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木蹲在拴马桩后打磨短刀,忽然开口:"酒坛夹层的硫磺粉受潮了。
""正好。
"陈路遥掸去肩头霜花,"王大金在肉铺腌了半月的猪肠衣,该派上用场了。
"西市码头的晨雾裹着鱼腥味,二十个辽东参商被铁链拴在船头,冻紫的脚踝上结着冰碴。
黑脸汉子踹翻酒坛,琥珀色酒液渗进青石板缝:"五坛换二十人?
当老子是要饭的?
""这酒喝多了烧心。
"陈路遥拾起碎陶片,"去年腊月虎头寨被剿,粮仓里少了三百坛竹叶青。
"他指尖抹过陶片内侧的虎头纹,"听说漕帮二当家最爱喝掺了金疮药的酒止疼?
"船帆突然剧烈抖动,十余名漕帮汉子抽刀围拢。
赵小木的短刀贴着黑脸汉子脖颈划过,割断拴着参商的铁链:"辽东参商带着朝廷勘合,死在云波城要惊动兵部。
"参商中突然有人咳嗽,吐出半颗蜡丸。
陈路遥用鞋尖碾碎蜡衣,露出靛蓝色药丸——正是林荔琴那日遗落的狼毫笔中藏着的样式。
"换人!
"黑脸汉子突然暴喝,"再加三百两白银!
"河面薄冰裂开的脆响里,林荔琴的马车碾过积雪。
枣红马喷着白雾停在三丈外,车帘未掀先传出脆生生的讥讽:"刘三爷的胆子比腌臜货还臭,绑了兵部特使还敢要银子?
"参商里走出个瘸腿老汉,撕开衣襟露出赤豹纹身。
漕帮众人齐刷刷后退半步,黑脸汉子刀尖都在发颤:"赤...赤翎卫!
""承平九年兵部改制。
"陈路遥扶起冻僵的参商,"凡持赤豹勘合者,可先斩后奏。
"他踢了踢地上碎蜡丸,"刘三爷方才吞了半颗鹤顶红?
"漕帮货船仓皇离岸时,赵小木拎着黑脸汉子的后颈扔进马车。
王大金从肉铺推来板车,车辕上挂着十串腊肠:"陈老弟,这猪肠衣裹火药的法子真绝!
""林姑娘的马车该到知州府了。
"陈路遥望着河道上远去的船影,"刑部查茶税的密函,配上赤翎卫的证词......""你怎知我要借刀杀人?
"车帘掀起半角,林荔琴腕间银铃缀着冰晶,"那日狼毫笔中的账册,分明写着知州受贿三千茶引。
"陈路遥从怀中掏出浸湿的契纸:"墨香坊的雪浪笺遇水显红莲,刑部存档要用朱砂拓印。
"他展开皱巴巴的纸张,"但姑娘给我的契书,沾水显出的是户部的貔貅纹。
"枣红马突然惊嘶扬蹄,车辕断裂的瞬间,赵小木的短刀劈开两支弩箭。
对街茶楼二层传来机括响动,冯咏丽抱着锦缎从布庄跑出,鹅黄裙摆扫翻晾晒的绸缎。
"陈公子小心!
"绸缎庄千金摔进雪堆,怀里滚出鎏金算盘。
三支淬毒弩箭钉在算盘珠上,赵小木拽着陈路遥滚进染缸。
漕帮货船去而复返,甲板上架起三架床弩。
黑脸汉子抹着嘴角黑血狂笑:"老子要云波城陪葬!
"林荔琴的银铃响彻码头,二十名茶行伙计掀开棉袄,露出腰间连发手弩。
冯咏丽趴在染布石后拨动算盘,忽然抬头喊道:"西南风向,距七十三步!
"淬毒弩箭撞上手弩铁矢,爆出紫色烟雾。
陈路遥扯下半幅染布蒙住口鼻,撞开仁济堂药柜抓出甘草片:"赵兄封住码头出入口!
王大金泼火油!
"黑脸汉子点燃床弩引线时,陈路遥将甘草粉撒进火油。
紫烟遇药粉骤变成青雾,漕帮众人咳得首不起腰。
冯咏丽趁机抛出绸缎缠住床弩,赵小木的短刀斩断弓弦。
"知州大人的轿子到啦——"长随拖长的尾音刺破混乱。
八抬大轿停在染坊门前,帘内伸出只戴翡翠扳指的手,指尖夹着烧焦的账册残页。
林荔琴忽然轻笑:"李大人来得巧,刑部韩侍郎正在茶行查账。
"她扬起手中赤豹铜符,"赤翎卫说您府上的武夷岩茶,喝着像贡品?
"冯咏丽悄悄将算盘塞给陈路遥,鎏金框架内侧刻着细密数字。
绸缎庄千金耳语道:"漕帮上月买了三百匹素绸,说是给妓子裁衣......"陈路遥摩挲着算盘珠,忽然嗅到冯咏丽发间的桂花油香。
码头的血腥气里混进一缕茶香,林荔琴的银铃不知何时系在了他手腕上。
未完结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