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蹲在门槛上抽烟,烟头在暮色里一明一灭,"小满,你奶奶走前三天就不让开灯了。
"堂屋正中的八仙桌上摆着奶奶的遗像,照片上的人像浸在阴影里。
我伸手要去拉电灯绳,手腕突然被二婶攥住,"别!
"她指甲掐进我肉里,"你奶交代过,头七前不能见光。
"吊扇在头顶吱呀作响,扇叶搅动的气流掠过后颈时,我闻到了某种腥甜味。
灵床就架在堂屋西侧,白布下隆起的轮廓隐约能看出人形。
供桌上的蜡烛突然爆了个灯花,火苗蹿起半尺高,把墙上那些褪色的年画影子拉得老长。
半夜我被尿憋醒,摸黑去后院茅房。
月光像掺了水的牛奶,朦朦胧胧照着青苔斑驳的院墙。
走到井台边时,我忽然想起这口井早封了二十年——奶奶说井里有东西,我五岁那年失足跌进去,捞上来后高烧七天,后腰多了块暗红斑记。
茅房木门吱嘎作响,正要解裤带时,后脖颈突然一凉。
月光从门缝漏进来,照见泥地上拖着一道水痕,混着暗红血丝的水珠正顺着门板往下淌。
我猛地转身,月光正好照在斑驳的墙面上,五个血手印从墙根一路爬到窗台,指节细得像小孩的手。
"小满?
"二叔的声音在院外响起,我连滚带爬冲出去,却见他举着白灯笼站在月洞门下。
灯笼纸被风吹得哗啦响,昏黄的光照着他半边脸,"你跑茅房后头做啥?
那屋子早塌了。
"我回头看去,月光下分明立着半间歪斜的土坯房,房梁上垂着烂成絮状的黄符纸。
二叔手里的灯笼突然灭了,黑暗中听见他牙齿打颤的声音:"回、回屋去,你奶最疼你,千万别..."后半夜我怎么也睡不着。
纱窗外的月光把槐树枝影投在墙上,晃得人心里发毛。
灵床方向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像是有人在被单下翻身。
我死死攥着被角,突然听见头顶传来指甲刮擦木板的声音——那声音从房梁慢慢移到床顶,最后停在枕头正上方。
鸡叫头遍时,我终于迷糊过去。
恍惚间有人摸我脚踝,枯树枝似的手指顺着小腿往上爬。
我想喊却发不出声,后腰那块斑记突然火烧似的疼。
睁开眼时天已大亮,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