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冰凉,盯着门楣上褪色的符纸:“这符纸……是倒着贴的。”
猩红朱砂在月光下泛着黑,本该辟邪的八卦图被撕成两半,交错成***与生殖器的混合形状。
林深伸手触碰,符纸应声而落,露出底下刻着的日期:1995.7.15——正是他出生前三个月。
玄关积灰的神龛里,供奉着半尊残缺的观音像。
观音的胸部被凿去,取而代之的是男性生殖器的浮雕,莲花座下刻着行小字:借男身,孕女灵,槐根连脉。
“先上楼看看。”
林深避开神龛视线,木楼梯在脚下发出***。
二楼走廊尽头的阁楼门虚掩着,门缝里渗出陈年纸张的霉味,混着若有若无的碘伏气息——和记忆中母亲病房的味道一模一样。
阁楼的铁皮箱躺在灰尘里,锁扣早己锈蚀。
掀开箱盖的瞬间,泛黄的纸张如雪片般飘落,其中一张照片让林深呼吸骤停:1998年葬礼上,年轻的母亲抱着他站在槐树下,嘴角勾起的弧度与村口槐树上的灰衣人如出一辙。
“阿深,你看这个!”
陈雨举着张褶皱的纸从角落走来,月光照亮她惊恐的眼睛,“是孕检单……你妈妈的。”
纸张边缘焦黑,显然曾被焚烧过。
“孕妇姓名:林素梅”下方,“胎儿性别”栏被红笔反复涂改,“♂”和“♀”重叠成模糊的团块,最终在角落写着:双性胚胎?
需二次验证。
背面用经血画着双性图腾,两条扭曲的脐带在腹部交缠,中心嵌着槐树状的疤痕。
林深的指尖划过纸面,突然听见楼板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不是陈雨的运动鞋,而是木屐叩击木板的“嗒嗒”声,从阁楼上方传来——可这己是顶楼。
“雨雨,你有没有听见——”他转身时愣住了。
陈雨正盯着他的脖子,瞳孔剧烈收缩:“你的喉结……不见了。”
凉意从脖颈蔓延至锁骨。
林深摸向咽喉,光滑的皮肤下没有凸起,指尖触到的是某种柔软的、类似女性甲状软骨的组织。
镜中倒影闪过祖母死亡那晚的画面,她的喉结曾像树根般凸起,而此刻的自己,竟在逆向生长。
“砰——”楼下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
林深冲下楼梯,看见玄关的神龛被打翻,观音像的生殖器浮雕上插着半截槐树枝,枝头粘着新鲜的血珠。
窗外掠过一道灰影,草帽边缘扫过玻璃,留下道槐树状的血痕。
陈雨忽然指着楼梯拐角:“那里有东西!”
剥落的墙皮下露出半张泛黄的纸,边角印着“苍槐村卫生所”的抬头。
林深撕下时,纸片发出脆弱的“嘶啦”声,露出1978年的诊断记录:患者林素梅,***缺失,建议领养女婴延续祭祀。
落款医生的签名是“李建国”——正是今晚在村口划符号的白发老人。
阁楼再次传来脚步声,这次伴随着婴儿的啼哭。
林深冲上楼梯,看见铁皮箱被翻得乱七八糟,那张双性图腾的孕检单躺在最上方,纸面中央洇开一片水渍,形状像极了正在发育的胚胎。
陈雨突然指着窗外:“槐树在动!”
月光下,村口的槐树正在缓慢“生长”。
原本低矮的树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枝桠舒展如巨手,树冠阴影覆盖了半个老宅。
某根粗大树根从地面凸起,表面纹理与林深的疤痕完全一致,末端裂开的树皮里,渗出滴着血的乳汁。
“林深……”陈雨的声音在颤抖,“你的头发……”他后颈传来坠感,扯下一根头发——足有二十厘米长,发梢沾着槐花碎屑。
镜中倒影里,他的鬓角竟长出几缕白发,发丝间夹杂着槐树叶的碎渣,仿佛身体正在与槐树同化。
楼下突然响起砸门声。
林深冲下楼,透过门缝看见三个村民举着火把,领头的李大爷盯着他的手腕,浑浊的眼球里映着跳动的火光:“逆种归位的夜里,不该点灯。”
火把照亮他们手中的农具,锄头和镰刀的木柄上缠着红绳,绳结形状与村口槐树上的一模一样。
李大爷抬起手,手腕内侧的疤痕在火光下格外刺眼——和林深的疤痕方向相反,像是镜像。
砸门声停止时,不知谁在门外低声哼唱:“槐叶尖,槐花落,槐树根下藏五个……”尾音消失的瞬间,阁楼传来重物坠地的巨响。
林深冲上楼梯,看见铁皮箱翻倒在血泊中,箱底刻着行小字:1942年7月,第7号实验体性别转化成功。
而血泊中央,躺着个槐木雕刻的婴儿,胸口嵌着枚银色怀表,表盖内侧刻着:给未出生的孩子,无论男女。
陈雨突然指着婴儿的胯部,声音带着哭腔:“它的生殖器……在变!”
槐木婴儿的***,男性生殖器与女性***正在交替显现,每次变化都伴随着木头开裂的“咔嗒”声。
林深的疤痕剧烈灼烧,他低头看去,纹路己蔓延至手肘,那些凸起的“树根”正在吸收他的体温,变得温热而柔软。
窗外,槐树的阴影终于笼罩了整个老宅。
某片槐叶落在窗台,叶脉组成的图案不再是“归位”,而是个完整的双性图腾,中心位置,刻着他的出生年月日——1995.10.15,正是槐灵祭祀最凶的血月之夜。
当第二波砸门声响起时,林深听见阁楼天花板传来指甲抓挠的声音。
抬头望去,石灰簌簌掉落,露出楼板缝隙间的半截衣角——灰衣灰裤,与楔子里祖母死亡时穿的衣服,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