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它传递过来的奇异能量,雷梦不仅能有效缓解身体的痛苦和疲惫,甚至在修炼那本粗浅的《吐纳养身法》时,也感觉顺畅了些许,体内那微弱的气感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完全滞涩不动。
但这远远不够。
身体的改善只是让他能勉强跟上繁重的杂役工作,堪堪不被钱管事抓住更严重的把柄。
而那微乎其微的修炼进展,对于改变他杂役的身份和“病弱”的本质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他需要资源。
真正的、能让他快速提升,甚至改善体质的资源——灵石、丹药、更好的功法…… 而这些,对于一个杂役弟子来说,几乎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杂役院每月发放的那几块碎灵石(如果钱管事不克扣的话),连维持小蓝的日常消耗都捉襟见肘。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一个深夜,雷梦躺在冰冷的草铺上,感受着小蓝趴在他手心传递来的微弱暖意,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坐以待毙,永远没有出路。
我必须自己想办法!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白天劳作的那片药圃——尤其是那片被所有杂役视为“废地”、由他负责的、种植着半死不活青灵米的区域。
小蓝的能量既然能缓解他的痛苦,能让他微弱的气感变得活跃,那是否也能…… 作用于那些灵草?
如果能让这片废地上的青灵米焕发生机,或许能少挨些骂,甚至… 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仅仅改善青灵米的长势,意义不大。
一个更大胆、也更危险的念头,如同种子般在他心底悄然萌发:如果小蓝的能量足够特殊,能影响植物的生机…… 那能不能在这片几乎无人关注的废地上,秘密种植一种的灵草?
更有价值这个想法让他心脏狂跳,既兴奋又恐惧。
风险极大,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但巨大的诱惑也同样存在——如果成功,他就能获得第一笔真正属于自己的资源!
经过几天的暗中观察和旁敲侧击(主要是听其他杂役闲聊或抱怨),他将目标锁定在了一种名为“凝气草”的低阶灵草上。
这种草是炼制最低级丹药“聚气散”的主材,需求量大,价值远超青灵米。
理论上,他负责的那片贫瘠土地根本种不活凝气草。
但这正是他看中的一点——“不可能”才意味着“不寻常”,才有可能蕴藏着改变命运的契机。
而小蓝,就是他手中那张打破“不可能”的底牌。
接下来的几天,雷梦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忙碌。
白天,他依旧是那个埋头苦干、动作迟缓的“病秧子”,忍受着钱管事的呵斥和同伴的漠视。
但到了夜晚,或者利用极其短暂的休息间隙,他就如同黑夜中的老鼠,开始了他的秘密行动。
种子的来源是个大问题。
他将目光投向了宗门倾倒药渣废料的垃圾堆。
每次轮到他去清理时,他都强忍着刺鼻恶心的气味,在那些残渣败叶中仔细翻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天后,他真的从一堆炼丹失败的焦黑药渣里,找到了几颗疑似凝气草的、还带着一丝微弱活性的淡青色地点,他选在了自己负责区域最角落里,几块半埋的石头后面形成的天然凹陷处。
那里位置偏僻,不易被首接看到。
土壤是关键。
他趁着夜色,偷偷从药圃边缘一些稍微肥沃的树根下挖来少量腐殖土,小心翼翼地混入凹陷处的贫瘠土壤中。
然后,他将小蓝放在这方寸之地上,用自己微弱的意念引导,让小蓝散发出那充满生机的蓝色能量,尝试着“净化”和“改良”这小片土地。
这个过程消耗极大,每次结束,小蓝都变得萎靡不振,雷梦自己也累得几乎虚脱。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天空阴沉得如同泼墨。
雷梦心脏狂跳,将那几颗承载着他全部希望的种子,如同举行某种神圣仪式般,小心翼翼地埋入了改良过的土壤中。
他深吸一口气,将小蓝放在土壤表面,自己则盘膝坐下,手掌虚按在小蓝上方,闭上眼睛,全力运转起《吐纳养身法》。
他将自己体内那微弱如游丝的气感,连同小蓝散发出的温和生机能量,一起缓缓地、精准地引导向埋藏种子的位置。
这是一种全新的尝试,也是一种赌博。
他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有效,甚至不知道会不会对种子或小蓝造成伤害。
但他能感觉到,随着能量的注入,土壤下的种子似乎传来极其细微的、如同脉搏般的跳动。
许久,首到雷梦感觉精神和体力都濒临极限,小蓝背上的蓝光也黯淡得几乎看不见时,他才缓缓收功。
接下来的日子,雷梦过得更加小心翼翼。
他每天依旧照常打理那片青灵米,只是在浇水时会“不经意”地多往那个角落洒一点点水。
他强迫自己不要过多地关注那个角落,以免引人怀疑。
但每天清晨和傍晚,他都会趁人不备,飞快地瞥上一眼,心中充满了忐忑与期待。
一周后。
在一个飘着蒙蒙细雨的清晨,雷梦照例来到药圃。
当他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那个石头角落时,他的呼吸猛地一滞,心脏瞬间被巨大的惊喜攥紧!
只见在那湿润的、混合着腐殖土的地面上,几点极其稚嫩、却带着顽强生命力的,正倔强地破土而出!
那颜色,那形状,虽然还很幼小,但与他偷偷观察到的外门药圃里的凝气草幼苗,几乎一模一样!
翠绿色发芽了!
真的发芽了!
雷梦几乎要控制不住地欢呼出声,但他硬生生忍住了。
他蹲下身,装作整理旁边的青灵米,手指却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几株幼苗散发出的微弱灵气波动,远比周围的青灵米要纯净和活跃得多!
巨大的喜悦过后,是更加沉重的责任感和紧迫感。
发芽只是第一步,如何让它们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茁壮成长,才是真正的考验。
日子一天天过去,雷梦的生活变得更加规律也更加紧张。
他如同一个最谨慎的园丁,守护着自己最大的秘密。
他发现,凝气草对灵气的需求远超青灵米,仅仅依靠这片废地的贫瘠灵气和小蓝断断续续的“滋养”,它们的生长速度依旧缓慢得令人心焦。
他再次冒险,在凌晨时分,偷偷溜到外门边缘那条蕴含微弱灵气的溪流边,取回“灵泉”进行浇灌。
同时,他更加刻苦地修炼,将自己好不容易积攒的微弱灵气反哺给小蓝,维持着这个脆弱的平衡。
他甚至开始用周围的青灵米和枯枝败叶作为掩护,将那几株日益显眼的凝气草巧妙地隐藏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观察力、耐心和伪装技巧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然而,秘密总有被窥视的风险。
这天下午,钱管事又像往常一样,背着手来巡视药圃。
他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每一寸土地,似乎总想找出点什么错处来发泄他那无处安放的怨气。
当他走到雷梦负责的区域时,脚步微微一顿。
“嗯?”
他发出一声疑惑的鼻音。
这片地大部分还是老样子,半死不活。
但那个角落… 怎么回事?
那几株青灵米似乎长得格外“精神”?
而且,在那几株青灵米后面,影影绰绰的,好像还有几株颜色不太一样的……钱管事眉头一皱,迈步就朝那个角落走去!
雷梦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当时正在不远处,看到钱管事的动作,几乎是本能地,他猛地丢下手中的工具,一个踉跄,“哎呦”一声摔倒在地,同时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痛呼,右手捂住了脚踝。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静成功吸引了钱管事的注意力。
他停下脚步,不耐烦地看向摔倒在地的雷梦,斥骂道:“废物!
走个路都能摔跤!
干什么吃的!
”雷梦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的扭到了),一边揉着脚踝一边带着哭腔说:“管事… 对不起… 我… 我好像踩到一块活石,扭到脚了… 嘶… 好疼…”钱管事狐疑地看了看雷梦,又看了看他脚边的地面,确实有几块凸起的石头。
他最是厌烦这种麻烦事,也懒得去细究一个杂役是不是真的受伤。
被这么一打岔,他原本要去查看那个角落的念头也淡了几分。
“没用的东西!
还不快滚起来干活!
要是耽误了事,看我怎么扒了你的皮!
” 钱管事厌恶地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转身走向了别的区域。
看着钱管事走远,雷梦才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爬起来,后背早己被冷汗浸湿。
他揉了揉确实有些发痛的脚踝,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好险!
这次有惊无险的经历,让他更加警醒。
秘密的守护,远比他想象的更加艰难。
但他看着石头角落里那几抹在风中轻轻摇曳的翠绿,眼中闪过一丝后怕,更多的,却是无论如何也要成功的决心。
凝气草还在生长,他的希望,也在这片贫瘠的废圃之上,伴随着风险,一同悄然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