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羡林倚在人行道的边缘,目光越过宽阔的马路,遥遥地投射到对面那座新张的酒吧上。
酒吧的大门两侧,黑底白字的对联如两位庄重的守护者,静静地诉说着欢迎的话语。
门前,一张洁白无瑕的地毯从门槛延伸至路边,宛如一条引领宾客的银河。
两侧,立式菊花大花架分列两旁,如同忠诚的卫士,守护着这片灯红酒绿的天地。
正对大门的,是一尊古铜色的三足鼎,鼎身雕刻着繁复的纹路,透露出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过往的行人,偶尔会停下脚步,虔诚地跪下,点燃三炷香,对着这尊鼎默默祈祷。
然而,这庄严的仪式却被一旁的遮阳棚下的景象所打破。
那里,一支胸戴白丝绸大花的唢呐仪仗队正卖力地吹奏着《灶王爷驾到》的曲调,但那凄婉哀凉的旋律,搭配上唢呐独特的音色,却让人心生悲凉,仿佛这不是迎接福祉的灶王爷,而是召唤阴魂的阎王爷。
季羡林的表情微微一滞,随即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似的,收回了视线。
他心中暗笑,陈皮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样的奇葩审美,竟然将酒吧的开业仪式布置得如此诡异,让人不禁联想到葬礼的灵堂。
踏入酒吧,季羡林在吧台处稍作停留,目光扫过西周,却没有发现陈皮的身影。
他并未多言,只是看了一眼手表,便顺着狭窄的过道,缓缓向酒吧深处走去。
酒吧内,灯光闪烁,霓虹灯交织出一幅幅绚丽的画卷,DJ的音乐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震碎。
舞池里,一群辣美女郎正肆意地扭动着身姿,释放着青春的活力与***。
随着季羡林的深入,灯光逐渐变得昏暗,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首到他走到大厅的边缘位置,才停下了脚步。
这里是一片卡座的区域,临窗的两个双人沙发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张黑漆樟木长桌。
与舞池那边的喧嚣相比,这里显得格外宁静。
沙发上,两个身形清瘦的男孩子正低头玩着游戏,耳朵里塞着耳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季羡林走过去,用脚尖轻轻踢了踢靠过道那名男孩子伸出来的长腿:“往里坐坐。”
听到声音,男孩子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调侃道:“哟,季甜甜,今天打扮得挺帅气嘛?”
季羡林在他旁边坐下,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懒洋洋地回了一句:“客气了,沈乖乖,你也挺有型的。”
沈倦闻言,嘴角抽搐了一下,改口道:“季狗子。”
季羡林淡定地回击:“沈汪汪。”
一旁观战的时伞,看着这对相爱相杀的兄弟,无奈地摇了摇头。
沈倦将耳机从耳朵里扯了下来,转头看向谢衍:“你这眼镜……?”
季羡林往沙发里靠了靠,垂眸咬着烟,点燃后轻吐一口烟圈,随口道:“怎么了?”
沈倦伸手将他的眼镜框摘了下来,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嗤笑道:“你这是打算装深沉吗?
5.1的视力还戴个这么骚气的眼镜框到处晃悠。”
季羡林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修长的手指在烟上轻轻一点,掸去了烟灰:“我说,这是眼镜框。”
沈倦低头一摸,果然没摸到眼镜片,不由得一愣:“还真是个眼镜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