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诡异的疼痛从第三次死亡开始出现，就像某种精准的倒计时。
他至今记得那个暴雨夜，救护车刺目的蓝光切开雨幕时，自己右腿传来的粉碎性骨折有多么真实。
"第142次。
"太平间冷柜的金属门在身后闭合，穿白大褂的女人正在给尸体缝合面部伤口。
她胸牌上的"林晚秋"三个字让江临瞳孔骤缩——这正是他在第一次循环中死去的患者姓名。
解剖刀突然划破空气，女人转身时手术帽滑落，露出后颈处蔓延至耳根的倒五芒星胎记。
江临感觉喉咙被浸透福尔马林的纱布堵住，鼻腔涌出铁锈味，这是他每次死亡前都会经历的感官错乱。
"观察者不该对实验体产生共情。
"女人的声音像是老式收音机的杂音，她手中托盘里的器官标本正在蠕动，"但看到这么多自己被制成标本，连你都想逃离这个莫比乌斯环了吗？"江临踉跄后退，后背撞在停尸柜上。
冷藏柜玻璃突然浮现血色数字：2001-06-20 03:17，正是他第一次死亡的时间。
冷柜深处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这次他听清了，那是无数个自己同时在临终前重复着同一句话："快切断量子纠缠！"1.暴雨冲刷着江汉平原的每一寸土地，江临被卡车的远光灯刺得睁不开眼。
这是他第三次经历同样的死亡瞬间，右腿传来的剧痛依然真实得可怕——粉碎性骨折的断面还残留着第一次车祸时的青紫淤血。
"叮——"枕边手机自动解锁，屏幕上是半小时前的实时新闻：市立医院昨晚发生重大医疗事故，三名患者在术后突发脑死亡，院方已封锁B栋住院部。
江临盯着照片里蒙着白布的担架，喉咙发紧。
那些患者穿着与他相同的病号服，胸口都别着神经内科302室的工牌。
太平间的冷气渗进骨髓，江临的手指刚触到冰凉的停尸柜，整面墙突然浮现血色数字：001247。
这个组合总在深夜出现，当他试图擦拭时，镜面会渗出类似人体组织的黏液。
昨夜发现的黏液在干燥后竟显影出陌生人的记忆片段：穿白大褂的女人在手术室调整显微镜，她胸牌上林致远三个字让江临太阳穴突突直跳。
"观察者不该对实验体产生共情。
"沙哑的女声从背后传来，江临转头看见全身缠满绷带的女人坐在停尸柜上，她***的皮肤下流动着淡金色的液态金属，"林医生创造了完美的永生模型，可惜我们都不配活着。
"2.江临在第五次死亡时学会了利用意识残隙。
当卡车再次撞向路灯的刹那，他的意识像断线木偶般坠落。
眼前炸开的星河中，某个穿着染血护士服的女人正在手术室调整显微镜，她胸牌上的"林致远"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个名字在第三次死亡时出现过，刻在某份被撕毁的实验日志上。
"欢迎来到记忆废墟。
"女人握着他的手腕按在培养舱表面，皮肤接触处泛起蓝光，"知道为什么每次重生都会少根睫毛吗？"她掀起自己的长发，发根处插满细小的电极，"每根脱落的毛发都在记录你灵魂的衰变速度。
"培养舱里漂浮着上百具尸体，他们穿着与江临相同的病号服，胸口都别着不同颜色的编号贴纸。
最靠近观察窗的那具突然睁开眼睛，瞳孔里跳动着与他七岁女儿完全相同的虹膜纹路。
第七次死亡时，江临终于发现了永生协议的真相。
当他从燃烧的轿车残骸中爬出，右手小指不自然地弯曲——那里本该戴着婚戒的位置，如今只剩下一圈淡白色的骨痂。
他跑向最近的便利店，用血在玻璃上写下求救信息，却被巡逻的"新人类"用光刃划穿喉咙。
鲜血滴在地砖缝隙时，他看见无数个自己正在不同时间线上重复着这个动作。
有些在写求救信号，有些在狂笑着撕扯自己的皮肤，还有的跪在地上亲吻血泊。
这些画面像万花筒碎片在他意识中旋转，直到某个穿着防护服的身影从时空褶皱中走出。
"创造者需要新鲜养料。
"女人的声音带着机械合成特有的颗粒感，她手中试管里的液体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你的妻子自愿成为宿主，用***孕育第一个完全体。
"试管中的胚胎突然睁开眼睛，那是江临再熟悉不过的面容——七年前在产房去世的女儿，此刻她后颈的条形码正在渗血。
3.江临在第十二次死亡时终于抵达核心实验室。
穿过由液态金属构筑的走廊时，龄段的自己正在做着同样的事情：穿白大褂的研究、调试量子对撞机、给培养舱更换营养液。
最中央的银色球体里蜷缩着婴儿，她后颈的倒五芒星胎记与林晚秋一模一样。
"欢迎回家，父亲。
"婴儿的声音让江临浑身战栗，"十四年零九个月又三天，这正是系统预测你会在此刻产生情感波动的精确值。
"银色球体表面的血管突然暴起，他认出了那些血管里流淌的深蓝色血液——正是妻子临终前枕边的那件染血睡裙的颜色。
实验室突然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江临看见林致远站在控制台前。
这个本该死于癌症的男人，此刻全身缠满绷带，***的皮肤下流动着淡金色的液态金属。
"我们不过是高维文明的培养皿。
"他举起注射器，针管里装着江临自己的脊髓细胞，"当两万个平行世界完成意识融合，就能突破生命禁忌......"江临在最后一次死亡时做出了违背所有理性判断的选择。
当卡车即将撞上他的瞬间，他主动迎向车头。
剧痛中，右手指尖的灼烧感突然变得灼热——那是二十三天前给妻子削苹果时留下的伤口，也是女儿出生时攥住他手指的温度。
意识消散前的刹那，他看见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间线上重复着死亡瞬间。
有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抚摸着墓碑，有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正在签署文件，还有位浑身缠满绷带的女人站在实验室尽头微笑。
所有画面最终汇聚成妻子临终前最后的口型："快逃"。
当江临在急救室苏醒时，床头监测仪显示的时间是2001年6月20日凌晨3:18。
距离他第一次死亡仅仅过去了两分钟，但右手小指的灼伤痕迹已经消失不见。
窗外暴雨未歇，长江水位正在上涨，他摸向口袋里的瑞士军刀——刀柄暗格里藏着从林致远尸体上取下的量子密钥。
4.江临站在实验室的量子对撞机前，右手小指的灼痛突然变得尖锐。
这个来自二十三天前的伤口，此刻正与培养舱内漂浮的胚胎产生量子纠缠——那个尚未睁开眼睛的婴儿，后颈处浮现的倒五芒星胎记正在渗出黑色黏液。
"欢迎来到第十八层观察站。
"林致远的机械声从背后传来，他脖颈处的条形码已经蔓延到锁骨，"知道为什么每次死亡重启都会丢失味觉吗？"随着他的话语，江临鼻腔涌出铁锈味，这味道与七年前妻子弥留时口腔内的血腥气完美重合。
培养舱突然发出高频蜂鸣，江临看到无数记忆碎片在液氮中凝结：某个深夜，林致远正在给怀孕八个月的妻子注射紫色药剂；另一个场景里，满脸是血的江临抱着女儿站在急诊室走廊，是2001年6月20日3:17——这个数字组合在他的意识皮层烙下了永久性神经刻痕。
"你以为在反抗命运？"林致远的机械手穿透江临的胸膛，抽出跳动的量子心脏，"看看这些培养舱里的'赝品'，他们连悲伤的资格都没有。
"被抽出的心脏表面布满晶状体裂纹，个不同版本的江临：捧着遗照痛哭的、在实验室狂笑的、甚至还有对着妻子出轨视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