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丫丫本就杂乱无章的头发。
方修放下了书。
丫丫揉了揉眼睛，对着方修说道。
“先生，您昨晚没睡觉吗？”
方修闻言，起身，空气轻微震荡，抖落了身上的落尘。
“我不需要睡觉。”
“哦。”
这些天，自己一直照顾着这丫头，但方修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代价，大概是生命吧。
因此离别是必然的，只是他看着丫丫这些天眼中闪烁着的光亮，他又想起了一些往事，因而迟迟没有告诉她，方修还想留存一个孩童的希望。
到底是自己对当年的事无法介怀啊……
不过，一个能够托付的人，在那天与丫丫相遇的时刻，方修就已经找到了，而这也是他会出现在这座城市里的原因。
方修起身，拿上毛巾，给丫丫将脸上牙膏的泡沫抹掉。
带着她出门去了。
“今天休息日，不开店。”
“好耶！先生真好！”
方修微笑着牵起她的手，出门去了。
街道上依然是冷清的，至少相较于一个国家的首都而言是这样。
零零散散的行人，脚步总是很快，不时还能看见身穿甲胄的士兵快马行于街道中心。
纷繁的马蹄声落下，便就像石头掉入井中，在街道间回声阵阵。
自然，这样的氛围也没有多少小贩，还在营业的也不过几处酒楼茶馆。
丫丫一路上倒是蹦蹦跳跳，或许于她而言，这就是“繁华”了吧……
可惜。
方修心中暗叹一声，我终不过匆匆过客。
走进一处茶馆，没什么人，方修找了一处窗边坐下。
丫丫这时候也安分了一点，就很平常地坐在椅子上，完全没有方才撒泼的样子。
要了一壶茶水和一些点心。
方修开口对丫丫说：“先生和你讲个故事吧。”
丫丫的心思一下子从窗外的那颗树上拉了回来。
“咦？先生，之前您不是……不想给丫丫讲故事吗？”
“……”
“咳咳，你想不想听嘛。”
丫丫捧起小脸：“想！”
“切，口是心非，那你听仔细了。”
方修清了清嗓子，窗户落进来早间的阳光——
方修的故事开始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时有一群奇人，在世界的指引下，获得了无匹的力量。
金木水火土，时间，空间，太极，阴阳还有因果等等一系列超乎想象的力量为这些人所控制。
在那个万族林立的时代，那群人将人族带上了本不属于它的高度，他们统一了万族，最终划分出了誓约之盾，光辉之杖，以及黑暗之剑三大阵营。
之后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演化，渐渐的，所有智慧生物都被划入人类的概念。”
丫丫眼睛眨了眨：“那后来呢？那些奇人怎么了？”
“哈哈，先别急嘛，就像所有故事都会有的反派一样，那些奇人很快就遇上了这个世界的魔王。
起先双方打得有来有回，直到这些人中的一位战士临阵倒戈，人族的前线据点被破三个，只剩下一座剑山城。”
“啊？那他好坏啊！”
方修笑了笑，笑容有些泯不出的诡异。
“呵呵，是啊，他是挺坏的。第一战线幸存的奇人们都***在了剑山，总计……三千零一人，不，在这个故事里他们不是奇人，他们应该拥有另一个名字——
英雄。
英雄们被围困在这一座小小的据点之内……”
方修沉吟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编一个结局？
“先生先生，后面怎么了？您快说呀！”
丫丫可受不了这点悬念。
此时茶店里的小二端着什么东西走来。
“这位客官，你们点的茶水和点心。”
“好，放那儿吧。”
在方修喝过一杯后，他才缓缓开口继续说道：“要想斩杀魔王，需要的是超越一切的力量，可奈何英雄们手中的武器或多或少都有蒙尘。
难道他们就只能在这里看着一切无奈地发生吗？
哦，道君保佑，在这处据点里还有一位狐狸先生。
英雄们的武器虽已然蒙尘，但是这位狐狸先生却将它们收集起来，经过不断地锻打，锻打，融化，锻打……
融合了包括他自己的武器，狐狸造出了一把至强的剑，三千零一个英雄里，他们挑选了一位最信任的伙伴，将这柄剑交予了他。
那位英雄最终斩杀了魔王……”
方修再次陷入了停顿。
“先生怎么了？”
即使丫丫嘴里已经塞满了茶点，她还是询问着。
“没什么，英雄斩杀了魔王，而他的战友们也将永远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
“好耶！”
“……”
还是单纯点好啊。
方修揉了揉她的脑壳，刚想拿点东西就茶水吃，却发现桌上除了一壶茶什么都没剩下。
丫丫摸了摸后脑勺对方修嘿嘿一笑。
方修给自己倒上一杯茶，顺带用手指擦了擦丫丫嘴角的渣子。
“怎么样，英雄们帅吧。”
“帅！”
“那你……想不想成为英雄？”
声音不大，但茶店里人也挺少，倒是显得挺大声。
掌柜的正拨着算盘，闻言微微一笑，只当是客人在哄小孩。
方修知道这种诱导性的问法有失偏颇，但是显然留给他的时间不算多，既然他能在这里，祂至少也醒了。
“当然想！！”
好在丫丫的回答是方修希望的那个。
这下子，应该就妥当了吧，虽然对于她或是她而言，自己的选择都显得十分自私了。
匆匆过客，留下因果，倒不如从来没有来过。
看似洒脱，不过自负尔？
方修笑笑。
“既然你想，那先生教你如何？”
“真的吗？！先生真好！”
窗外吹进一阵清风，带着花草的香气。
快中午了啊。
结了账单，方修牵着倒霉孩子走在冷清的街道上。
城外有些嘈杂，是那些身无分文的难民，为了守卫王城的秩序，他们甚至没有资格踏入这里。
丫丫还在蹦蹦跳跳，方修的思绪跟着天上的云彩已经飘向远方。
战争啊，当年那么大的牺牲，换回来的就是让人类在这片土地上自相残杀吗？
“你真当将我斩杀，人类就得救了？昂？！回答我！！”
祂六千年前的话，此时却突然在方修脑海中响起。
“你谁都救不了，最多不过拯救一下你自己，呵呵，渺小的凡人。”
突然丫丫拉了拉方修的手，方修回头，却见丫丫指了指街道口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人。
他脸上的皱纹很多，佝偻着身子，不时咳嗽几声。
本就稀少的行人因此反而下意识地走远了些。
看得出来老者已经很久没有生意了，那些浑浊的糖皮上甚至都落了好些灰尘。
“先生……你看那个是不是很好吃的样子。”
方修笑了笑。
“走吧，先生最近蛀牙，都归你了。”
丫丫眼皮一跳，其实她不并想吃糖葫芦……
小小作弄了一下丫丫，方修面带微笑，看来我已经拯救了一个生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