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锈
像除夕夜包铜钱的饺子掉进沸水，"嗤"的一声，转瞬就被更大的喧嚣吞没。
他蜷缩在镖局马厩的草料堆里，数着这种声音在寅时三刻出现的频率——每息两次，比西街王铁匠打铁的节奏还稳。
第三十六声响起时，他掰断了手心里的柳叶镖。
还剩七个。
半截镖刃刺进掌心，疼痛让他看清了月光下的惨象。
总镖头的无头尸体挂在"义"字旗杆上，旗面金线绣的"威远镖局"西个大字正被血雨浸透。
三天前镖头还摸着那金线对他笑："沉娃子，这趟成了，给你讨房媳妇。
草料堆突然塌陷。
地窖霉味混着腐果气息冲进鼻腔时，陆沉想起厨娘总把秋梨藏在这里酿醋。
现在那些梨子正砸在他背上，和某具尸体的断肢一起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竟是个灵窖？
"指尖触到冰凉的青铜面，微弱荧光照亮三尺见方的空间。
半具骷髅倚在墙角，空洞的眼窝朝向窖顶——正是马厩食槽的位置。
陆沉突然明白为何镖局养的马总是格外健壮，这地下竟藏着能滋养生灵的灵脉节点。
骷髅掌中嵌着面青铜镜。
镜面映出的不是陆沉染血的脸，而是一段陌生记忆：白大褂、玻璃展柜，自己戴着橡胶手套从某座古墓取出青铜残片。
耳边响起苍老声音：”太虚鉴天镜的碎片也敢碰？
天阙宫篡改的飞升录就藏在——“咔。
镜面突然裂开，现实与幻象同时粉碎。
地面传来靴底碾碎骨头的声响。
搜干净点。
黑衣人剑锋挑着块青铜残片，残片边缘还在滴血，宗主说了，陆家血脉一个不留。
残片！
陆沉瞳孔骤缩。
三天前他亲手把这东西送进县衙暗格，当时镖头反复擦拭暗格里的血莲纹，现在那纹路正在黑衣人袖口绽放。
原来镖货是饵……剧痛突然炸开。
左脸贴着的青铜镜残片熔成铁水，顺着泪沟流进眼睛。
他看见无数青铜枝桠在血管里生长，骷髅的指骨自动飞起，狠狠刺入他丹田。”
混沌道种激活“”检测到宿主濒死，强制执行认主程序“地窖顶部木板被剑气掀飞的刹那，陆沉咬碎了藏在臼齿里的燃血丹。
杀人的过程像一场荒诞皮影戏。
黑衣人的剑刺到第三下时突然转向，竟捅穿了自己左腿——这是陆沉用账房血画的摄魂咒生效了。
二小姐的头发还粘在那剑锋上，随着黑衣人踉跄的动作飘落，正好盖住陆沉藏在指间的半截柳叶镖。
你……黑衣人喉结滚动，青州陆氏早灭族了，你怎么可能……陆沉没给他说完的机会。
当牙齿陷入颈动脉时，他尝到比燃血丹更腥苦的味道。
道种在心脏里发出婴儿般的吮吸声，黑衣人的皮肤像晒干的橘皮般皱缩下去，露出袖口内侧绣着的密令：”取得残片后屠尽青州陆姓，尤其注意左肩有火焰胎记者“。
陆沉扯开自己衣领。
胎记正在青铜纹路覆盖下燃烧。
杀炼气修士需要几步？
陆沉用行动给出答案：1. 把镖局秘藏的”燃血丹“当糖豆嚼碎——代价是寿元减十年；2. 用账房的血在眉心画竖瞳——残片传来的太虚门秘传”摄魂咒“；3. 抓起骷髅的指骨刺入自己丹田——道种激活，灵气暴走三息。
当黑衣人剑锋离咽喉还有半寸时，陆沉咬断了对方喉管。
滚烫的血灌进气管，他听见道种发出饥渴的吞咽声，黑衣人迅速干瘪成一张人皮。”
吞噬成功，获得《血煞功》残缺版“”警告：道种能量不足，即将休眠“黎明时分，陆沉跪在镖局废墟里呕吐。
他左手握着新炼化的”劫灰剑“——用三十六具尸体的骨灰凝聚而成，右手捏着从人皮里剥出的玉简。
玉简末尾记载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命令：取得青铜残片后，屠尽青州所有陆姓族人。
晨雾中传来御剑声，更多血莲纹正在逼近。
陆沉用剑划烂自己的脸，火焰状的疤痕下，青铜血管微微发亮。
先从血煞宗开始。
"他吞下玉简，走进浓雾时背影己和黑衣人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