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婆婆王秀兰在准备早饭，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像一把钝刀子，在她疲惫的神经上反复切割。
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浑身像散了架。
昨晚加班到十点，回到家还要给6岁的女儿娇娇洗澡、讲故事，等女儿睡着，又得收拾客厅散落的玩具、脏衣服，等她躺到床上，己经快十二点了。
“杨恋，还不起？
想让我们全家喝西北风啊！”
婆婆的大嗓门隔着门板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杨恋叹了口气，迅速套上衣服，冲进卫生间。
镜子里的女人，面色蜡黄，眼下有着浓重的黑眼圈，眼角的细纹像是提前来报到的岁月痕迹，哪里像个才38岁的人。
她简单洗漱完，走到客厅，丈夫张磊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刷着手机，念念也被婆婆从房间里叫了出来，正揉着惺忪的睡眼。
“磊子，你看你媳妇，越来越没个正形，起这么晚。”
王秀兰把一碗粥“啪”地放在杨恋面前，粥水溅了出来，落在她的手背上，有点烫。
张磊头也没抬，敷衍道：“妈，她上班也累。”
但那语气，丝毫没有要为杨恋说句公道话的意思，更像是在应付自己的母亲。
杨恋没说话，默默拿起筷子。
娇娇跑到她身边，抱着她的腿：“妈妈，我想要那个新出的公主书包。”
“娇娇乖，等妈妈发了工资就给你买。”
杨恋摸了摸女儿的头。
“买什么买！
一个书包要上百块，浪费钱！
娇娇，听奶奶的，用旧的就行，奶奶给你缝缝补补，还能背。”
王秀兰立刻反对，眼睛瞪得像铜铃。
张磊这才放下手机，对娇娇说：“听奶奶的，妈妈赚钱不容易。”
杨恋的心沉了下去，像被一块巨石压住。
她每天在公司，是最拼命的那一个，方案改了又改，客户陪了又陪，就为了多拿点提成，可在这个家里，她的付出似乎永远得不到认可。
吃完早饭，杨恋匆匆换好鞋，准备去上班。
“杨恋，等等！”
王秀兰叫住她，“垃圾桶满了，倒了再走。”
杨恋看了一眼那个装满垃圾的垃圾桶，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间己经很紧张了。
“妈，我快迟到了，张磊或者您倒一下行吗？”
“我是你婆婆，还要给你倒垃圾？
张磊是男人，能干这个？
你一个女人，这点家务都做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王秀兰叉着腰，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杨恋脸上。
张磊在一旁，又开始了他的“和稀泥”：“恋恋，你就倒一下吧，妈也是为了家里好。”
杨恋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她忍了，弯腰提起垃圾桶，快步走出门。
楼道里，她能听到婆婆还在喋喋不休地跟张磊抱怨她的不是。
走出居民楼，清晨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却没能驱散她心头的憋闷。
她加快脚步，朝着公交站走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到公司，至少在那里，她还能找到一点价值感，哪怕只是做“牛马”。