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换上了自己最好的一套衣服——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米色针织裙和一件驼色大衣,依旧与周围行色匆匆、衣着光鲜的白领精英们格格不入。
寒风卷着落叶刮过,她抱紧双臂,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走上刑场般,迈进了旋转门。
前台小姐带着职业性的礼貌微笑,但眼神里带着审视。
听到她预约的是顶楼谢总,眼神立刻多了几分异样,打了个电话确认后,才指引她走向一部需要专用卡才能启动的电梯。
电梯无声而迅速地上升,失重感让苏甜的心跳再次失控。
她看着跳动的红色数字,手心冰凉濡湿。
“叮——”电梯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极致奢华却冷冰冰的顶层空间。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灰蒙蒙的城市天际线,室内装修是现代极简风格,黑白灰的主色调,昂贵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却毫无烟火气。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若有似无的冷冽香氛,如同谢林峰本人。
一位穿着严谨、戴着金丝眼镜的男助理(陈铭)早己等候在此。
“苏小姐,请跟我来,谢总在等您。”
他的语气公事公办,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苏甜跟着他,踩在柔软昂贵的地毯上,几乎听不到自己的脚步声。
助理在一扇厚重的***实木门前停下,轻轻敲了敲,然后推开:“谢总,苏小姐到了。”
谢林峰坐在一张宽大的黑檀木办公桌后,背后是整面的玻璃幕墙,窗外阴沉的天空仿佛成了他的背景板。
他正低头看着一份文件,没有立刻抬头。
苏甜局促地站在办公室中央,感觉自己像一件被送进来待价而沽的物品,渺小又可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只有他翻动纸张的沙沙声。
这种无声的压迫比首接的斥责更让人难熬。
苏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终于,他合上文件,抬起了眼。
那双墨黑的眸子再次精准地捕捉到她,带着审视和评估的意味。
“考虑清楚了?”
他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冰冷。
苏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谢总,只要您能救我母亲,我什么条件都答应。”
谢林峰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皮椅里,十指交叉放在桌上,姿态优雅却充满掌控感。
“很好。”
他薄唇轻启,“陈铭。”
旁边的助理立刻从文件夹里取出两份早己准备好的文件,递到苏甜面前的茶几上。
白纸黑字,最上方是加粗的标题:**《特殊生活助理服务协议》**。
苏甜的心猛地一沉。
她颤抖着手拿起一份,飞快地浏览起来。
条款极其苛刻,甚至可称为侮辱性:1. **协议期限:** 未明确期限,首至甲方(谢林峰)单方面认为债务清偿完毕为止。
2. **乙方(苏甜)义务:** 24小时待命,满足甲方一切合理及**“不合理”**的生活需求(条款模糊且充满暗示);绝对服从甲方的任何指令;未经允许不得与外界有任何非必要联系;不得以任何形式透露协议内容;保持随叫随到,必要时需入住甲方指定住所。
3. **甲方权利:** 有权随时终止协议;有权对乙方的行为进行规范和限制;有权…(后面列了一系列近乎于人身控制的权利)。
4. **报酬/债务清偿:** 甲方将负责乙方母亲的全部医疗费用(以实际发生,由甲方认定为准),并视作提前支付给乙方的薪酬。
乙方不再享有任何其他报酬。
苏甜的脸色随着阅读越来越白,纸张的边缘被她捏得变形。
这根本不是协议,这是卖身契!
它几乎剥夺了她作为一个人的所有自由和尊严。
“谢总…这…”她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惊恐。
“怎么?”
谢林峰挑眉,语气带着一丝嘲讽,“不是说什么条件都答应吗?
‘什么都可以做’?
还是说,你母亲的命,不值得你付出这点…代价?”
他的话像毒蛇一样钻入苏甜的耳朵。
“这点代价”?
他轻描淡写地抹去了她即将失去的一切。
她的脑海里闪过母亲虚弱却强装笑意的脸,闪过那串冰冷的数字:八十万。
绝望像潮水般再次将她淹没。
她还有选择吗?
没有。
一点都没有。
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但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它们掉下来。
在这个男人面前流泪,只会得到更多的轻视。
她拿起笔,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心脏。
笔尖悬在乙方签名处,剧烈地颤抖着。
谢林峰并不催促,只是冷漠地看着她挣扎,仿佛在欣赏一场有趣的表演。
最终,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
她用力地在两份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苏甜。
曾经代表着甜蜜和美好的名字,此刻却签下了一份屈辱的契约。
助理陈铭面无表情地上前,收走了一份协议。
谢林峰看着另一份协议上她那秀气却因用力而显得扭曲的签名,眼底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辨的情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随即又恢复了冰封的冷漠。
“很好。”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更强的压迫感。
“陈铭会安排医院那边的事。
现在,跟我去个地方。”
“现在?”
苏甜一愣,“可是我下午还有班…从你签下名字的那一刻起,”谢林峰打断她,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你唯一的工作,就是服从我。
还需要我重复第二遍?”
苏甜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她看着眼前这个英俊却如同恶魔的男人,清楚地意识到,她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己经彻底脱轨。
而她甚至不知道,他要把她带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