝。
"东林木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黄额燕停歇的枝条下方，正垂着一根细长的山藤。
姜行从腰间解下一段麻绳，三两下就系成一个活套，又从地上拾起几颗熟透的野莓。
"你左我右。
"姜行将野莓碾碎涂在东林木手心，"慢慢靠近，把手伸到它下方。
"东林木会意，屏住呼吸从灌木右侧绕出。
黄额燕正专心梳理羽毛，对逐渐靠近的危险浑然不觉。
当东林木沾满果汁的手掌距离枝头仅半尺时，姜行突然从另一侧轻吹口哨。
鸟儿受惊振翅，却在下意识躲避时被野莓的甜香吸引，竟在东林木掌心稍作停留。
这瞬息之间，姜行手中藤套如灵蛇出洞，精准地圈住了鸟儿的一只脚爪。
"成了！
"东林木刚要欢呼，黄额燕却猛地挣扎起来。
那看似纤细的脚爪力道惊人，竟带着套索腾空而起。
姜行早有准备，手腕一抖松开绳头——原来他早在另一端系了块小石子。
鸟儿刚飞出丈余，便被下坠的石子拉得一个踉跄，斜斜栽进下方的蕨丛中。
东林木一个箭步扑上，用衣襟轻轻拢住扑腾的小家伙。
黄额燕在他掌心剧烈起伏着金黄色的胸脯，黑眼睛里的惊恐清晰可见。
姜行凑近查看时，一滴露水正从它额前的鲜黄羽毛滑落，像颗坠落的琥珀。
"真轻啊..."东林木感受着掌心里几乎察觉不到的重量，"比山雀还轻半两。
"姜行却突然皱眉："你看它的喙。
"只见鸟喙边缘沾着些暗红碎屑，凑近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望向黄额燕飞来的方向。
刚刚没有察觉，此刻清风一拂，夹杂一股巨大的鲜血味道。
东林木取出竹筐里早就做好的袖珍鸟笼，顾不得欣喜，顺着味道和姜行向前寻去。
一路上，不乏有死去的大小野兽，姜行一看，不是野兽厮杀，分明是被箭射杀的。
“杀而不取，这人好生残忍！”
姜行骂道。
忽地一声野猪哀鸣传来，二人顺着声音俯身摸去，复行数百步，一伙人出现在视线中。
为首一人是个富家公子模样，一身紫貂劲装，玉带束腰，背后斜背鎏金箭囊与犀角佩刀。
身后跟着几个仆从，正在连声夸赞公子的箭术精湛。
富家公子并未答话，继续搭弓，只是所瞄方向竟是姜行二人所在草丛！
姜行面色大变，一把抓过东林木闪向一旁，呼吸间，离弦之箭贴着东林木的后背疾驰而过，旋即没入身后树干。
虽未伤到皮肉，东林木所穿布衣却是被划开了个大口子。
姜行恼怒，猛地起身怒斥：“哪儿来的狂徒，竟想取人性命！”
富家公子一脸玩味，嗤笑道：“你又是哪来的泥腿子，胆敢挡在本公子箭前？”
东林木刚从惊慌中缓过神来，此刻也是勃然大怒：“好不讲道理，你当真目无王法吗！”
富家公子见二人一顿辱骂，此刻也是怒上心头，朗声叫道：“王法？
在这小小横县，小爷我就是王法！”
旋即眼神示意仆从扑向二人。
只余了一中年护卫留在身前。
“给我掌他们的嘴！”
五名仆从手持短棍围向姜行二人。
东林木未等对方动手，己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右拳首取前方一人面门，那仆从仓皇之间举臂格挡，任被这一拳打的踉跄后退。
东林木从小便在铁匠铺中打铁，一身肌肉线条分明，力气更是远超寻常成年人。
“找死！”
其余西人见状一拥而上。
姜行急忙上前分担压力，虽比不得东林木一身巨力，但是常年在这深山讨生活，也算的上身强体壮。
只见姜行身形灵活，在二人围攻之下左冲右突，一时间竟不落下风。
东林木找准机会一记肘击撞在一人肋部，趁其吃痛之际，又是抬腿踢向另一人腹部。
然而双拳难敌西手，背后突然破空声传来，东林木侧身闪避不及，被一棍扫中肩头，***辣的疼痛顿时蔓延开来。
“东林哥！”
姜行惊呼。
危机关头，姜行赶忙挣脱身前二人，左手向后一摸，一把弹弓出现。
接着随手抓起两枚石子，抬手便射。
“嗖嗖”两声。
石子精准命中东林木身前二人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