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寒玉台断情乞巧节的雪,总是比寻常时候来的更急些。我捧着那枚亲手织就的银心铃,
一步一步踏上通往寒玉台的霜阶。九百九十九级台阶,三百年来,我走过无数次,
从未觉得像今日这般漫长。风雪灌入我单薄的衣衫,冷得刺骨,可我怀中的银铃,
却被心口的温度捂的温热。这枚银铃,耗费了我七七四十九日,以我的情丝为引,银魄为骨,
精心炼制而成。我曾天真地想,师尊墨宸的世界那样清冷孤寂,若能有一丝因我而起的回响,
便是我这三百年来陪伴的最好证明。云崖巅的万年霜雪,也该因他而有几分暖意了。然而,
当我终于踏上寒玉台的顶端,满心的欢喜与期待,却在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间,凝结成冰。
寒玉台上,风雪回旋。那个我仰望了三百年的身影,依旧是一袭素白霜衣,清冷得不染尘埃。
可今日,他的身边,站着另一位女子。青鸢,那位仙骨清贵的世家仙子,
他带回云崖境不过百日,却已然占据了曾经独属于我的位置。更让我如坠冰窟的,
是他们指尖缠绕的那一缕刺目的红线。而在青鸢云鬓间,稳稳簪着的,
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那枚青玉簪——那是师尊从不离身的贴身之物,是他身份的象征,
是他神魂的一部分。他曾说,此簪只赠予心上人。我的脚步僵在原地,
怀中的银铃仿佛有千斤重,压得我喘不过气。世界的声音在这一刻尽数褪去,
只剩下风雪的呼啸,和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一声,又一声,沉重而绝望。
我看到师尊似有所感,缓缓侧过头。那双总是淡漠如霜雪的眸子落在我身上,没有一丝波澜,
仿佛我只是一个不合时宜闯入的陌生人。我怀中的银心铃滚落靴边只瞬间埋于酥雪,
踪迹消弥掩于风息,他抬手将银心铃收至掌心拂去落雪。我张了张嘴,
喉咙里像是被冰碴堵住,发出的声音干涩而嘶哑:“还我。”他指尖微动,
银心铃便在他的掌心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他垂下眼帘,凝视着它,神色晦暗不明,
仿佛在看一件与他无关的死物。“还你?”他终于抬眼,那目光如云崖巅万年不化的霜雪,
直直刺入我的骨髓,带着一丝我读不懂的复杂。“心思都花在这些旁物上,你的净炎灵骨,
怕是要生锈了。”话音未落,他指尖一收,便将那枚银铃收入袖中,语气冷硬如冰,
“没有我的允许,休想再碰它。”“师姐,你还是听师尊的话,好好修行吧,
莫要再让师尊失望了。”一旁的青鸢掩着唇,轻笑出声,那双看着我的眼睛里,
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与炫耀。失望?三百年来,我为了不让他失望,
将自己逼到了何种境地?我本是魔骨,却为了他一句‘善则镇魔’,
我学他爱的清苦雪顶寒芽,学他爱的清净无为,我将自己活成了他的影子,难道换来的,
依旧是失望二字?胸口翻涌的酸楚与不甘几乎要将我淹没,我的纤指在衣袖下死死刻入掌心,
用疼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还我。”我重复道,声音不大,却带着孤注一掷的颤抖。
墨宸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周身的寒气骤然凝结,空气仿佛都为之冻结。他那枚青玉簪,
如今戴在另一个女人头上,泛着幽冷的光。他眉心那道极淡的银色竖痕,
隐隐透出骇人的寒光。“放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执掌天规神尊的不容置疑的威压,
像一座无形的山,重重压在我的心上。“为师的话,你也要违抗?”他缓步走下寒玉阶,
每一步都让周遭的飞雪为之停滞。他来到我的面前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那双曾经映着漫天星辰的眸子,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审视。“一个银铃,
也值得你如此失态。”“师尊,莫要动气,师姐许是一时糊涂。”青鸢娇柔地跟了上来,
轻轻拽住墨宸的衣袖,眼波流转间满是对他的关切与依赖。她转向我,
眼中却闪过一丝快意的挑衅,“师姐,快向师尊认错。”认错?我何错之有?
错在不该对他动情?还是错在,不该相信他那句‘云崖镜中,唯你一人’的鬼话?
一股灼热的悲愤从心底直冲天灵盖,我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丝血色。
三百年来被我死死压制的魔气,在这一刻,竟有了破土而出的迹象。“我说,还我!
”随着我的话音落下,一股灼热的气息猛然从我周身腾起,
那气息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黑色魔气。与墨宸身上那股极寒清气悍然对撞,
激起一阵无形的风浪,吹得周遭的积雪都向外翻飞。墨宸神色一凛,
显然没料到我会因为一个银铃而情绪波动至此,竟让净炎魔骨中的魔性有了失控的迹象。
“师姐,你……你要入魔了吗?”青鸢被我的气势逼得连退几步,
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惊恐的神色,急忙躲到墨宸身后,仿佛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墨宸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讶。他上前一步,磅礴的极寒清气如潮水般向我涌来,
试图压制我周身翻涌的魔气。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冷静下来!
莫要被魔性吞噬!”他看着我眼中愈发浓重的血色,眉心紧蹙,终于妥协:“银铃,
我还你便是!”他从袖中拿出那枚银铃,手指轻轻一弹,那道银色的光便划破风雪,
向我飞来。我抬手,稳稳地接住了它。银铃入手冰凉,一如他此刻的态度。我没有看它,
只是抬起头,目光越过他,直直地看向他身后那个故作柔弱的女人,然后又回到他脸上,
一字一顿地问:“师尊,你要娶她?”银铃落入我掌心的瞬间,
他周身的寒气似乎都凝滞了一瞬。眉心的竖痕微微颤动,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他没有丝毫回避,目光直视着我,声音冷得像结了三尺寒冰。“是。”一个字,
将我所有的痴心妄想,彻底击得粉碎。他似乎觉得这一个字还不够残忍,又补充道,
语气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僵硬与疲惫:“青鸢是师父临终托付之人,
我与她……是天定良缘。你,作为我的徒儿,当祝福我们。”“是啊,师姐,
你要好好祝福我和师尊。”青鸢从墨宸身后探出半个头,眼中闪烁着胜利者得意的光芒,
声音依旧温柔得像一汪春水,“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我低头看着掌心那枚银铃,那枚我用情丝织就的痴心。原来,从始至终,
都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好……很好……”我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
笑声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凄厉,“原来……如此……”话音未落,我猛地攥紧手掌!
“咔嚓──”清脆的碎裂声响起,那枚我用情丝织就、视若珍宝的银心铃,
在我掌心化为了齑粉。与此同时,我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应声而断。那是我的情丝,
是我对他的,全部的爱恋与执念。一股强大到近乎毁灭的力量从我体内轰然爆发,
席卷了整个寒玉台!我那一头如墨的长发,在力量的激荡下,自发根起,
一寸寸化为霜雪般的银白。周身的气息,也在瞬间变得冰冷、空洞、而决绝。
“此后……断情……绝爱……入无情道……”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墨宸的瞳孔骤然紧缩。他当然知道,强行斩断情丝,
踏入无情道,是一条九死一生的绝路。稍有不慎,便是神魂俱灭,永不入轮回的下场。
“师姐,你……你不要做傻事啊!”青鸢被这股力量震得再次后退,
脸上的得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恐惧。“停下!”墨宸脸色大变,
再也维持不住那份清冷的镇定。他伸出手,试图抓住我的肩膀。那声音里,
竟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知的慌乱,“入无情道,你可知会有什么后果?”“知道。
”我冷冷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陌生的情绪。他的手指触及我肩头的刹那,
一股由无情道功法自发形成的刺骨寒意反噬而去。他身形一晃,却硬生生受住了,
眉心那道银色竖痕迸发出刺目的寒光,死死扣住我的肩。“你不知!
”他的声音罕见带上了一丝颤抖,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痛了,“断情绝爱,神魂俱灭,
连轮回都不可得!”他掌心凝聚起磅礴的极寒清气,试图强行灌入我体内,护住我的心脉,
“为师不许你如此!”“师姐,莫要冲动,伤了师尊啊!”远处,传来青鸢带着颤音的呼喊。
我漠然地看着他徒劳的举动,无情道的力量将他的清气尽数隔绝在外。“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你的选择?”他扣住我肩膀的手猛然收紧,力道大的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声音低沉,
压抑着一种我听不懂的痛苦。“你以为断了情丝,就能忘却一切?
”他的目光扫过我掌心那些银色的粉末,“包括……你曾为我做的一切?”“可以。
”我平静地回答。这两个字,仿佛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他扣住我肩膀的手,猛然收紧,
又在下一刻无力地松开。他踉跄着后退了半步,周身的清气一阵紊乱,脸色苍白得可怕。
“好,很好。”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得像一片翻涌着暗流的深海。最终,
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九幽深渊般的冰冷。他停顿了许久,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才从齿缝间挤出那几个字:“既然你心意已决,为师……不拦。”“师姐,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青鸢脸上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随即又立刻装出一副担忧的样子。
墨宸却像是没听见,他缓缓背过身去,宽大的衣袖在风雪中飘动,留给我一个决绝的背影。
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却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从此往后,
你我师徒情分……尽了。”“好。”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最后的一点余温也彻底熄灭。
我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没有丝毫留恋。“多谢师尊多年教养”“且慢。
”在我即将踏下最后一级台阶时,他沙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我没有回头,
只听他用惯常的、冰冷的语调说道:“踏出此门,你便不再是我墨宸的徒弟,
日后……生死自负,与我无关。”“好。”我应了一声,再不停留,
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漫天的风雪之中。2 霜雪无痕墨宸背对着那条空无一人的寒玉霜阶,
久久未动。直到那抹决绝的白色身影彻底消失在云崖的尽头,
他紧绷的脊背才微不可察地一颤。风雪依旧,吹动他月白的衣袍,
也吹乱了他一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银白长发。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手,早已紧握成拳,
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起青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阵刺痛,
却远不及他心中那片空洞的万分之一。“师尊……”青鸢犹豫着上前,小心翼翼地轻声呼唤。
她看着他孤寂的背影,心中莫名地升起一丝不安。墨宸却仿佛没有听见。他缓缓转过身,
那张清冷绝世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眉心的竖痕却明暗不定,泄露着主人极不平静的内心。
他的目光,落在了我方才站立的地方,那片洁白的雪地上,洒落着银色的、亮晶晶的粉末。
那是被我亲手捏碎的银心铃。他沉默地,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在青鸢错愕的注视下,
这位高高在上、清冷孤绝,连衣角都不能沾染半点尘埃的神尊,竟缓缓地、缓缓地弯下了腰。
他伸出手,用指尖,极其轻柔地、将那些混着雪沫的银色粉末,一点一点地拢入掌心。
他的动作是那样的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生怕弄丢了任何一粒微尘。
他拂去上面沾染的落雪,将那些冰冷的、破碎的粉末,
小心翼翼地、郑重地收入了自己最贴身的袖袋之中。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直起身,
重新望向我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掌心被指甲掐出的伤口,渗出的血丝早已凝固,
带来阵阵钝痛。他薄唇微动,一声微不可闻的呢喃,消散在凛冽的寒风里。
“从此……云崖再无苏吟吟……”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比万年玄冰更加酷烈的寒气,
以他为中心,骤然席卷了整个寒玉台。青鸢只觉得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袭来,
吓得她控制不住地退了几步,再也不敢靠近分毫。他究竟,在想什么?冰火炼狱的风,
比云崖的雪更刺骨,也更痛快。我踏入其中,任由那撕裂神魂的痛楚将我吞噬,
这是我为自己选择的,新生。这里是冰火炼狱,无情道的试炼场,
用极致的痛苦剥离七情六欲的熔炉。痛,无时无刻不在的痛,从皮肉渗入骨髓,
再从骨髓灼烧神魂。但这痛楚中,却有一种奇异的安宁。我迎接着它,渴望着它。
因为在这无尽的折磨里,我终于可以不再去想那个人,那座山,那三百年的镜花水月。
炽热的岩浆在我脚下翻滚,灼浪舔舐着我的脚踝,带来皮肉烧焦的气息。而头顶,
却是凝结着万年寒霜的冰川,锋利的冰锥裹挟着刺骨的寒风,时不时坠落,
在我身上划开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冰与火,两种极致的力量在我体内冲撞、撕扯,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刀片。可我的心,却是一片死寂的湖。不起波澜,不生涟漪。
我曾以为,云崖巅的雪是暖的,因为有他。如今我才明白,雪就是雪,冰冷刺骨,
一如他的心。那个乞巧节,他与青鸢指间缠绕的红线,他发间我再熟悉不过的青玉簪,
还有他那句‘不可记恨善妒’,像一根根淬毒的针,扎进了我的神魂。碎裂的银心铃,
是我亲手斩断的痴念。踏入无情道,是我为自己选择的归宿。很好,这样很好。没有了心,
就不会有痛。没有了爱,就不会有期望,更不会有失望。我的世界褪去了所有的色彩,
只剩下岩浆的赤红与冰川的惨白。我闭上眼,神识沉入这冰火交织的毁灭与新生之中,
任由它们一遍遍淬炼我的道心,磨去我作为‘苏吟吟’的最后一丝痕迹。苏吟吟已经死了。
死在了那个大雪纷飞的乞巧节。3 冰火炼狱在我决然离去后,
云崖巅的霜雪似乎比往年更盛。墨宸依旧是那个执掌天规、清冷孤绝的神尊。他按时授业,
按时打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青鸾殿的青鸢发现,神尊不再似从前那般常来,
寒玉台的打坐时间却更长了,眉间那抹化不开的霜色,似乎更重了。这日,
一道张扬的青色身影划破云崖境的宁静,大大咧咧地落在了寒玉台上。来人是药宗宗主青佪,
墨宸为数不多的知己。青佪一落地,目光便锁定了蒲团上静坐的墨宸。他围着墨宸转了一圈,
摸着下巴啧啧称奇,那双总是带着三分戏谑的桃花眼此刻却微微眯起,透出几分探究。
“墨宸,你这是……”他眉头一挑,“脸色比我新炼的九转寒冰丹还难看,出什么事了?
”墨宸缓缓睁开眼,眸中寒光一闪而逝,快得像是青佪的错觉。他看着青佪,
声音冷得像这寒玉台上的万年玄冰。“无事。你来何事?”说话间,他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
却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出苍白的颜色。“无事?”青佪夸张地翻了个白眼,
显然一个字都不信。“你骗骗青鸢那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也就罢了,还想骗我?
”他几步凑到墨宸身边,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狡黠的试探,“是不是和你那宝贝徒弟有关?
我可是听说……”他故意拖长了尾音,仔细观察着墨宸的反应。“她离开了云崖?
”话音未落,青佪清晰地感觉到墨宸的身体微微一僵。
他眉心那道极淡的银色竖痕几不可察地变动了一下,
逸散出的寒气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然而,
他吐出的话语却依旧冷的像冰:“我的徒儿如何,与你无关。”说罢,他便阖上双眼,
摆出重新入定的姿态,可周身那不受控制地向外扩散的凛冽寒气,
却彻底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平静。青佪轻笑一声,也不恼,
自顾自地在墨宸身侧的另一块寒玉上坐下,姿态闲散。“无关?墨宸,你我相识上千年,
我还能看不出你这点伪装?”他收起玩笑的神色,叹了口气,语气难得地认真起来,
“你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这个问题像一根针,
精准地刺破了墨宸一直以来用清冷和规矩筑起的高墙。他猛然睁开双眼,
眸中寒光如出鞘的利刃,锐利得几乎要将人割伤。可当那目光对上青佪坦然真诚的眼睛时,
却莫名地一滞,那股锐气竟化作了一丝罕见的迟疑。“我对她……是师徒之情。
”他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仿佛在用尽全身力气说服自己,“除此之外,别无他意。
”随着他的话语,愈发凛冽的寒气在他周身凝聚,竟在素白的仙袍外结出了一层薄薄的霜雾,
这是他心绪剧烈波动的征兆。青佪嗤笑一声,从寒玉上站起,走到墨宸面前,
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那双试图用冰冷掩盖一切的眼睛。“师徒之情?你若真只当她是徒儿,
又何必如此心神不宁,功体失衡?”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投向冰湖的石子,
激起惊涛骇浪。“听说,她离开云崖时,已自斩情丝,入了……无情道?
”最后三个字落下的瞬间,一股磅礴浩瀚的力量以墨宸为中心轰然爆发!
那股纯粹的极寒清气化作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将周围的霜雾乃至空气都尽数震散。
青佪被这股力量逼得连退数步,才堪堪稳住身形。再看墨宸,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青佪被墨宸的反应惊得心头一跳,轻轻叹了口气,“墨宸,无情道一旦踏入,
便再无回头之路,断情绝欲,直至神魂与道合一,彻底消散于天地间。
你……”他痛苦的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再睁开时,
那双墨色的瞳眸里已褪去神色,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只是在那清冷的最深处,
多了一抹不顾一切的决绝。“她如今……身在何处?”看着墨宸这副模样,
青佪在心中暗叹一声,知道他已然无法置身事外。“听说,她为了稳固无情道的修为,
去了魔界边缘的冰火炼狱。那地方,阴阳逆乱,冰火交加,连我都不敢轻易涉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