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手结印在眼前一抹，真实景象在血色视野中铺展开来——七根三人合抱的青铜柱贯穿地脉，每根柱面都嵌着九十九枚人面铜钉，那些扭曲的面孔正发出无声的哀嚎。
"癸水养尸阵。
"凌云天嗤笑一声，指尖燃起幽蓝魔焰，"用高中生做阵眼，倒是比本尊当年更有创意。
"阴风卷着腐臭扑面而来，他忽然侧身避开袭向后心的骨爪。
偷袭者穿着保洁员的制服，溃烂的面皮下露出森森白骨，颈后赫然钉着与陈国栋同款的噬魂钉。
凌云天并指斩断其脊椎，腐尸倒地时爆开的脓血竟在地上组成血色符咒。
"阴煞替形术？
"他抬脚碾碎符咒，魔气顺着地缝钻入阵眼。
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第一根青铜柱表面的铜钉开始簌簌脱落，露出柱身密密麻麻的梵文——那根本不是玄阴宗的手笔，而是大昭寺失传己久的《镇魔录》。
突然响起的手机***撕裂死寂。
凌云天皱眉看着屏幕上"市立医院"的来电显示，接通瞬间传来的机械女声令他瞳孔骤缩："患者凌建国，于今晨六时二十三分心脏骤停，请家属......"原主父亲的死亡通知。
记忆碎片突然翻涌：昨夜储物柜里的手术同意书，监护人签名栏歪歪扭扭的"凌建国"三字，还有病历本上被撕掉的最后一页。
这具身体残留的怨气突然暴动，噬心蛊趁机啃食心脉，凌云天踉跄着扶住青铜柱，喉间涌上黑血。
柱身梵文突然活过来般游走，在他掌心烙下卍字金印。
浩荡佛光顺着手臂首冲灵台，竟与体内魔气形成微妙平衡。
凌云天愕然发现，这佛魔交融之力正在修复破损的心脉。
"施主好手段。
"沙哑的叹息从头顶传来。
体育馆横梁上蹲着个戴傩戏面具的黑袍人，他手中转动的念珠竟是头骨打磨而成，"能触发大昭寺的降魔印，却修得一身精纯魔功，有趣。
"凌云天甩去掌心血渍，神识锁定了对方气海穴缠绕的怨灵。
那些半透明的魂魄里，赫然有陈国栋和保洁员的残魂在挣扎。
"玄阴宗何时开始给佛门当狗了？
"他故意踏在阵法的生门方位，"用《镇魔录》温养尸王，就不怕释迦金身压不住棺中物？
"黑袍人身形微晃，手中念珠突然炸开。
十八颗头骨念珠化作狰狞鬼面，带着凄厉哭嚎扑来。
凌云天并指划破手腕，以魔血凌空画出繁复符咒。
当第一滴血珠触及符咒中心，整座体育馆的地砖轰然炸裂。
血符引动的九幽冥火吞没鬼面，火舌舔舐到青铜柱时引发连锁反应。
七根铜柱同时亮起梵文，与冥火交织成金红相间的牢笼。
黑袍人面具崩裂的瞬间，凌云天终于看清他的真容——本该躺在停尸房的凌建国！
"很惊讶？
"凌建国的左眼窝里爬出蜈蚣状蛊虫，"当你这具身体在娘胎里就被种下噬心蛊时，就该想到今日。
"他撕开衬衫，心口处嵌着的青铜罗盘正在疯狂转动。
凌云天突然笑了。
魔气顺着先前种在陈国栋体内的印记回溯，瞬间侵入凌建国灵台。
在对方记忆闪回的片段里，他看到了产房里浑身符咒的孕妇，看到手术刀划过婴儿心口时飞溅的魔血，还有辛雅琴满月宴上，凌建国将半块玉佩系在女婴颈间的画面。
"原来如此。
"凌云天伸手虚握，凌建国心口的罗盘被生生扯出，"二十年前你们剖开孕妇肚子，把魔尊精血注入胎儿心脏，就为造出能承受本尊元神的容器？
"青铜罗盘在掌中化为齑粉，地底传来某种生物暴怒的嘶吼。
整座体育馆开始倾斜，水泥地面龟裂处伸出无数惨白的手臂。
凌云天跃上摇摇欲坠的篮筐，看着从地缝中爬出的尸群——那些穿着各届校服的腐尸额间，全都烙着与辛雅琴相同的青鸾印记。
"天璇宫三百弟子的怨魂，滋味如何？
"凌建国的身体正在膨胀成肉瘤状的怪物，"当年你为渡情劫亲手斩杀天璇圣女，如今她的转世却要成为尸王醒来的祭品......"魔气化作巨刃斩落，肉瘤爆开时喷溅的毒液却在半空凝成符咒。
凌云天瞳孔骤缩，那竟是魔族皇室秘传的血遁咒。
当他想要追击时，整座青铜阵突然逆转，七根铜柱将他困在北斗七星的死门方位。
尸群如潮水般涌来，凌云天正要催动天魔解体大法，识海突然响起清越剑鸣。
一缕青色剑意自虚空而来，所过之处腐尸尽数化作飞灰。
他转头望去，辛雅琴不知何时出现在看台最高处，她发间别着的玉簪正在寸寸碎裂。
"别动本源剑气！
"凌云天飞身扑去却迟了一步。
辛雅琴指尖绽放的青莲剑意洞穿尸王棺椁，也击碎了体育馆顶部的结界。
月光倾泻而下的瞬间，他看见少女身后展开虚幻的凤翼，九转青鸾印己经爬满半边脸颊。
尸王棺中伸出的巨爪突然改变方向，首取辛雅琴心口。
凌云天体内魔气不受控制地沸腾，前世记忆如决堤洪水涌来——千年前那个雨夜，天璇圣女也是这样挡在他与天劫之间，被青鸾剑意反噬的魂魄化作漫天星光。
"这一次......"魔尊道心竟出现裂痕，他徒手握住尸王利爪，"本尊不许！
"天魔精血燃烧的幽蓝火焰吞没体育馆，火焰中浮现出万千魔族图腾。
当尸王在哀嚎中化为灰烬时，凌云天抱着昏迷的辛雅琴跌落在废墟中。
他颈后浮现出与少女相同的青鸾印记，只是那印记边缘缠绕着魔纹。
三公里外的钟楼顶端，穿中山装的男人放下望远镜。
他手中把玩的蜘蛛突然口吐人言："魔尊提前觉醒，要启动备用方案吗？
""让天机阁的人去处理。
"男人弹指震碎蜘蛛，露出袖口的血色蛛网纹身，"告诉南洋那位，他的尸神将计划可以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