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影灯骤然熄灭,止血钳坠入金属托盘发出丧钟般的清鸣。
黑暗如潮水般漫过手术台,将那个年轻士兵苍白的脸庞吞没。
“体温32.1℃。”
陈护士的声音裹在医用口罩里,呼出的白雾在低温中凝结成霜,“肾上腺素无效。”
我摸到手术台边缘的应急手电,光束照亮伤员青紫的嘴唇。
他的胸腔剧烈起伏,像条搁浅的鱼。
导尿管里涌出粉红色冰晶,在托盘里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老周医生扯下沾满血污的手套,在病历本上划出深深墨痕:“第七例低温性室颤。”
我蹲在走廊拐角搓手,哈气在蓝色编号布条上结成霜花。
这个象征“特殊人员”的标志让所有伤员都对我吐口水,除了3号床那个被地雷炸碎膝盖的男孩——他今早央我代笔的情书还揣在兜里,信封上的爱心被血渍染成紫斑。
地下储藏室传来闷响,二十支葡萄糖注射液在枪托下迸裂。
中尉的皮靴碾过玻璃碴,把最后一箱盘尼西林扔上军用卡车。
“战时征用令。”
他弹了弹肩章上的雪,“你们该庆幸不是征收医护人员。”
我躲在楼梯间,听着卡车引擎轰鸣远去。
走廊尽头的病房传来压抑的啜泣,那是3号床的男孩在哭。
他的右腿今早刚截肢,现在连止痛药都没有了。
我摸出那封未寄出的情书,借着月光读到最后一行:“等战争结束,我要带你去海边看日出……”锅炉房的铁门突然被撞开,陈护士跌跌撞撞冲进来:“快!
3号床室颤了!”
我们赶到时,心电监护仪已经拉成直线。
老周医生徒劳地按压着男孩的胸膛,他的手术服被冷汗浸透,在零下十五度的室温中结出薄冰。
我注意到男孩的左手仍紧攥着什么,掰开僵硬的手指,发现是一枚贝壳——那是他答应要带心上人去看海的承诺。
“备用柴油呢?”
老周医生嘶哑着问。
我指了指墙角的五个空油桶。
三天前供电站被炸时,中尉带着整队宪兵搬走了医院所有燃料,他们说这是“战略物资统一调度”。
走廊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
陈护士尖叫着冲进来,医用托盘在她脚下打转,***安瓿瓶在瓷砖上溅出星形裂痕:“他们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